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葬禮與文字

  林墨發現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只有種田造基地才更能發揮自己一個現代人的作用。

  而在場的所有部落中高層，都親眼見過林墨的神跡，心中早已將他奉為神，有無盡威望，當林墨說要將鷹神之名傳遍俄亥俄，無一例外，沒有人不相信，甚至都覺得這必定成功。

  相當於之前部落里那些有名無實的祭祀和巫師，在見證過神跡的眾人心中，林墨的神位要更穩固百倍。

  印第安人的耕種模式還在刀耕火種，組織模式還在部落制，更別提覺醒民族意識了。

  不過，林墨現在卻有兩大殺器，可以將他們迅速團結起來。

  首先是仇恨，家家戶戶都遭遇過白人的屠殺，父母親人的血海深仇，超越了一切民族意識。

  其次，是對神的信仰，林墨親身展示死而復活，和隔空殺人的神跡，讓他們無比堅定的相信鷹神的降臨。

  這麼清晰的神跡，怎麼換不來說一不二的威望呢？

  可以說，現如今林墨的話，放在部落里就是神諭，任何一個族人都會願意用性命去貫徹，具有神聖不可動搖的地位。

  

  在這種條件下，一切風俗，習慣，惰性都被壓制了。

  林墨環顧四周，在感受到周圍眾人那頗為火熱的目光之後，他點了點頭。

  「我要傳授給你們戰勝白人的方法，但在這之前，我會按照神的旨意，徹底改變你們的生存方式，賜予你們鷹神的力量！」

  「遵從鷹神的意志！」回答聲顯得很整齊。

  ......

  自十八世紀末開始的西進運動，實際上早在1750年就正式開始。

  美國人有多雞賊呢？

  首先，他們先把印第安人從他們開墾好的故土上趕走，然後給他們劃定一個保留地。

  過幾年，等印第安人開墾好保留地了，又不承認保留地，霸占開墾好的保留地，把他們繼續往貧瘠之地趕，等於讓印第安人免費給他們開墾荒地，如此周而復始，直到把他們攆到無可開闢的絕境。

  這就是保留地的真相！

  而白牛部落便是被美國人套路的一員，祖上被從富饒的東部一路驅逐到五大湖附近。

  目前他們占據的這片河谷，被兩條白帶子似的蜿蜒藍河所環抱，兩邊的高山夾著一片豐茂的水原，可以耕種很多玉米，水原四周順著山脈蔓延下來兩片小樹林，遠遠眺望過去，再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根據地了。

  就地形而言，絕對是易守難攻，兩山夾一溝，水路通暢，只要修一圈城牆，神仙都打不進來。

  但可惜的是，白牛部落的軍事素養太拉了，在這裡繁衍了一百多年，竟然連個土坷垃籬笆都沒修起來，外人騎著馬就進來了...

  原本大概一千多人的白牛部落，在被白人肆無忌憚屠殺了好幾天之後，只剩下了三百多人，其中青壯年就有一百五十多人，因為老人、婦女和孩童都來不及逃跑，被屠戮殆盡。

  這樣的殺戮行為是符合白人團伙利益的，畢竟聯邦政府按頭皮算錢，一張頭皮二十美元，可成年男人的頭皮哪有老人小孩的好剝？

  思緒飄遠的林墨，逐漸將目光收攏到了面前翻開的黑泥上，現在，他正帶著族人們進行一次大規模土葬。

  由於人力和物力有限，死者又太多，一時半會別說棺材了，就連石碑都來不及鑿刻，只能在村莊後山的墓地群里，挖了幾個合葬坑，按照印第安人的禮儀下葬。

  幸好在喪葬之事上，印第安人相當看得開，從來沒有厚葬的傳統。

  不過，林墨卻為這場葬禮準備得別出心裁，充滿了儀式感，耐心的詢問每一個遇難者家屬，在對方抽泣的述說下親手刻出死者的名字，當然，用的是簡體漢字。

  「您的大兒子叫什麼？是怎麼死的？」林墨對一個老年印第安婦女問道。

  印第安老婦人抽泣著抹眼淚，「偉大的鷹神，我要告訴您，他的名字是火鹿，他是被白人騙到河溝里，用槍打死的...」

  一旁就站著她倖存的二兒子和三兒子，聽著這些話都是虎目含淚，抬頭望向詢問的林墨，眼神簡直感動得快要哭出來。

  從來沒有這麼溫柔的部落首領，親自詢問最底層族人的家事。

  要知道林墨不僅僅是部落首領，他還是一位重生的神，這是多麼大的榮耀？

  「好！」他們沒想到，下一刻，林墨手中匕首，在一塊石灰石上筆走龍蛇，寫下兩個不認識的符文。

  【火，鹿】

  寫完，遞給了老婆婆。

  「請您拿好，這是您兒子的名字，火，鹿！」

  林墨用殷族語言，配上漢字，一個字一個字的指給老婆婆看。

  老婆婆和一旁他兩個兒子瞪大雙眼，顫抖著雙手，仿佛接過心臟一般從林墨手中接來石灰石，撫摸著上面的漢字。

  「火，鹿？」

  「這叫，文字，這兩個字就蘊藏著您兒子的靈魂，掌握越多的文字，就越能親近鷹神的力量。」林墨解釋道。

  「天吶！我兒子的靈魂？」老婦人驚呼一聲，抱著石灰石老淚縱橫，口中不停喃喃著。

  「火鹿...火鹿啊！」

  一旁他的兩個兒子同樣抱著老婦人痛苦，並且死死記下了那兩個簡體字，死都忘不了，因為，那裡面藏著哥哥的靈魂。

  後面拍起長隊的印第安人聽到林墨的話，更是一個個渾身顫抖著，涌動著，按耐不住朝前邁步，想鷹神大人也召回自己親人的靈魂。

  用死去親人的名字，來教會他們華夏文字，這是林墨目前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畢竟沒有文字，就永遠也不可能開啟真正的文明。

  語言倒還是小事，所有語言的發音和語法都是三十年一變，華夏的上古、中古、近古語法都跟現代完全不同，只要用漢字注音就行了。

  當所有死者的名字被記錄下來後，他們或殘缺，或完整的屍體也被抬進了墓坑，掩土開始了。

  林墨揮動了木鏟，然後默念了一段咒語，進行完了一個首領應該做的全部儀式，周邊人的沉重悲傷也一同被掩埋。

  墓葬下葬完畢後。

  林墨站在死去族人的墳墓前，對所有人進行了一番族長的演講。

  「鷹神對我們降下了指引，如果不能徹底驅趕走白色魔鬼，那麼我們的危難就永遠不會結束，祂希望我們復仇，並奪回我們的自由，奪回我們的土地！」

  「奪回！」

  一番話落，借著莊重的悲痛，所有殷族武士發出了怒吼。

  在這儀式中間，一股從未在印第安人中產生過的鬥志，復仇之火，誕生了。

  那是超越了血親復仇和部落意識的東西，或可稱為，【信念】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