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宗門

  「小友,你們這小城地方雖然不大,寶貝可真是不少啊!」感受到兄妹倆湊上前來,灰衣老道頭也不回,饒有興致地感嘆道。

  說著他從羊三的小攤上拿起一支吸水鋼筆,反覆把玩起來:「瞧瞧這尖頭,趁手的利器!」

  「這位道爺有眼光啊!」羊三眉開眼笑,搓著手地介紹起來。「這寶貝是我在鹽長國淘來的,他們那邊的書生都用這東西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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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名字叫做,什麼什麼筆。您試試,這東西還能寫字呢!」羊三邊說邊遞過半角揉的皺皺巴巴的白麻紙,上面深淺不一的印跡能看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推銷這根鋼筆了。

  「賣給我那人說,他曾見過有人用這種筆徒手搏殺了三個人!」

  「喔,鹽長國……」灰衣老道放下鋼筆,敲了敲自己的頭盔一轉話鋒道:「我只曾在市井流言中聽過這地名,聽聞那地界有人焉鳥首,可是真的?」

  「是!是!是!」羊三聽得一喜,兩眼放光,像小雞啄米一般用力點著頭。

  羊三出生那小村子物產貧瘠,再加上他離開的早,也就沒學到什麼營生手段。自離開家鄉以來,他一直以遊歷四方,四處收集珍寶倒賣小玩意為生。有時碰上大戶喜歡,出手闊綽,賣上一兩件能頂半年吃穿不愁,這日子也就這樣湊合過下去了。

  可惜自戰亂蔓延以來,路過若木的人少了七八成,本地土生土長的若木人又都對這些珍奇軼事不感興趣,這給羊三平添了幾分焦慮。

  鹽長國算是他去過的所有地界裡最為遙遠也最為獨特的一個了,眼下,攤前這位灰衣老道不但聽說過鹽長國,竟然還主動問起。

  這是羊三近半年來遇到的第三個識貨的主,他決定好好把握住眼前的機會,趁機賺上一筆。

  「要說那鹽長國,確實奇得很吶!您再看看這個~」羊三從桌上拿起一卷用了一半的透明膠帶,找到膠帶頭,撕下一小條向灰衣老道展示起來。「這奇物也是我從那邊淘來的,粘得牢固,薄又透光,比尋常漿糊好用的多!」

  沒等灰衣老道開口,梁章珞在一旁笑瑩瑩地問道:「羊三啊,上次滿月怎麼沒見你擺出來這些東西?這是你新進的貨?」

  梁歲川他們兩人便是羊三口中前兩個識貨的主。對於羊三來說,兄妹倆既算得上恩人又稱得上是大客戶。他淘來的這些寶貝自己大多並不認識,還是得靠著梁歲川的見識分辨清楚。

  遇到許久不開張的情況,梁歲川還會來買上一兩件,解他燃眉之急。

  「梁姑娘,您還真說對了……」羊三熱情地同她侃了起來。

  梁歲川沒有聽他們兩人接下來的對話,他轉過輪椅,對著老道士作了個揖,壓低聲音道:

  「道爺,能否借一步說話?」

  老道拱拱手,隨梁歲川一同走向街邊幽暗無人的胡同口,邊走邊問道:「巧合很啊!小友也是來逛街的?」

  「算是吧。」梁歲川回答道。

  老道立即感慨一般接上下句:「難得,難得!裡面的東西一向不好帶出來啊!」

  梁歲川一愣,不由自主地慢下手來,放緩了轉動輪椅的節奏:「裡面?您說的可是源境?」

  「源境……」老道反覆咀嚼著這個詞,「你說的是無根異象里的幻境吧?源境這詞,是最近新興的無定玄微門派用的稱呼。小友,你可見過他們的人?」

  「您見過的,就是中午會議室那幾位。」梁歲川問道,「若木存書少,我試著找過關於他們的記錄但一無所獲,您可否透露一二?」

  「找不到也正常,這宗派是近幾年新興起的,流傳極快,加入的人很多。」老道又有節奏地敲起了頭盔,「這宗派不信神佛,不講門檻,說是修『未知』、驗『已知』的門道,任何人只要能計算世上的『未知』或者通過驗證將『未知』轉化為『已知』,都能獲取修為。」

  梁歲川聽得直皺眉,相比起他知道的修拳法、修掌法亦或者鑽研兵器、請神上身,「已知」「未知」這些概念聽起來太大了,玄乎的就像在搞詐騙。

  「他們還自己搞了一套仙法,」老道繼續解釋著,「叫什麼……量子力學。」

  輪椅咔地一音效卡在路邊的磚石縫裡,梁歲川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到地上。

  量子力學……這些源境中耳熟能詳的詞彙像風中打濕的報紙一樣粗暴地糊了他一臉。計算、驗證……這宗派里是不是還詳細分了理論物理學和實驗物理學?他暗自腹誹一句。


  僅憑這些詞語來看,這個宗派高層必定有和他一樣的無根之人。梁歲川借著老道的解釋快速分析著。從這個宗派急速發展的勢頭看,他們手裡大概率掌握著擺脫源境影響甚至自由出入源境的方法。

  「無定玄微,過兩天去找馮錕問問。」梁歲川暗自記下,他覺得他們兄妹二人距離正常人的生活又前進了一步。

  想到這,他一轉話題,接著詢問道:「您剛說的不好帶出來,是怎麼個說法?」

  「字面意思唄。」老道語氣略帶疑惑,「要是所有無根都能從源境往現實帶東西,那還不亂套了。」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這些寶貝十有七八都是出產自鹽長國,小友要是好奇,可以親自去看看。」

  又是一個值得探索的方向,梁歲川心中大喜。他原本是想問問灰衣老道,中午那句「維護者」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在源境中並沒有遇到任何自稱「維護者」的人或職位。

  但還沒等正式發問,他已經獲取了相當多的信息。

  醞釀了一陣,梁歲川小心翼翼得問道:「道爺,您曾提過維護者,敢問,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他感覺一直是自己在發問,灰衣老道耐心地回答半天,給了一大堆情報卻一句報酬都沒提過,這讓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次老道士沒有乾脆地回答,他抬起胳膊拄著梁歲川的輪椅靠背,湊上前來悄聲說道:「這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原句是個洋文,傳著傳著傳到我這就剩這仨字了。」

  「只聽說弄懂了,就可以獲得無與倫比的大神通,再具體我也不清楚了,怕是要勞煩小友去那源境裡好生尋找。」

  ……

  說完悄悄話,感謝完老道士,兩人原路返回到小攤邊。

  交際能力拉滿的梁章珞邊把玩著一把磨得光亮的裁縫剪子邊和羊三侃著大山,見哥哥回來了,她趕忙招手,示意梁歲川快些過來。

  等梁歲川站到妹妹身邊,羊三搶先開口道:「小川爺,我前一陣進了件寶貝。人家說是仙品,咱這毛頭小子啥也不懂。梁姑娘說看上了,您給掌掌眼?」

  說著,他從蓋著攤位的破布下面取出一件,由十幾頁泛黃的宣紙鬆散地紮起來,勉強稱得上是小冊子的寶貝。

  最上面的一張紙已經破損不堪,只能依稀認出幾個字:

  「三……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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