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究竟哪方才是反派
第171章 究竟哪方才是反派
「那你呢?」
徐山山又看向「吳妸」,舊人重逢,有趣的是……她自己變了,南宮非如今也是一副面目全非,判若兩人。
「他是為了要復仇,那你又是為何?」
「吳妸」在她的眼神下,氣勢像膨脹起的泡沫,一戳就破了。
一時語窒,卻是半晌都答不出來。
……他還跟以前一樣,在她面前永遠都像一個拘謹的學生,答話前都得斟酌好用詞。
「聽聞蚩尤宮專收容那些受盡情傷、斷情絕愛之人,只因他們的宮主曾被人拋棄……」話到這,她特地停頓了一下,容他反應。
「吳妸」,也就是南宮非當即臉色驟變。
徐山山又繼續道:「這才因愛生恨,建立起了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教派,我倒是好奇,當年你穩重自持,守身如玉,哪抽的時間去與人談情說愛,然後又慘遭拋棄?」
神廟其實與佛門相差無幾,皆需守門中清規律例,包括大國師她在內,皆為童男童女。
吳妸經她一番笑意調侃,又羞又臊,又急又惱,一時之間別人竟很難從他臉上分辨出一個最正確的表情。
但都能看到得他是有苦說不出來。
至少當著徐山山的面,他說不出來。
旁邊懷孤看到這一幕,指尖掐破了手心,他皮笑肉不笑道:「南宮非,你還記得你在做什麼嗎?」
「談情說愛」,他配嗎?
南宮非深吸一口氣,雖然他如今頂著一張女人的臉,可那神態表情卻透露出男人的鋒芒深邃。
「我無意與……你作對,當年我執意要離開神廟,無論最終是何下場,皆是我咎由自取。」
「到如今我也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我自知自己秉性卑劣,貪逸戀情,與神廟的教誨背道而馳,我修不成聖人,便只想當一介俗塵凡子,去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野心勃勃,永不滿足於現狀,似乎是每一個男人擁有能力之後,都必不可少的特徵。
他們利用神廟與她的教導,習了一身本事,如今反哺於她的,則是強烈欲望之下與她的分庭抗禮,不肯相下。
多像啊。
她跟她教出來的這些「逆徒」。
徐山山雙手隴袖於腹前,她的站姿神態,總會叫人聯到了一些福祥安寧、神聖莊嚴的典範,即便是她此番內藏凶狡,滿心殺意。
「我倒也不勸你們,如今再確認一遍你們的意志後,我們之間便再也沒有什麼好說了。」
觀徐山山的氣息隱約有了變化,很細微、亦很微妙。
懷孤周身血液一凝固,四肢末梢發麻,他知道她這是要動手了。
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她的,他的「尊上」,向來是能動手解決,便從不用言語來感化勸誡。
「等一下,我最後想問您一句……您還會回去嗎?」懷孤別有深意地問道。
回去?
徐山山似覺得此話甚為可笑,她也笑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的笑,與先前的任何時候都不同,不是那種萬事不沾塵埃的假仙笑,反倒是被鋒利的刀鋒撕裂了了臉皮,露出底下真實的血肉。
她說道:「我當然會回去,但是……景國的大國師卻是永遠都回不去了。」
這句話他們好似聽懂了,又好似沒聽懂。
她的意思是,她永遠不會再去恢復名譽與身份,只當曾經的「大國師」已經死了?
他們看向不遠處倒下的屍體。
「大國師」的確被她親手殺了。
可既然她親手埋葬了自己的曾經,不願意當大國師了,那為何又要回去?
她要以什麼樣的身份跟理由回去?
她還回得去嗎?
懷孤眼波流轉,眉頭那一蹙,似掬起輕愁,他姣好的面容有著不輸女子的精緻妖冶。
「倘若你執意要干預這天下紛亂,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當年我便說過,這天下總該是由真正有能力的人來統一天下,他岳帝根本不配,所謂正統,更是一則笑話罷了。」
滿嘴的犀利言辭,放話雖狠,但瞅著徐山山的眼神卻始終狠不下來,勾勾纏纏的。
南宮非也隨之附和:「在這一點上,我贊同他的說法,景國需要的是強大的君主來結束這一場紛亂鬥爭。」
「看來你們都是有志之士,已擇明主效忠了,我猜你們心目中那一位強大又有能力的君主人選,應當不是已故的陳王、晉王、煜王吧,而剩下的四王……」
「不,不僅是這四王,剩下的所有亂臣賊子,我都將會一一剷除……」
她眼神掃視全場,平靜之中蘊含著的力量,令周圍的空氣都隨之凝結,哪怕僅僅只是短暫的注視,也能讓他們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直透靈魂深處。
「只要有我在,這天下就只會有岳帝這一個帝王的存在。」
眾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只覺她的宣告是那樣的強勢與堅決,叫人不寒而慄,不敢有絲毫的違抗心思。
緊張的氣氛瀰漫開來,此時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壓在所有人心口處。
當衛蒼灝他們五人急匆匆趕到歧和城外時,雪織羅成網,已是一片白茫朦朧,他們高一腳矮一腳循著聲音追趕過來——
恰好便看到徐山山孑然纖瘦一人站在那兒,宛如一朵遺世獨立的幽蘭,風雪之中,更添幾分柔美與淒清。
而她身前則是一群來勢洶洶、來者不善的人,吳妸黎燁赫認得,她身旁站著一名妖里妖氣的絕美紅衣女子,而後方分散各處的玄門術師,累累總總人數眾多,以勢壓人。
這場面、這局勢、這情景,誰看了不罵一聲畜生啊,這不是妥妥的在欺負人嗎?
徐山山再厲害,她也是個人,她也是血肉之軀,豈能以一敵百?
徐山山感知到後方的動靜,自然而然朝這邊瞥來,雙眸猶如深潭,視線恰好落在了黎燁赫的身上,他不知為何,當即渾身如觸電一般發麻。
「樊白,你的名字就叫樊白……」
他怔然失神,明明是黎燁赫,但她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便叫他憶起了自己曾經是「樊白」時的一切感受……
他難以移開眼睛,這種感覺就好像心臟被一箭射中,他無力反抗,「溺斃」在了她的眼神當中。
「徐山山!」
「山山!」
衛蒼灝、古月伽容、池江東與嘉善大師皆擔憂緊張地喊著她。
他們的到來,自然也引起了懷孤與南宮非的注意,見這五位風格迥異,但卻都綻放著獨特魅力的男子時,兩人當即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尤其他們看著徐山山背影時那不清白的眼神,更令他們腦袋裡的警鐘瘋狂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