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戴思恭的無奈(求收藏,求追讀)
御書房。
偌大的宮殿門窗緊閉,朱元璋斜靠在軟榻上低眉沉思,昏黃的燭火微微跳動投射出泛黃光芒,氣氛雖寧靜卻顯得極為壓抑。
咚咚咚....
不多時,一道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進!」
朱元璋蒼老略顯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
嘎吱嘎吱...
片刻後,得到首肯後,緊閉的殿門被緩緩推開,蔣瓛一手挎著古樸行醫箱,一手攙扶著一名白髮蒼蒼滿臉褶皺精瘦老者快步走了進來,待兩人入內緊閉的殿門再次被合上。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迪功朗戴思恭。
入內後,戴思恭伸手撇開攙扶著自己的蔣瓛,佝僂著身子行禮:「老臣,參見陛下。不知陛下此時可否方便,由老臣先行於陛下診診脈。」
待到禮罷,戴思恭正欲上前與之診脈。
「迪功朗,診脈之事倒是不用,咱很好、身體亦無任何異樣。」朱元璋抬了抬眉,出言喝止。
戴思恭蹙起眉頭愣了一下,有些沒鬧懂眼前這位陛下,此舉乃是何意,身體無異樣召他前來所謂何事?
常言道:物老成妖,人老成精。
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已年過七旬的戴思恭所聞所見何其多,且能夠讓生性多疑的洪武大帝朱元璋對其信任,於太醫院這等動不動就陪葬的陪葬天團中,身存那麼多年可不僅僅憑藉手中醫術,畢竟太醫院為皇家治病,又有誰不是身懷絕技本事了得、於天下極富盛名的人。
他自問醫術不弱於人,卻也不敢保證勝過所有人,可為何太醫院中就他一人能相安無事?這就不得不提他那異於常人的為人處世準則。
不該問、不多問,不該說、不多說,謹言慎行多行善事,莫問前程。
為此,得令後戴思恭一言不發,低垂順眉老老實實靜候在一旁。
朱元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半分喜怒哀樂,一雙虎目直勾勾的盯著台下低頭順眉的戴思恭看了良久,道:「迪功朗,朕想問你幾個關於醫學上的問題。」
戴思恭抬了抬眼,神色中露出一抹驚詫心中疑惑更甚,有些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恭敬道:「陛下請問,老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朱元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道:
「其一:產婦誕子,身體無任何異常,數十日後現迸發症血崩,此舉合理嗎?」
「其二:什麼樣的『痘症』,能夠不染其他一人,只攻病患一人?」
「其三:身體以往並無任何異樣,且強壯年輕,為何小小一風寒,卻能夠要了小命?」
說著,說著,原本一臉平靜無任何異樣的朱元璋,面上神色變的異常難看,雙眸火光乍現迸發,斜靠在軟榻上的身子猛然坐直,雙手握拳『砰』的一聲,重重的錘擊在案台上,原本整齊羅列的奏章散落一地到處都是,怒不可遏大喝道:「回答朕!!」
少年喪父母,青年遇佳人定終身,中年順勢奪得天下,大半輩子都在血雨腥風、陰謀算計、背叛當中度過。
好不容易有自己給予厚望悉心培養的兒子,賢良淑德的媳婦,以及讓他極為喜愛的大孫子,兒孫滿堂本以為可頤養天年,且哪知陰謀算計不止,他最在乎的人,最後還是全部死於陰謀算計之下。
以往不確定,現如今已確定,可想而知他心中是何等的憤怒。
此言出。
戴思恭像是想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原本平靜的面龐驟然變的驚恐失措,布滿褶皺的額頭上已然全是冷汗,順著臉頰不時滑落,蒼老佝僂著軀體止不住打起了冷顫,直直的跪拜了下去,絲毫沒有在意膝蓋處與地面碰撞傳來的痛感,同時心中暗呼:「完了,完了,如履薄冰惶恐不安多年,終究還是未能躲過去,隱埋於地下數十年的詭計,最終還是爆了出來,這些勢必又將掀起血雨腥風人頭滾滾。」
見其不說話,朱元璋眼裡冷意愈甚,怒聲又道:「戴思恭啊!戴思恭!朕自認為這些年以來,對你不薄啊!而你就是這般回報朕給予恩賜的?對得起朕這些年給予你無條件的信任嗎?」
「回答我!!」
「當年的事情,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給朕速速招來。」
此刻,跪伏在地上的戴思恭面對質問瑟瑟發抖,那籠罩在身上的森然冷意,令他身上已然布滿雞皮疙瘩。
就這般過了一會,他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緩緩抬起頭,臉上無奈之意盡顯,神色極為苦澀的搖了搖頭,神情坦然道:
「陛下所言的疑惑,亦是老臣多年來,一直探尋卻未得答案的疑惑。」
「太子妃、皇長孫、太子殿下。」
「陛下....」
說著,說著,戴思恭蒼老的面容抽搐,一雙渾濁的眼眸已然泛起了淚花,言語聲哽咽道:
「老臣有負聖恩,學藝不精更辜負了太子妃、皇長孫、太子殿下。」
「老臣死罪,懇請陛下治罪!!」
見其老淚縱橫模樣,朱元璋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面色中怒氣並未因此消散分毫,怒聲大喝道:「少與朕這裡惺惺作態、假仁假義,連續三件匪夷所思病症皆經你之手,戴思恭你難道就真的沒察覺到中間蹊蹺?感受到分毫的陰謀算計在裡面?爾覺得朕會相信嗎?」
「為何明明察覺異樣,為何明明覺得不合常理,卻從未向朕稟報,連隻字片語都未有過分毫?」
戴思恭聞言,面色中略顯黯然神傷,伸手抬起衣袖輕輕擦了擦滿是淚痕的面龐,隨即緊跟著一聲長嘆,搖了搖頭道:
「陛下啊!此事非老臣知而不報。」
「太子妃、皇長孫、太子殿下,在他們三人病故後,參與救治的太醫也好,服侍的婢女太監也罷,全都被一一分開隔離審查,待我等被解除幽禁審查後,時間已過半月有餘。」
「一切事情已然蓋棺定論,老臣又該如何上報。」
說著,說著,戴思恭微微搖了搖頭,極為無奈繼續道:
「老臣又並無任何證據,以老臣綿薄之力,又怎可能推翻已被蓋棺定論的事情?」
「此事牽扯天家皇族,老臣又豈敢在無任何證據下妄論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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