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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紅豺殺幼

  天近黃昏,沿著塔里木河上游緩步跑來五隻像狼又似狗的動物,它們身披紅毛,四肢修長,行動敏捷。它們似乎聞到了半島上的野豬味,陡然間加快了跑動的速度。

  接近半島時,它們改為小跑,繼而改為慢走,生怕驚動半島上正在胡吃海喝的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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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這群鬼鬼祟祟的傢伙是什麼呀?」一不問道。

  「它們是紅豺,兩年前,曾經有三隻紅豺光臨半島,大戰小河狸。它們喜歡群居,善於圍獵。」舞蝶說道。

  「紅豺,確實是它們,這群惡魔怎麼還沒有死光光?」二不惱怒地說。

  「它們死了,誰來解救你?」

  一隻擁有漆黑四爪和蓬鬆大黑尾巴的公豺似乎是豺王,其他的豺都圍在它的身邊。黑爪豺王躲在一棵高大的棗樹後面,睜一目眇一目,注視著這群野豬。良久,它一動沒動,它在等待時機,它在捕捉戰機。

  「媽呀!這隻黑爪豺王不就是兩年前棄黑耳白胸不顧,危難關頭獨自跑路的那隻黑爪小公豺嗎?」堅睿一眼認出了它,驚訝地說。

  「確實是它,看它面露猙獰的樣子,我就想起了當年它的陰險、狡詐和兇殘。」忍接著說,「它的左眼當年被小杜鵑的爪子抓了一下,現在總是處於半睜半閉的狀態。」

  「兩年了,它東拼西湊了四隻小豺,組成了一個小豺群,恐怕是來者不善。」二不接著說,「它的聽力似乎恢復了一些,但好像還是有些障礙。」

  「哎呀!小河狸可怎麼辦?祈求老天爺保佑小河狸的安全,千萬不要出事呀!」一不提心弔膽地說,「它這樣一個殘疾,怎麼還當上王了?」

  「它已經是一個殘疾豺了,它已經無所謂生死了,打起仗來肯定是特別地凶,非常地狠。常言道『橫的怕愣,愣的怕不要命的』黑爪玩命地拼殺,誰還能不懼怕於它,誰還敢不臣服於它!」堅睿說道。

  「哎喲,我的根呢,馬上就要被大公野豬給掘出來了。黑爪豺王,你快點下達攻擊的命令吧!」二不急不可耐地說。

  一隻體毛棕褐相間,耳朵尖黑黑的小豬崽拱著草根,漸漸地離開了豬群。黑爪豺王一個眼神掃向右邊的兩隻母豺,兩隻母豺左右分開,匍匐前進,悄悄地接近小豬崽,

  兩隻母豺在距離黑耳小豬崽五米遠的地方,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同時起跳,縱身一躍,已然接近黑耳小豬。

  小豬嚇得撒腿就跑,由於它和豬群之間隔了兩隻母豺,只得衝著黑爪豺王的方向跑去。它邊跑還邊「哼,哼」,似乎在求救:「老爸老媽,快來救命!」

  一頭秀氣的小母豬果斷地沖了過來,它的左後屁股上還留著一道疤痕。黑爪豺王左邊兩隻半大的豺迅速出擊,一左一右擋住小母豬的去路。

  豬王一聲吼叫「哼,哼」,四頭大公豬立刻集結在它左右,三頭母豬一字排開,擋在一群小野豬的前面。

  「太好了,紅豺真是我的救星,大公野豬,我祝你死在紅豺之口。」二不興奮地大呼小叫。

  「現在,我信了,堅持真的會有奇蹟發生。」一不悟出了人生的道理,大聲說道。

  小母豬奮不顧身地往前沖,兩隻半大豺將身子向兩邊一閃,小母豬的頭剛剛通過,兩隻豺迅速轉身,咬住了小母豬的耳朵。

  小母豬拼盡全力掙扎,也沒能擺脫這兩塊狗皮膏藥。耳朵上的鮮血「滴嗒」而下,它只剩下了痛苦的哀號聲。

  恰在此時,豬王帶著四頭大公豬如狂風一般刮到,五對獠牙直指兩隻半大的豺。二豺四目一對,同時鬆口,分別向左右兩邊跳開。

  小母豬擺脫了二豺的牽制,不要命似的沖向三隻豺圍毆的小豬崽。兩隻母豺同時跳起來,一左一右將小母豬的耳朵再次咬住。氣得小母豬「哼,哼」直叫,就是沖不過去。

  兩隻半大的豺放過五頭大公豬,回身咬住兩頭公豬的尾巴。兩頭公豬尾巴被咬住,不能奮力向前沖,只能原地打轉,「哼,哼」直叫。似乎在說:「快來幫忙呀,我的尾巴要掉了。」

  另兩頭公豬聽到同伴的呼救,立刻轉身去頂撞兩隻半大的豺。那兩隻豺咬著豬尾巴轉圈,眼睛卻盯著衝來的大公豬,靈活地跳躍躲閃。

  豬王已經衝過來了,直奔母豺撞來。兩隻母豺也有樣學樣,放過小母豬,躲過大豬王。卻在它們的後面發難,一對豬王夫婦的尾巴同時被兩隻母豺咬住。

  豬王夫婦苦於尾巴疼痛,向前寸步難移,只得在原地轉圈,鼻子裡發出「哼,哼」聲,似乎在尋求幫助。


  三頭護崽的母野豬經過短暫的「商討」,決定由兩頭懷孕的母野豬前去救助,一頭帶崽的母野豬看守小豬崽。兩頭母豬迅速沖了過去,直奔兩隻半大的豺。

  兩隻半大的豺那禁得住六頭豬的拱咬,它倆也不傻,立刻張嘴放開兩條死蛇一般的豬尾巴。眼見豺群捕獵又將無功而返,又將餓著肚子過夜。

  兩隻半大的豺對視一眼,迅速沖向百米之外的豬崽群。那裡只有一頭母豬守護,怎能攔住兩隻拼了命的豺。兩豺敏捷地繞過擋道的母豬,撲向兩頭半大的豬崽。

  那頭大母豬一邊「哼,哼」地叫著,向豬王報告險情,一邊沒了命地撞向一隻半大的母豺。原來,母豺咬住的是它的小崽子。

  母豺只好藉助小豬崽的身體,躲閃大母豬的頻繁進攻。那隻半大的公豺已然將一頭小豬崽撂倒在地,鎖喉噬咬。小豬崽漸漸沒了力氣,只剩下蹬腿掙命。其他的小豬崽見到這血腥的場面,都嚇得四散潰逃。

  恰在此時,四頭大公豬及時趕回,半大母豺跳起來,向同伴發出悽厲的「嗷嗚」聲,似乎在說:「夥計,快跑,晚了,沒命。」

  然而,那隻半大的公豺對同伴的叫聲置若罔聞,它的犬牙已經咬住了小豬崽的脖動脈,它不想在這關鍵時刻放棄,它餓了好幾天了,它要吃肉。

  一頭大公豬齜著獠牙奔它的脖子扎來,公豺拖著小豬崽向旁邊一跳,堪堪躲過刺來的獠牙,它的豺爪子還沒著地,一對獠牙從它跳去的方向刺入它的肚子。

  半大公豺只感到肚子一陣火辣辣的疼,它已身負重傷,即使現在選擇撤離,那也得流血身亡。公豺腦子裡經過短暫的盤算,主意已定,犬齒用上全身的力氣,「嘎嘣」一聲,小豬崽的脖動脈被它鋒利的犬齒切為兩段。

  與此同時,半大公豺的身子被兩頭大公豬長長的獠牙挑了起來,豬嘴裡發出勝利的「哼,哼」聲。

  半大母豺嚇得一聲尖叫「啊嗚!」淚水「嘩」地湧出眼眶。半大公豺是它的哥哥,它倆一起長大,一起瘋鬧,一起捕獵……如今,哥哥為了一口吃的,竟然、竟然……憶往惜今,怎能不讓它淚如泉湧。

  「媽媽,豺和豬打得也太兇殘了。」一不說道。

  「肉食動物為了一口吃的,就得拿命去換。否則,就得餓死。」舞蝶說道。

  「做一棵不會動的植物也挺好,大地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營養;河水為我們供給了甘洌的飲料;天空為我補充了新鮮的氣體。不去拼殺,我就能活得好好的。」忍心滿意足地說。

  二不不滿地說:「做植物就一定很好嗎?舞䘵剛才是怎麼死的?你是親眼目睹,一頭豬說吃了你,就吃了你。我看只有做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人也不一定好,為了一口吃的,他們也在忙忙碌碌。荒年有餓死的;戰爭有犧牲的;平民百姓有被達官顯貴欺負死的。」堅睿說道,「做胡楊樹其實挺好的,雖然時時刻刻面臨生命危險,但我們活著的時候,就是在與惡劣的天斗;與荒蕪的沙斗;與貪吃的蟲斗;與傳染的病斗。只要斗贏了,我們就長大了,就可以改天換地,給沙漠披上綠裝。」

  「堅睿的話正合我意,不愧是我的兒子,有志氣,有勇氣,還有才氣!未來的半島是你的天下,帶領你的妹妹們昂首挺胸、茁壯成長吧!半島需要你們這些敢打敢拼的年輕人。」

  帶崽的母豬很氣憤,半大的母豺弄傷了它的孩子,它挺起豬頭直奔傷心過度的小母豺撞去。半大的公豺正注目它的妹妹,母豬的舉動被它看了個真切,它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從嗓子眼裡迸出一句「嗷嗚」。

  半大母豺陡然間聽到將死半大公豺的叫聲,思緒立刻從過往跳回現實。那個大豬頭還剩5厘米就要撞在它的腰上了,它趕緊一扭腰,躲過母豬重重的一個撞擊。

  野豬王那邊也起了變化,兩頭母豬加入戰鬥,打跑了兩隻半大的豺後,又一同把兩隻母豺從豬王夫婦的後屁股處攆走。這時就響起了留守母豬的報警尖叫,豬王本想立刻轉身回救,怎奈母豬性格倔強、救崽心切、一味前沖,豬王根本就攔不住。

  豬王只好「哼、哼」兩聲,命令其他四頭公豬和兩頭母豬立刻回救,它只能陪著媳婦去搶救幼崽。兩隻母豺抵擋不住豬王夫婦的猛烈進攻,它們倆只能節節敗退。

  猛然間,遠處奔跑的小野豬撞進它們的視線,兩隻母豺四目一對,立刻同時轉身,分別追擊跑得最遠的小豬崽。

  黑爪豺王無力獨自與豬王夫婦抗衡,只能放棄到嘴的豬崽,轉身飛奔著去幫助一隻母豺。

  半大的母豺幾個靈活地跳躍躲閃,迅速脫離大野豬的包圍,飛奔著去協助另一隻母豺。


  豬王夫婦終於救回滿身是血的黑耳小豬崽,可是救了一頭,死了一頭,還跑了許多頭小豬崽,可謂得不償失。

  兩頭帶崽的母豬「嗯,嗯」地叫著,向倉皇奔逃的小豬崽發出了召集令,小豬崽們立刻轉身奔回媽媽的身邊。只有兩頭豬崽被兩對豺分別摁住,不得脫身。

  小母豬看見自己的另一頭豬崽臥在血泊中,心中升起無限悲傷。正在它懊惱時,自己的第三隻小崽子的叫聲,又把它的心吊了起來。它不顧豬王的阻攔,執意去救幼崽於豺口。

  另一個被摁倒的豬崽是留守母豬的,它也執意要救自己的孩子。豬王只好兵分三路,它帶一頭大公豬去救小母豬的幼崽,另兩頭公豬去救留守母豬的幼崽,剩下的一頭大公豬帶著兩頭懷孕的母豬看護小豬崽。

  半大母豺畢竟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它的戰鬥力有限,被三頭野豬攆得轉身飛奔,母豺只好放棄豬崽,轉身就跑。

  那邊的戰鬥很精彩,母豺摟脖子撂倒小豬崽,黑爪豺王也趕到了,一起咬住小豬崽的脖子。正在小豬崽垂死掙扎時,三頭大野豬跑了過來。母豺見頃刻間咬不透小豬崽肥厚的脖子,立刻跳起來,一口咬住小豬細嫩的肚皮,用力一甩頭。小豬的肚子就破了個大口子,腸子都露了出來。

  黑爪豺王迫不得已只好再次放棄到嘴的嫩豬肉,眼睜睜地看著三頭大野豬帶著小豬崽一路飛奔往回趕。小豬崽的腸子漸漸地掉了出來,被它踩在蹄子下,越拖越長。

  黑爪豺王捕捉到了戰機,跳起來,飛撲過去,一口咬住了豬腸子。小豬也感到了肚子在擰勁地疼,但為了活命,它只能努力向前跑。它的腸子被拉出十多米長,最後連肝胃都扯出來了,它「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身體抽搐幾下,旋即靜止。

  母豬傷心地「哼哼」叫著,用頭去拱小豬崽,想讓它再爬起來,可是一切都是徒勞。兩隻豺從後面慢慢地逼近,另兩隻豺也從側面圍了上來。兩頭大公豬立刻感到了危險,馬上用嘴巴拱推母豬。母豬也意識到停留在死豬崽跟前毫無用處,只好流著淚,一步三回頭地跑回豬群。

  豺群終於換來一口吃的,它們迫不及待地就地開飯。另一頭死去的豬崽在小母豬的要求下,被埋在了堅睿和忍身邊的小坑裡,它實現了土藏。

  不到半個小時,四隻豺都吃得肚皮滾圓,小野豬只剩下一副骨頭架。黑爪豺王衝著野豬群「嗷嗚,嗷嗚!」叫了兩聲,好像在說:「把豬崽養肥,我還會再來。」

  豬王也「哼,哼!」地叫了兩聲,似乎在說:「不服就干,生死看淡。」

  黑爪豺王吃飽了,要找地方休息,才不跟野豬們耗著呢,三隻豺追隨老大,一起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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