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種子

  自從之前「吞噬者」引起的恐慌消散之後，紅龍協會這邊再度迅速的恢復了他們往日的超高星際探索狀態，太陽系內的戴森球計劃已經按照原定計劃完成了第一階段，戴森球計劃第一階段竣工的慶典在全息投影中璀璨奪目。

  陳麟站在觀禮台上，身後是行星開發署的巨型全息星圖——太陽被一層半透明的能量網格溫柔包裹，數萬座能源中繼站如同珍珠般串連在軌道上，將無盡的清潔能源輸送到地球、火星、木星殖民地，乃至更遠的小行星帶工業集群。

  這些來自恆星的能量對於此時的人類文明來說幾乎是無窮無盡的，因此當初的很多策略和生活習慣都開始要進行徹底的改變了。

  「能源轉化效率達到8%，」

  技術總長興奮的朝著前面的陳麟匯報出聲來，「僅第一階段的輸出就足夠支撐整個太陽系文明運行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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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麟微微點頭，台下掌聲雷動，但陳麟的目光卻穿過歡呼的人群，落在星圖邊緣那個被標記為「收割者遺址」的黯淡光點上。

  上一年的時候吞噬者雖然繞過了太陽系，但它留下的謎團仍未解開——那些被抽空的恆星，那些被二維化的星球，究竟意味著什麼？

  縱然是此時的紅龍協會已經拖著整個人類文明進入到了二級文明，可當他們面對類似於吞噬者這樣的超級存在，還是會有種強烈的無力感。

  畢竟按照文明等級來算的話，吞噬者這種天然的星際生物單單是體型扔在這裡都足以摧毀很多所謂的二級文明了。

  「會長，」李副會長走近，聲音壓低，「行星開發署剛收到冥王星觀測站的報告，柯伊伯帶外側發現異常引力波動。」

  陳麟眉頭一皺，調出實時數據。

  在太陽系的邊疆，某種無形的「漣漪」正擾動星際塵埃，形成規律的波紋——就像有人輕輕叩擊一扇看不見的門。

  「開發署那邊怎麼說的？」

  「那邊給的信息不多，但是通過數據勘探說是外部文明的偵察艦船，開發署想要讓您批准一下和他們進行接觸。」

  陳麟微微頷首，目光仍停留在那片漣漪狀的引力波動上。

  「允許接觸，但啟動一級警戒協議，所有深空防禦陣列進入待命狀態，確保對方在火星軌道外停泊。」

  「還有，告訴張峰無，不要給我鬧出來什麼意外。」

  李副會長迅速傳達了指令，全息星圖上立刻亮起一圈紅色邊界線，標註出許可接觸的安全範圍，整個過程的迅速快到幾分鐘內就全部完成——若不是因為現在的紅龍協會已經掌握了星際通訊的手段，只怕是傳遞個消息都需要很久。

  而現在有了即時的星際通訊之後，一切都變得快捷了起來。

  紅龍協會這邊上都發出的命令幾秒鐘就可以達到太陽系外的區域，這基本上確保了紅龍協會對於邊遠的艦隊也擁有足夠的掌控力。

  開發署那邊接收到了協會這邊的允許之後就就開始派遣偵察艦與這個外部文明的偵查艦嘗試著建立交流，三小時後，一艘造型奇特的飛行器出現在柯伊伯帶外圍。

  這艘外部文明的星艦通體呈流線型，表面覆蓋著類似液態金屬的物質，在恆星光照下不斷變換著色彩。

  最令人驚異的是，這艘飛船似乎沒有傳統意義上的推進器——它就像一片被太陽風吹拂的羽毛，優雅地滑行在宇宙中。

  「能量讀數異常穩定，」

  技術總長盯著數據屏，「他們使用的可能是空間曲率驅動技術，這比我們目前的引擎要先進至少一個世代。」

  陳麟通過量子通訊頻道看到了對方傳來的第一段信息，那是由複雜的光譜序列組成的圖案，在解析後呈現出一幅星圖——銀河系某懸臂的局部，其中有個亮點在規律閃爍。

  「是坐標，」語言學家很快破譯出來，「他們來自1300光年外的天鵝座β星系，自稱『晨星共同體』。」

  「他們有什麼目的？」

  「目前行星開發署那邊的人還在與之進行文字對接，雙方的交流目前還不是很舒暢。」

  陳麟點了點頭，他知道這種事情本身是不能著急的，雙方文明的初步交流總是試探性的。

  隨著接觸的深入，更多信息被解碼。

  這個文明已經達到三級初期，擅長空間折迭技術，他們追蹤某種「宇宙級能量擾動」來到太陽系，而數據比對顯示，這種擾動特徵與去年吞噬者經過時留下的痕跡高度吻合。

  「陳會長，」

  對方的外交全息影像突然用流利的中文說道，「我們觀察到你們成功實施了戴森球工程。但恕我直言，這就像在暴風雨中點燃火炬——你們正在吸引不該存在的注意。」

  通訊室內驟然安靜。

  陳麟注意到對方說最後半句話時，翻譯器出現了不自然的延遲，仿佛在刻意弱化某個敏感詞。

  「能否具體說明？」

  陳麟不動聲色地反問。

  晨星外交官的三維投影突然扭曲了一瞬，其液態金屬表面泛起焦慮的波紋：「有些存在會沿著能量梯度狩獵，你們對恆星的大規模改造，就像黑暗森林中的篝火，總是會吸引一些森林中的野獸關注。」

  ……

  周銳脫下太空服，走進穹頂下的麥田。

  三年前那場外環星系的逃亡讓他失去了一半艦隊，但也帶回了吞噬者的關鍵數據——那些黑色脈絡在微觀層面呈現出的幾何規律，如今正被用於改進戴森球的量子傳輸技術。

  麥穗在他指間沙沙作響，遠處戴森球中繼站的光芒透過穹頂灑下，將整片田野染成淡金色。

  這種基因改良過的小麥能在72小時內完成從播種到收穫的全周期，是火星殖民地的主糧，雖然這些玩意當初在地球的時候都被稱作是轉基因食品，總是宣揚不健康，但是在現在的星際時代，這些經過了基因改良的主糧反倒是極為正常的東西。

  但此刻周銳的注意力全在個人終端上閃爍的加密頻道——紅龍協會官方剛剛群發出來的晨星共同體接觸簡報。

  「周指揮官！」

  一名工程師氣喘吁吁地跑來，「『深空探針-7號』傳回圖像，您得看看這個！」

  全息屏在麥浪上方展開，顯示出一顆被冰封的矮行星。

  它的表面本應荒蕪，此刻卻矗立著六座對稱的黑色方碑，材質與吞噬者的脈絡完全相同。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方碑中央懸浮著一枚直徑千米的暗紅色光球——它安靜地脈動著，如同沉睡的心臟。

  周銳的瞳孔驟然收縮，這畫面與晨星外交官警告中提到的「狩獵標記」完全吻合。

  他思索了一下，還是很快就接通了陳麟的量子通訊：「署長，我們可能找到了吞噬者留下的『燈塔』！」

  與此同時，在冥王星軌道外的接觸區，晨星飛船突然改變了形態。

  液態金屬表面浮現出無數細小的凸起，像突然豎起汗毛的皮膚。

  「你們已經觸發了預警機制。」

  外交官的投影開始不穩定閃爍，「我們只能是祝你們好運了。」

  「該死！」

  陳麟猛然敲擊了一下桌子，「又TM遇到這種爛攤子，怎麼我上來之後就沒一天是安生日子過的？」

  他牢騷迅速的發完，還是不得不認真對待接下來會出現的狀況，智囊團以及整個協會的高層接下來還需要為這些爛攤子收拾。

  ……

  「軒轅號」旗艦的艦橋上，艦長此時凝視著全息星圖上的那顆矮行星——六座黑色方碑環繞著暗紅光球，如同某種古老的祭祀場所。

  「能量讀數持續攀升，」

  身後技術官的聲音緊繃，「『種子』的活性在過去48小時內增加了300%，它正在吸收周圍的暗物質！」

  周銳站在戰術台前，手指在全息界面上快速滑動：「行星開發署的艦隊已經集結完畢，總計47艘主力艦，配備最新型的反物質炮和量子坍縮彈，但根據晨星共同體提供的情報，物理攻擊可能無法徹底摧毀它。」

  「那就換一種方式。」

  艦長轉向科學團隊，「分析方碑的結構，找出它們的能量節點！」

  艦隊三天內在矮行星軌道外展開，呈扇形包圍目標。

  首批無人機群沖向黑色方碑，它們的任務很簡單——近距離掃描方碑表面的能量流動。

  然而，就在無人機接近到100公里範圍內時，異變陡生。

  暗紅光球突然劇烈脈動，一道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所有無人機的信號同時消失，監控畫面最後定格在它們被某種力量「壓扁」成二維平面的瞬間。

  「空間降維攻擊！」

  科學主管大喊，「和吞噬者在外環星系使用的技術一致！」

  艦長的拳頭砸在控制台上：「啟動B計劃！所有艦船後撤至安全距離，準備發射對沖裝置！」

  該裝置實際上是紅龍協會基於收割者文明遺留的維度科技改造而成，它能在局部空間製造一個微型「偽真空」，理論上可以湮滅任何維度的物質結構，也算是這一次處理該事件的專屬武器。

  對沖裝置從「軒轅號」腹部脫離，拖著藍色尾焰飛向矮行星。

  與此同時，黑色方碑似乎感知到了威脅，六座碑體同時亮起暗紅色紋路，光球的脈動頻率驟然加快。

  「空間曲率開始扭曲！」

  導航員的聲音帶著驚恐，「我們被拉向矮行星了！」

  整個艦隊如同陷入無形的漩渦，艦體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而軒轅艦的艦長則是死死盯著倒計時——

  5秒……4秒……

  光球表面裂開，那隻熟悉的「眼睛」再度睜開，瞳孔中倒映著整個艦隊的影子。

  3秒……2秒……

  對沖裝置突然解體，外殼剝落後露出核心——一顆晶瑩剔透的十二面體，正是當初吞噬者留下的高維結構仿製品。

  1秒！

  十二面體與光球相撞，沒有爆炸，沒有閃光，只有一片絕對的黑暗在矮行星表面蔓延。

  所有監測設備在那一瞬間同時失靈，物理法則在此刻似乎失去了意義。

  當視野恢復時，矮行星依舊存在，但六座方碑和光球已經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行星表面一個完美的圓形凹陷，內部光滑如鏡，仿佛被某種存在「挖走」了一塊空間。

  「我們……成功了？」

  周銳不可置信地看向掃描結果。

  科學團隊很快給出答案：「『種子』確實被消除了，但它在最後時刻發出了某種信號，根據追蹤來看信號指向銀河系中心方向。」

  這邊軒轅艦艦長的臉色瞬間凝重，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吞噬者或許會捲土重來！

  只是此時他們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們圓滿的完成了這一次協會交代給他們的任務，至少短時間內他們不需要考慮所謂吞噬者的威脅了。

  ……

  此時的上都辦公室內，李副會長將一份加密文件推到陳麟面前：「晨星共同體發來新的警告，銀河系中心存在一個超級文明遺蹟，吞噬者很可能是從那裡『甦醒』的。」

  陳麟望向室內全息投影出來的戴森球網絡，那是人類文明的輝煌燈火在太空中熠熠生輝。

  「傳令下去，」他緩緩說道，「啟動之前設置的火種計劃吧，開始向仙女座星系派遣遠征艦隊。」

  「另外，全力解析收割者和晨星提供的所有技術——下一次，我們要面對的可能是真正的『黑暗森林』獵手了。」

  陳麟朝著李副會長出聲道：「不接觸外太空的一切時什麼事都沒有，現在一接觸，外星人和外部文明就開始如同是走街串巷溜達一樣的出現了，沒有一絲絲的徵兆和心理準備……」

  李副會長頓時也是笑了起來：「陳會長倒是說的很形象了，只不過我們也不是當初的紅龍協會，現在很多挑戰對於當初來說都是文明覆滅級別的，我們倒是還很輕鬆的就可以將其解決呢。」

  「眼下是這樣不假，」

  陳麟微微嘆了一口氣，「可未來呢？這幾次碰到的事情一次比一次離譜，我總覺得還有什麼大的東西在等著我們。」

  「唉……」

  「累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