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局面,出遊
第732章 局面,出遊
「或是域外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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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大羅成就。」
敖丙和龍吉公主對視了一眼,神色都頗有些的不好。
在夫妻兩個的思慮之間,玄都道人的目光,卻已經是落到了東華的身上。
「東華,你可知錯?」
聞言,東華也當即是伏地拜倒。
「弟子知錯。」
「錯在何處?」玄都再問。
「那一對小兒。」東華依舊是敗倒於地。
「其雖只是元氣幻化,但弟子在動手之時,心頭之殺意,卻是真實無虛。」
「弟子,據此殺意而對無辜小兒出劍,其罪不赦也!」
——東華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
早在出劍的時候,他便想好了這後果,也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雖然出劍過後,那兩個小兒,只是元氣幻化令他有所驚喜,但他的驚喜之處,在於那兩個無辜小兒,不至於因此而死,而不是自己沒有錯殺,不必承擔那後果。
事實上,他那一劍帶著殺意而出的時候,那後果,就已經註定了。
「你認便好。」玄都滿意的點點頭,敢作敢當,不以任何的僥倖而逃,如此,才堪為太清弟子。
「既如此,我便罰你下界,庇護那兩個小兒長大,以解你心中之愧。」
「待得那兩個小兒長成,你便轉世去吧。」
「弟子領命!」東華應下,但卻不動。
「罷了,罷了。」看著東華的姿態,玄都道人的目光,便又落到龍吉公主的身上。
「龍吉道友,老道厚顏替我家這弟子,討一個姻緣。」
「瑤池白牡丹,老道願為我這弟子聘之。」
於是,龍吉公主也當即將白牡丹換來。
「但憑娘娘做主。」突然聽著這麼一遭,白牡丹,都羞成了紅牡丹。
「你可要想清楚了。」
「東華雖不曾觸天規,但卻逆了太清戒律——不過二十載,就要輪轉而去,不復這仙道之身了。」
「太清一脈,素不強求,其阻轉世過後,未必能再歸太清門下。」
「小仙,願與東華,一同轉世。」白牡丹說道。
這些時日,她也頗為的苦惱——東華和那放牛的一場爭端,再加上七公主牽扯在內,於是天庭之內,自然各種傳言不斷,而她,也不免被這傳言所擾。
但如今,在這玄都道人親自開口禮聘的事面前,那諸多的傳言,諸多的煩擾,還有什麼意義?
「妙哉,善哉。」玄都亦是大笑起來。
「果真是一樁好姻緣。」
情投意合,又是明媒正娶,這如何不是好姻緣?
於是,兩人當即便收拾了自己的洞府宮闕,往下界而去。
「東華與白牡丹,一個強橫,一個細心,有他們兩人在人間照顧,七公主當是可以安心去閉關了吧。」
白牡丹和東華下界過後,龍吉公主才是將目光落到七公主的身上。
天庭當中,其他的仙神們,看著『被貶下界』的東華和白牡丹,頓時也都知曉,這一場因為東華而起的『爭風吃醋』,就到此為止了。
但對於敖丙而言,這一場變故,才剛剛開始。
那放牛的,其背後的人,又或者其本身。
就當前盤古天地的封鎖而言,域外之人想要來到這一方天地,幾乎不可能。
所以,那放牛的,有極大的可能,是一位大羅。
或者說,是一位,正在成就大羅的大羅——其在大羅的道路上,甚至是比敖丙,還要先走一步。
而大羅,一證永證。
當大羅成就過後,其存在,就會遍布天地的每一個世代。
就算此時,這放牛的已經死去。
但只要其存在的源頭不滅,也即是那大羅道果不滅,那這放牛的,就一定會在此番天地,再度顯化。
而且其顯化過後,依舊會記得此世的記憶,會繼續這一世的仇恨。
——也有可能,是更壞的一種情況。
成就大羅,會在每一個世代,都有所映照。
換言之,一個生靈,在一個原本不存在的世代當中衍化時,便是這大羅成就大羅的一個過程。
可如今,這放牛的,其成就大羅的過程,被敖丙給擋住了。
此乃阻道之仇也。
在敖丙要拜會諸多大羅的時候,一個已經成為大羅,又或者是即將成為大羅的人,卻成為了敖丙的死敵。
一個,能因為這阻道之仇而光明正大的,對敖丙出手的死敵。
這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
不僅僅只是敖丙,而是東華等人,也同樣牽連在其間。
玄都道人來這瑤池『懲戒』東華,令其舍了功體轉世,這懲罰,不可謂不重。
可同樣的,這亦是一種保護。
這麼一遭過後,東華,以及能牽扯東華的白牡丹,便都是徹底的,從這風波當中被摘出來了。
連玄都道人,都要以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家的弟子,這風波背後的詭譎,可見一斑。
「這也不算什麼大問題。」敖丙說道,安慰著龍吉公主。
若是在一無所知的,毫無防備的狀態下,碰到了這樣的敵人,且以為此事已經就此為止。
那最終的後果,便必定是敖丙無法接受的。
但如今,玄都道人已經向敖丙說了那放牛的其本質,而那放牛的,以及其背後的存在,卻未必知曉敖丙已經知曉了此事。
那麼這件事對敖丙所造成的危險,自然就少了無數。
即將是大羅,那就還不是大羅!
只要能看死了那放牛的,那自然,就能鎖死其通往大羅的道路。
等敖丙自己成就了大羅過後,那個時候,就不是敖丙要冒險去面見這放牛的——而是這放牛的,要遵守敖丙的『規矩』,才能成就大羅了。
「話雖如此,但若是將注意力落到這放牛的身上,窮天極地的盯著他,一來浪費時間,讓人以為我夫妻狹隘,二來,被這一葉障目,怕是要忽略一些別的東西。」龍吉公主憂慮道。
自從敖丙開始在往時空當中遊歷,她便一直坐鎮於瑤池——她對於天庭的局勢變化,也看得異常的清楚。
玉皇作為輪值天帝,在這一方天地之間,有著天然的名義。
其無論做什麼,都堪稱萬事暢通,天庭當中的仙神們,無論原本的立場如何,都會在時間的推移之下,緩緩向這位玉皇靠攏。
是以,這萬年以來,玉皇在天庭的威嚴,也越發的濃重。
越是如此,這不在玉皇控制之下的瑤池,以及敖丙,他們的存在,就越發的顯得礙眼。
就如這放牛的和七仙女的事——事實上,當這件事發生過後,龍吉公主最先懷疑的,就是此事是不是玉皇自己的謀算,想要藉此打破瑤池的封鎖,藉此踏出掌控瑤池的關鍵一步,將這輪值天帝,化作真正的,唯一的天帝。
本能的反應,都是如此,其守在瑤池所感受到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還有那人間的始皇帝。
「要不要一起往南贍部洲走一遭,權當散心。」看著伸手撫平龍吉公主皺起的眉頭。
「七仙女之事,你我都算問心無愧,也給玉皇留足了顏面。」
「就算他對瑤池有所謀劃,但看在這件事的份上,也該給你我留些閒暇才是,不然的話,崩得久了,只怕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正說著,太白金星,便帶來了玉皇的法旨。
「天地之間,最複雜的,便是人心,而姻緣,便是人心之映照。」
「紅鸞星君梳理姻緣,看似名聲不顯,實則勞苦功高。」
「……」
法旨上,一大串花團錦簇的言語——不過,究其本質,便是玉皇給敖丙的一個承諾。
儘管出去散心,在他們回歸瑤池之前,玉皇,絕對不會對瑤池有所謀劃。
在始皇帝的事情解決之前,他也絕對不會對敖丙有所謀劃。
此外,玉皇還交給了敖丙一個任務:
紫微帝君在人間轉劫,如今要避開始皇帝的鋒芒,便正好轉劫到了南贍部洲。
而玉皇,就讓敖丙在南贍部洲的時候,順帶著,護紫微一護,別讓在南贍部洲的紫薇真的被某位妖神給吃了,不然的話,那『紫微天命』被妖族得了一部分,那才是天大的樂子!
搞不好,妖族的妖神,都要借著這紫微天命,來爭一爭天庭的六御。
宣法旨的時候,太白金星看著敖丙的目光,也相當的複雜。
呼風喚雨,乃是天罡神通之一——其威能在於,堪稱是在廝殺之間,營造出絕對的主場。
如同敖丙這樣的執掌了呼風喚雨的敵人,只要風雨落下,其便隨時都有可能出手。
是以,一旦和敖丙為敵,就需要時時刻刻的,都繃緊自己的心態。
天地之間,沒有任何人,能讓自己的心態,一直都這麼緊繃著而不出任何的問題。
而這天庭,便是屬於玉皇的『呼風喚雨』。
以玉皇在天庭的權柄而言,其要謀算什麼,便真的是春風化雨,不漏痕跡,一朝落子,便天地大勢,都隨之而動。
而在天庭當中,在這玉皇的風雨當中和玉皇為敵之人,則是必須要時時刻刻的,揣摩著玉皇的一舉一動……這樣的壓力,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這樣的壓力之下,玉皇都不需要真的有什麼謀劃,只需要保持這壓力本身,就足以讓無數的仙神,為此屈服了。
甚至,這種不出手所帶來的壓力,比起真的出手,更能讓人屈服——因為,出手了,就會有反擊。
而反擊,便是對壓力的一種宣洩,是對人心的一種凝聚。
而不出手,便不會有反擊。
沒有反擊,那這壓力,就會一直憋著,而你身邊的人心,也會一點一點的散去。
這是玉皇在成為了天帝的兩個世代過後,才明悟出來的道理。
當玉皇不再對敖丙出手,不再對他有直接謀劃的時候,才證明,玉皇真的將敖丙當成了對手。
玉皇……雖然在這一方天地當中,玉皇的姿態看起來有些狼狽,但無論如何,其都是數代的天帝,是每一代,都在和聖人博弈的存在。
而當這樣的存在,不再將敖丙當做一個小輩,而是將敖丙真正的當做一個對手之時,那意味著什麼,只有太白金星自己才清楚。
當然了,玉皇這一道法旨的表態,也有另外的一個可能,亦是太白最為期待的可能。
便是,玉皇真正的理解到了這一個世代的意義,能真正的,排除過往世代對自己的影響,然後真正,站到這一個世代的立場來,成為這一個世代的,真正的天意。
但以太白對玉皇的了解,這一種可能的概率,極小極小!
「三太子,萬萬不可行差踏錯一步啊!」
……
「太白,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披香殿中,玉皇的目光,落到那遠處的司法天神殿上。
作為玉清一脈的門臉,司法天神殿的存在,簡直就是巍峨如山,其勢,比起玉皇的披香殿,都要來得恢弘。
在過往的世代,玉皇看楊戩,看哪吒,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在過往的世代當中,無論是楊戩還是哪吒,都不曾成就大羅。
不僅如此——包括玉虛門下,包括上清門下,絕大多數的弟子,都不曾成就大羅。
這,亦是大羅之難,大羅之重的根本原因。
——連聖人,都無法讓自家的鐘愛弟子成為大羅。
尤其是玉虛門下。
上清一脈,還有雲霄,有多寶,有趙公明等人,在數個世代當中,都能摘取道果。
可玉虛門下,自古以來,能夠成就道果的,也就太乙真人,再加一個廣成子。
僅此而已。
然而,在這一個世代當中,以這一個世代的視角來審視過往,玉皇才是陡然發現,過往的世代,那些聖人弟子,尤其是玉虛門下弟子,之所以不曾成就大羅,不是因為他們無能。
而是因為,玉清元始天尊,這位聖人,對於自家的弟子,實在是太過於的溺愛了!
一種近乎於殘酷的溺愛。
在一個世代開闢的最初,元始天尊便確定這一個世代,會戛然而止。
所以,他才刻意的封鎖了自家那些弟子的精進,令自家這些弟子,都被攔在道果之前。
——只要不成就道果,那縱然歸墟貫通,新舊世代相互竄連,他們也不會被歸墟的過往所影響。
在這新的世代當中,他們便是新的自我。
親友,依舊是親友。
敵人,也依舊是敵人。
反觀這些摘取了道果的,過往的世代和而今的世代相互交織,便誰也無法保證,哪一世為真,哪一世為假,敵人,好友,更是在不停的偏轉,變化……
這一世代的摯友,在上一個世代,卻有可能是死敵……這樣的情況,在大羅當中,並不多見。
就如此時的玉皇和王母一般。
而今的瑤池王母,乃是大天尊之道侶,是玉皇的死敵——可在曾經的某一個世代,瑤池,亦是玉皇的道侶。
如今瑤池閉關,其主要目的,是要『監控玉皇』,確認那天地之垢的流向,但這閉關,又何嘗不是瑤池在藉機進行一種自我的梳理?
真說起來,這一方天地當中,最為玄奇的存在,其實還是昊天大天尊。
按理而言,其作為大神通者,作為大羅,每一個世代當中,都會有他的映照。
但玉皇溝通過往的世代當中時,卻只是在某些世代當中,隱約的有一些關於昊天的傳說,但其存在過的痕跡,卻是絲毫都找不到。
「聖人,你們說的希望,我不信。」
「我只看你們的行動!」
「如果你們自己的弟子,依舊被你們鎖著,不曾觸及大羅,那我憑什麼,要信你們這一個世代的變化呢?」
良久,玉皇的目光,才是重新落回了披香殿上,落回到了眼前的局勢之上。
人族。
以及始皇帝。
這才是他當前的第一大敵。
一個直接威脅到了他天帝之位的存在。
在玉皇思索著天地之間諸般局勢的時候,敖丙和龍吉公主的身形,已經是出現在了南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