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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中門對狙!(上)

  第78章 中門對狙!(上)

  文德殿

  氣氛沉重,如久旱逢甘霖的大地,鬱郁沉沉。

  不少人悄咪咪的望向第一排的楚鴻,暗暗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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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自然是瞞不過有心人的。

  更何況,太后並沒有阻止事情的傳播,仿若刻意等待著辯駁。

  御座上,趙宗全隱晦的和外甥相視一眼,示意放心施為。

  太后來者不善,又是裁判下場打比賽,要是外甥實在頂不住,作為裁判的他將親自下場。

  簾幕後,曹太后冷冷的望向楚鴻的方向。

  片刻,曹太后見遲遲沒有正式上朝,當即提醒,「皇帝,臣工們都到齊了吧?」

  趙宗全望了望簾幕,又望向文武臣工,「咳咳.諸位愛卿可有事上奏啊?」

  寂靜無聲。

  根本沒有人主動上奏。

  甚至,就連一向遭受孤立的齊衡,也沒有上奏言事的動作。

  但凡稍有門路的官員,都知道今天究竟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一些人可能有些急要的事情,卻也暗自將事情拖延。

  今天,不是一般人能參與的。

  要是真的論起,怕也唯有多年前富大相公、韓大相公逼宮能相媲美。

  但,相比於那一次的多位內閣大學士齊齊逼宮,文武臣工集體默許,這一次是一對一。

  難度究竟是誰高?不太好說。

  寂靜。

  莫名的安靜。

  楚鴻靜靜矗立在第一排,也沒有主動上奏,主動辯駁的意思。

  「呵!楚卿可有上奏?」

  太后主動發問了,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臣昨日已然有奏疏,卻不知大娘娘是否看過。今日,臣也早有稿腹,大娘娘若要臣奏,臣便奏;若大娘娘不要臣奏,臣便不奏。」

  楚鴻氣息平和,話語也莫名淡然,絲毫沒有上奏的緊張樣式。

  「哦?」簾幕後的曹太后微微抬眉,「本宮也看了楚卿的奏疏,些許不解,可能解惑?」

  「若大娘娘不怕花時間,那臣自然是願意說的。」

  楚鴻目光一凝,辯論前有點想喝茶,「臣有些口渴,容臣冒昧,大娘娘可否賜臣一盞茶?」

  這話其實不是一般的冒昧,也不太符合禮制。


  但,哪怕是一向守規矩的齊衡,那些多年為官的老御史,也都識相的沒有站出來指正怒斥。

  「好,來人,賜座!」

  太后也不著急,她的心莫名有些淡然,耐心高了不少。

  太后這話一出,趙宗全當即示意親信遞茶水。

  太后的茶,他可不敢讓外甥喝。

  這時,兩個紅紫袍太監也端著椅子到楚鴻的位置。

  楚鴻端著清茶,指著大殿中央,「放到那裡吧。」

  兩個太監拿不準主意,一邊抬起椅子,一邊望向簾幕處。

  趙宗全當即從御座上起身,朝著簾幕微微躬身,「大娘娘,既然是解答疑惑,那要不就搬到中央吧,也好讓大娘娘不必轉頭,可以看清鴻兒。」

  「可!」

  看太后答應,趙宗全這才又坐回御座。

  楚鴻也恰好一口將茶抿下,將杯子遞給那兩個放椅子的太監後,端正坐下。

  「大娘娘要問什麼,臣定然知無不言。」

  不少人呼吸都屏住不少,氣氛也有點壓抑。

  這種君臣對峙,太少見了。

  「何為君?何為臣?」

  太后問了第一個問題,語氣並不明晰。

  「皇帝為君,余者為臣。」

  楚鴻細細想了想,慎重作答。

  那封《治安疏》,他特意留了一個心眼子,主動送了一個天大的命題破綻。

  但,他不確定太后會不會踩。

  要是太后踩,那他必贏。

  要是太后不踩,他只能保證不輸。

  曹太后又緊接著問話,「太后可為君?」

  「於皇帝,太后為臣。」

  楚鴻微微皺眉,明白曹太后是想用君臣大義來壓自己。

  不等楚鴻有過多思量,曹太后的問話緊接而來,「楚閣老,太后可為君?」

  重複的問答。

  「後宮不可干政。」

  楚鴻沒有明確答覆。

  要是太后三問君臣,他也唯有捏著鼻子認了。

  大不了先天低一頭。

  沒辦法,太后為君,這也是事實。

  不認,那就是詭辯。

  詭辯可能贏,但不可能讓大多數人認可。


  這一次必須是贏得光明正大。

  曹太后在簾幕後笑了笑,也不急於君臣之說。

  她很清楚,君臣之道並不難辯駁。

  這些文人的嘴皮子,真辯論起來,沒人辯得過。

  不過,單方面的問話不一樣!

  「太后可為君?」

  三問。

  「為君!」

  三答。

  「楚卿熟讀史書,可否說說華夏三代以下的賢太后首推何人?」

  曹太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當即問起了別的問題。

  這是她找到的破綻。

  楚鴻的那篇文章可不止說了皇帝,更多的話語其實集中於歷代太后。

  在那篇文章里,楚鴻可沒少詆毀大漢的千古賢后竇太后。

  竇太后大賢,這是公認的。

  她要看看,這般詆毀千古太后,能不能辯駁?

  要是不能,那這次的辯駁事宜,她這一方可就贏了大半。

  不管楚鴻說誰是賢太后,她都將這位賢太后拿來與竇太后相比,再以楚鴻貶低的竇太后的事情來辯駁怒斥這位文淵閣大學士。

  有著君臣壓制,這事還能說出花來不成?

  詭辯,在明確的君臣壓制前,不管用。

  這也是她執著於三問君臣的緣故。

  就是為了給竇太后的事情打基礎。

  這可是單方面的問話,她就不信這不能贏。

  竇太后丈夫是漢文帝,子嗣是漢景帝,孫子漢武帝。

  千古賢名,實至名歸!

  曹太后高興,楚鴻也高興。

  竇太后,這就是他刻意留的破綻。

  果然,聰明的曹太后發現了這個破綻。

  楚鴻目光微微一亮,這太后看樣子是要以竇太后來作文章,叱罵他這個內閣大學士,讓新帝黨威望大損?

  穩了!

  不枉他特意將竇太后的事跡著重強調啊!

  楚鴻當即作深思狀,慢慢答道:「賢與不賢,一念之間。自古而今,賢良太后,當首推孝文竇太后。竇太后之賢,文景之治,後世莫不頌之。」

  簾幕之後,曹太后大喜,竇太后可是楚鴻貶義的對象。

  她還以為楚鴻會舉例別的,沒想到直接褒獎奏疏上重重貶義的人?


  「竇太后?可你卻在奏疏里以狂悖之言,求全苛責,說竇太后過於強勢。楚卿何故前後兩副言辭?」

  不等楚鴻作答,曹太后語氣稍微凜冽起來,「你可是借貶義竇太后,以貶義明肅太后?如此賢良的太后尚被如此攻擊,你心目中的賢太后究竟是誰?」

  曹太后自然知道竇太后的事情是來貶義自己的。

  不過,這種事情自然是不好說出來。

  好在,先帝趙禎時期的太后劉氏也是個強勢的,說竇太后強勢是貶義明肅太后,也沒什麼問題。

  畢竟,那可是大周朝第一個攝政的太后,強勢到讓仁宗前十餘年都在為了奪權而鬥爭。

  朝堂眾人也各個心裡明朗,並不聲張。

  這樣談及明肅太后自然不太好,但明肅太后當年攝政,緊緊的不放權,在趙禎一朝的名聲並不怎麼樣。

  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明肅太后倒台的獲利者。

  這一來,說說也無妨。

  「賢太后?堯母有熊氏,舜母,禹母有莘氏,湯母有娀氏。」

  夏商周以下,竇太后和衛子夫基本上就是太后的頂點。

  楚鴻指望以竇太后說辭,自然不會說其她三代以下的賢太后。

  如此,自然只能說三代以上的。

  答非所問。

  「本宮問的是三代以下!」

  太后強勢的冷哼一聲,她要楚鴻親口說出竇太后是賢良太后。

  或者,楚鴻青睞的賢太后比不過竇太后。

  「臣的奏疏里已經說了,三代以下竇太后可稱賢太后。」

  楚鴻猜到了太后的想法,也不急,乾脆放大破綻。

  如楚鴻所料,曹太后語氣稍有變化,明顯有些欣喜,「既然伱也認為竇太后為賢太后,為何反責竇太后強勢無理、不解民生?這是不是在影射明肅太后?」

  楚鴻久久不答,靜靜坐著。

  曹太后當即怒斥一聲,「為什麼不回話?」

  實際上,她的心裡有點欣喜,楚鴻這樣子明顯是被問住了。

  楚鴻一副不屑作答的樣子,「此言,不值一駁!」

  不屑的神情在曹太后目光里就是被問住了強撐著,當即再是呵斥,「不值一駁,還是無言以駁?」

  「臣的奏疏,有些人沒有看懂,有些人也看不懂。如今,豈非對牛彈琴?因此,不值一駁。」

  楚鴻淡定的眸光微微一眯,太后終於入套了啊!


  他要的就是太后的逼問!

  一直都是在等這玩意!

  「好大的學問,有旨意,你必須辯駁。」

  曹太后咄咄逼人,準備將楚鴻逼的不能辯解。

  如此,這場辯論便是她正式勝利,新帝黨威望必將大減。

  怎料

  「竇太后夫君為文帝,誕子景帝,由此可得文景之治,亦為文景之治的第一要務。文帝在世,竇太后溫雅賢良,人人稱讚,赫然千古一後。

  然,文帝駕崩,竇太后不復溫良,轟然攝政,視景帝為無物,毅然施行文帝之治,殊不知數十年歲月沉澱,大漢諸侯王早已不同凡響,各個躍躍欲試,緊盯神器之位。」

  楚鴻慢慢訴說起來,曹太后的臉色則是越來越差。

  原來不是無言以駁,真的是不值一駁。

  而且

  她忽的發現,她和這竇太后的經歷好像不是一般的相似。

  在奏疏上,楚鴻並沒有著重於太后的相似,反倒是說仁宗和景帝相似,新帝和武帝相似。

  這個相似的有點勉強,太后並不很認可。

  結果,談起太后的相似,她發現是真的像。

  竇太后上承文帝,下啟景帝。

  她上承仁宗,下啟新帝。

  一樣的溫良,一樣的攝政。

  甚至,仁宗更像是文帝。

  新帝,更像是景帝。

  趙策英,才是那個更像武帝的人。

  一樣的祖孫三代……

  曹太后的臉色越來越差。

  只是

  真的像啊!

  文帝、景帝、武帝。

  仁宗、新帝、桓王。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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