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該來的,躲不掉
第397章 該來的,躲不掉
榮國府,榮禧堂,
王夫人捧著一方鎏金楠木雕花食盒,入門殷勤的放在了靠窗的茶案上,垂頭抽著鼻子,來到了賈政身側。
賈政一臉悵然,眉間仍有餘怒未消。
「老爺。」
王夫人心有戚戚,想要爭吵幾句他當堂下重手打寶玉的事,卻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真吵鬧起來。
如今家裡的走勢變了,大房二房聯合起來架空了賈母,她不能先亂了自己的小家。
賈政略微抬了一眼,不耐煩的說道:「寶玉可被太醫看過了?傷的如何?」
手帕揩拭著臉頰的淚痕,王夫人哽咽道:「太醫說是傷了筋骨,最少也得再在床上躺上三個月。老爺下手也忒狠了些,好似他不是老爺親生骨血,那胯上,腿上都腫了兩指來高,血肉模糊啊。」
越說著,王夫人心情越是激動,又在房裡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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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發狠拍了下桌案道:「那個不成器的東西,我倒是想一次打死他,正好為府上掃除了禍患!」
王夫人哭道:「他是頑劣了些,可他德行也不壞,老爺教訓他一番也就是了,何必下那麼重的手?」
「你還覺得我下手沒輕沒重了?」
聽了王夫人的話,賈政愈發惱火,「你沒聽見榮慶堂上那公公傳話,岳凌已經進封國公了,在爵位上都是與我賈家先祖平起平坐的存在。」
「他如今正值鼎盛,這個時候去冒犯他,結下樑子,你是想要我們被抄家滅門不成?」
王夫人被賈政的話唬得臉色發白,顫聲問道:「當真有這般嚴重?」
賈政甩袖起身,在堂上狠狠的踱了幾腳,「不然呢,你以為我是在和你說笑嗎?!」
「可是,宮裡畢竟還有大姑娘呀,只是孩童之間的玩鬧,有爭吵不也是常有的事?親兄弟還鬧矛盾呢。」
說這話的時候,王夫人還不忍向賈政臉上掃了幾眼。
賈政卻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著王夫人,手指輕顫,道:「你,你,你以為大兄為何急著來府里?敬著安京侯就是宮裡大姑娘傳出來的意思!」
「而且,剛傳話的就是皇后身邊的公公,這是皇后在告誡我們,懂不懂?」
王夫人臉色微怔,半晌才回過神來,試探問道:「那老祖宗所言,待他輝煌過了,盛極反衰,是不是還有我賈家翻身的機會,總也不能讓寶玉白白吃這麼多虧吧?」
「我瞧他見了林家那姑娘,怕得都和縮頭鵪鶉一樣了,如此怯懦,這往後如何與別家姑娘說親?」
賈政瞪了瞪眼,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林家那丫頭身上,也沒討得什麼便宜,你們母子二人,真宛如一對模子刻出來的!」
「老爺……」
賈政擺擺手,打斷王夫人的話,不耐煩道:「眼下,賈家最重要的事是迎貴妃省親,先把這省親別院置辦妥當了,這是我和大兄共同的意思,你要分得清孰輕孰重。」
說起了省親別院,王夫人又是一臉為難。
「可是如今帳目上的存銀已經沒有多少了,想要趕日期竣工肯定有不足。前一年的年例都用上了,等到下一年又來不及。」
賈政負手,道:「那你倒是想想辦法呀,整日在家中閒逛,不做些正事。實在不行,從你王家貼補些,『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王家還能差這一點銀子嗎?」
「再者說,這娘親舅大,大姑娘在宮中坐穩了位子,吃香也是你王家。」
說起要自己補貼銀子,王夫人一掃方才的頹勢,瞪了瞪眼道:「那能一樣嗎?這是修賈府的園子,哪裡來我王家貼補的道理?幾位兄長嫂嫂知道,還不得抓花我的臉?」
賈家目前財政上的困境,賈政也知悉,剛剛積攢起來的底氣,也弱了幾分,「那怎麼辦?王家不行,那薛家呢?你妹妹她家,如今是京城第一大皇商,更不差銀子了。」
王夫人腦中似靈光一閃,也不吵鬧了,暗暗思忖起來,「若是讓寶姑娘嫁到府里來,憑藉那優厚的嫁妝,定能補足帳面上的缺口。如此一來,還可讓寶玉成家,豈非一石二鳥之計?」
「我看,安京侯和林家丫頭情深似海,將薛寶釵留在身邊,也是只當做手下來用。這麼多年走南闖北,也沒見鬧出什麼名堂來。」
「先去探探妹妹的口風,再做決定吧。」
搖了搖頭,王夫人按下心底的思慮不表,與賈政說道:「府里最有錢的,當屬老祖宗,她那還有不少體己錢。」
「當初要蓋園子的時候,老祖宗便說缺了多少帳目,她來補,只是後來礙於面子,我沒去找老祖宗,待過幾日你去探望時可去問一問。」
「再者,這料子備足了,請工匠也是大開銷。老爺如今司職工部員外郎,調用些工匠來,豈不是易如反掌?」
「為官家做工的工匠,那都是世代為匠,做工精細不說,還能少些開銷,正是一舉兩得。如今老爺是國丈,本就是皇親貴胄,定有大把的人願意來做事。」
賈政細細聽了,還真覺得王夫人說得有幾分道理,也被她捧的有幾分歡心,微微頷首道:「還是你有主意,待明日我去衙門尋人吧。」
王夫人殷勤的繞到賈政身後,輕輕捶起了肩頭,又贊道:「這樣一來,園子落成,待省親之後,後輩無論是婚事還是蔭官,都將水到渠成,府邸還不蒸蒸日上?」
賈政眯起眼睛,樂得享受,「是,是這個道理。那旁的食盒裝的是什麼?我正好有些餓了,拿來與我墊墊肚子吧。」
「哦,這食盒呀。」
王夫人取來揭開木蓋,卻見裡面並非是糕點,而是玲瓏剔透的各式珠寶。
賈政瞪大眼睛,怔怔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你從老祖宗那偷的體己?」
王夫人翻了一眼道:「老爺這是什麼話?我何時做那等偷偷摸摸的事了?」
「那是從哪來的?總不是你的頭面首飾,要賣了換錢吧?」
王夫人幽幽嘆道:「這是東府珍哥兒送來的。」
「他送這些做什麼?」
賈政眼睛瞪得更大了,更加不解。
王夫人撇了撇嘴道:「是珍哥兒來謝我們,將姑娘們打發到安京侯府時,也沒忘記惜春,一併都趕去了。」
「當是將岳凌好色的坊間謠傳當了真,以為他府上的惜春年紀最小,最有機會呢。」
賈政:「……」
……
安京侯府,庭院的廊道中,
本以為是二人的相會,沒想到觀眾竟然這麼多。
上一秒渾身酥軟無力,還沉浸於濕吻中的林黛玉,當即就振作了精神,雙手發力要架開岳凌。
可畢竟是溫香軟玉在懷,且在自己的府邸上,並無外人打擾。
岳凌一顆心都在深深體會這一刻的美好,早就投入其中了,還以為林黛玉仍在本能的欲拒還迎呢,畢竟在口齒之中,林黛玉還痴痴的有回應。
但旁觀的眾女此時看得更是投入,除了七手八腳的將雪雁的燈滅了,又影影綽綽的堆在了窗前。
從林黛玉的視線上來看,並看不太清晰了。
但二人背著月光,肯定是在她們面前暴露無遺的。
頓時,林黛玉就覺得四周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渾身更是有螞蟻在爬。
牙齒一閉,腳上一跺,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林黛玉猛地向前推了一把。
這突然來襲,完全出乎了岳凌的預料。
本就嘴邊吃疼,誰知腳下又被絆了一下,跌出一個踉蹌,仰倒了過去。
腰硌在欄杆上,整個人飛出了廊道,直接跌入了下面的水潭。
只聽「撲通」一聲,岳凌躺在了水潭裡,濺起大片水花,將夜裡歇息的青蛙都嚇得崩飛了出去。
被水浸濕全身的岳凌,本該徹底清醒了,可心底卻是滿滿的疑惑。
他做夢都沒想到,林黛玉的手勁有這麼大,甚至還精通武藝,咬緊牙關的同時,還給他下了腳上的絆子,直接將他甩飛了。
「不是剛剛還好好的嗎?突然這是鬧哪樣……」
「岳大哥?!」
林黛玉趕忙追來了欄杆旁,情急之下,她也沒想到自己迸發出這麼大的力氣,看岳凌跌下廊道也是被唬了一跳,哪還顧得上房中仍有人旁觀了,連忙喚道:「岳大哥?你沒事吧?我不是有心的。」
內幃庭院的潭水很淺,不及岳凌的膝蓋高,但是寒春深夜的水很冰,冰徹入骨,連岳凌的心都有些涼了。
「不是有心的都這麼厲害,若是有心的豈不是要在戰場上與我並肩殺敵了?」
岳凌暗暗自嘲了一句,坐在了潭中央,苦笑回道:「林妹妹練得好膂力,我這回是當真相信你在榮國府沒有受欺負了。往後的食補,看來要給林妹妹少些了。」
林黛玉又羞又急,拍著欄杆道:「岳大哥,你還不快上來,要染了風寒!」
恰在此時,大堂的正門開了。
就見史湘雲提著從門前撿的琉璃宮燈,帶著迎春,探春,惜春走了出來,望著庭院裡。
廊道中的林黛玉依稀可辨,可水潭中的人影就看不出模樣了。
史湘雲大驚道:「這房裡還真有飛賊?林姐姐當心,快來這邊!」
本來只有自己房裡的丫頭們看到,這下好了,鬧出了更大的動靜,將本來睡下的三春和史湘雲都又鬧醒了,林黛玉臉上的暈紅連成了一大片,脖頸,耳垂都無一倖免。
聽著史湘雲急切的話,也只好支支吾吾的回應道:「雲妹妹別怕,這不是賊人,是岳大哥他回來了。我有飾物掉進了池塘里,岳大哥在幫我撈。」
幸好林黛玉冰雪聰明,腦筋飛速運轉,第一時間就想出了這般天衣無縫的說辭,將賈家來的姑娘們都瞞了過去。
聽說是岳凌當面,史湘雲嘆道:「啊?竟然是侯爺回來了。一回來就摸黑給林姐姐找飾物嗎?侯爺對林姐姐當真體貼了。」
探春眨眨眼道:「侯爺,要不要用宮燈照一下?」
岳凌站起身,脫掉浸滿水的大裳,訕訕笑道:「不必,不必了,已經尋到了。將你們驚醒,是我不留意。夜深風寒,你們先回去歇息吧,我也去泡個熱水澡。」
「好,侯爺也留意身體。」
眾女與岳凌福了一大禮,悉數回了房。
林黛玉也趕到了岳凌面前,踮起腳尖,用手帕為他擦拭著臉頰和髮絲間的水珠。
此時的林黛玉已經羞得快說不出話了,心底是愧疚萬分,嚅囁著道:「岳,岳大哥,是我不好,我……沒想到會這樣。」
岳凌攏起因水打濕而垂落的髮絲,笑著道:「若是林妹妹能親我一口,我便不在意了。」
「你還來!」
林黛玉又羞又惱,「你你你!」
岳凌不解,道:「怎麼了?」
林黛玉將手帕丟給岳凌,羞惱道:「先去泡澡吧,不然染了風寒,明日還如何入宮早朝?」
說罷,林黛玉便往大堂上走,一拉門,往裡面喚道:「還看,還看!明日我就挖了你們的眼睛!還不出來去服侍你家老爺沐浴?!」
話音剛落,穿戴整齊的秦可卿便笑嘻嘻的走了出來,扶著柳葉細腰,示弱道:「林妹妹可不要推我,我可以自己走。連侯爺都沒耐得住林妹妹一推搡,我這身子骨嬌弱就更不行了。」
林黛玉上前便要掐秦可卿腰間的軟肉,秦可卿跑得更是歡快,一下便閃躲到了岳凌身後。
林黛玉氣得跺了跺腳,又往西廂房裡喚道:「香菱,你也別看了,出來和可兒姐姐一塊去。」
對面的門也應聲開了,香菱羞羞怯怯的走出來,後面還跟著紫鵑似是一臉期待。
「好好好,你也去,但是你們明日要是嚼舌根,我定要找你們算帳的!」
說罷,林黛玉羞惱的回房裡去了。
拿了封口費的眾女,滿心歡喜,左右攙扶著岳凌便往浴房走著。
岳凌此刻才醒悟過來,為什麼林黛玉前後有那麼大的變化。
「都是夜半三更了,你們還都醒著?」
秦可卿笑得要直不起腰了,扶著岳凌的手臂,輕拍著自己的胸口,道:「幸好沒睡下,不然就看不到了。」
「看到了多少?」
「哈哈哈,全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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