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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問罪

  卻是張士汲派來傳喚的皂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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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溝通,都不需多問,李昭鳳就能猜出張知州現在是個怎樣的心情。

  給其他幾人留了幾句話,便跟著皂衣前往州衙。

  張松齡有些糾結,他本就是閒著無事做,裴七不在,李昭鳳也又走了。若讓他現在回家,可來都來了,他便跟張寶、夏完淳扯起有的沒的來,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李公子,今個知州老爺脾氣應是不大好,你跟他說話的時候可要小心了。」這皂衣便是當初初次將李昭鳳送出衙門的差役,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李昭鳳微笑道:「我省得。」

  張士汲不一定是個聰明人,但他肯定不傻,以當時自己獻策的情況來看,也短時間內很難找到比那更有效解決流民的辦法。

  要不然他也不會讓單獨一個皂衣來請自己,而不是派幾個手拿水火棍的衙役直接把自己押過去了。

  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麼?無非是他惱羞成怒,把自己重新趕到大街上去。

  但只要他能定下心來剿匪,那自己就有機會藉此發揮,嘗試觸碰兵權。

  再入州衙,其中布局已經了熟於胸,回衙門就像回家一樣。

  皂衣將他安排在承發房中,張士汲不在,那一堂、二堂也不能隨便讓人進入。

  此時承發房中只有兩名書吏,對他視而不見,自顧整理著卷宗,分發到六房之內。

  「李公子,您先在這稍坐,張老爺去劉游擊府上了,估計不用多久就會回來。」

  「劉游擊是誰?」

  「就是本州游擊將軍劉世昌,劉大人。」

  「哦,好。」

  李昭鳳也不拘謹,站起來左右走動,好奇的看向桌子上擺放的卷宗。

  本想拿起一觀,被書吏瞥了一眼,又有些尷尬的放下了。

  找了個角落的小凳坐好,沒一會兒,方才那名皂衣給他送來了茶水。

  道過謝後,李昭鳳開始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心中思索推敲。

  他不太了解大明軍制,但夾山寨的賊眾號稱十萬,那去掉他們虛張聲勢的,加上後來加入的流民,估計兩萬以上是有的。

  再去掉婦孺、老弱,和這幾天病死、餓死者,這程繼孔能組織起來拿武器的,大概也就五千人吧?

  不過這應當已經不少了,現在大明在地方上的守備,除了護衛府城的,縣城裡估計也就三、五百人上下。


  這程繼孔如果不主動攻擊府城,應當也是橫行無忌了。

  這麼看來,這程繼孔是大賊啊!

  兵書有言,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

  匪寇是烏合之眾,官兵的戰鬥力同樣存疑。

  張士汲要是想征剿這些賊寇,恐怕至少要組織相等的兵力出來。

  這恐怕不是件易事。

  從白晝等到時近黃昏,都不見張士汲回來。

  承發房的書吏都要下值了,李昭鳳茶水喝了一滾又一滾,茅廁也去了三、四趟。

  本來平靜如水的心境,也稍微有了些躁意。

  終於,那員皂衣又走了進來。

  「李公子,張大人有令,讓我帶您去醉月樓一聚。」

  李昭鳳嘆了口氣,權力就是這般,平白耗人心神,自己還無法發作:「那就勞煩帶路了。」

  此時徐州城內,各家商鋪皆在卡裝門板,準備打烊收檔。

  遠處隱約傳來「嘭—嘭—」的鼓聲。

  這便是象徵宵禁開始的幕鼓,在一更天(19:00—21:00)敲響,二更天之後,除了更夫和喪葬隊伍,皆不可於街上行走。

  直至五更天,撞響晨鐘,這些主要街道才恢復通行。

  若是違反宵禁,便要笞打四十下。不過眼下兵荒馬亂,盜匪四起,恐怕懲罰要更重一些。

  有更夫伴著巡檢兵,從街道對面迎來,伸手攔住,喝問道:「宵禁將開,爾等要去往何處?」

  皂衣罵道:「睜開你的狗眼,咱是聽張大人令帶人前往醉月樓的!」

  於是這些人便換副臉色,討好著分出幾人護送他們。

  宵禁這種事情,在地方上入流的官員皆不在意這些,更不論堂堂的州官了。

  又行一刻鐘,視線已經開始昏暗,街側皆是寂靜無聲,見不到光亮。

  唯有前方不遠處,一座裝潢豪氣的酒樓,尚燭火通明,大幌上吊著一盞燈籠,書寫醉月二字。

  進入便有跑堂卑躬屈膝,將他迎上二層。

  入目是極深的木廊,樓梯口旁尚有燭火照明,再遠些卻是幽暗無比,讓人不寒而慄。

  只稍微看到兩個立影,但也分不清是人,還是盆植,稍稍晃動著。

  自己在光亮下,人家在黑暗中,李昭鳳沒來由的有些心虛,這樣的環境,怕是走到盡頭有人在背後給自己一刀,自己都不知兇手是誰。


  調整呼吸,裝著膽子走了進去。

  「站住,幹什麼的?」黑暗中有人發話。

  「知州大人讓我前來。」李昭鳳老實回答。

  而後,幾雙粗糙的手掌,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滿手的老繭,猶如砂紙摩擦一般。

  捫搎仔細了,他們才開口道:「進去吧。」

  廊側,一扇門開,頓時,破暗成明。

  張士汲與一樣貌不顯的漢子坐在其中,圍在圓桌旁,上還有說不出名的酒菜。

  兩員不著甲冑的兵士,腰右掛著跨刀,腰左墜著小金瓜,目不斜視,站立兩角。

  李昭鳳走進,這幾人卻是視若無睹。

  張士汲手裡攥著酒盅,看不出喜怒,與旁的漢子碰了一杯,一飲而下,這才撇眼看向李昭鳳。

  劉世昌道:「這便是張知州所說的『罪魁禍首』?」

  張士汲不答話,沉聲道:「當時獻策之時,你可預料到賊寇會縱匪搶掠?」

  李昭鳳回答:「有想過。」

  啪——!

  張士汲猛拍桌子,怒喝道:「想到過為什麼不講?!」

  劉世昌笑說:「張知州莫要這麼動氣,與一小輩有何計較的。」

  李昭鳳硬著頭皮道:「就算沒有那些流民,這些匪寇也一樣會出來劫掠,在下以為大人會早做打算。」

  張士汲獰笑道:「你的意思,是本府短視?」

  李昭鳳道:「大人叫我前來,應當不是來問罪的吧?」

  「哼。」張士汲也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命令道:「先給我拿下!」

  身後兵士一動不動,場面一度讓人覺得十分尷尬。

  劉世昌側臉對著身後皺眉道:「張知州發話了,你們沒聽到嗎?」

  那兩名兵士才從腰後解下繩子上前。

  李昭鳳倒也老實,主動伸出手去,任由他們綁縛。

  兩兵士對視一眼,又把他的胳膊掰倒身後,捆了個五花大綁。

  張士汲黑著臉,道:「若劉將軍願發兵,此人可用來祭旗。」

  「哈哈哈!」劉世昌捧腹大笑:「我要個人來祭旗有什麼用?」

  「張知州,我也說了,這兵馬一開動,就得要銀子,兵卒要打仗就要死人,死了人就要給撫恤。我這營里缺了額,再招新卒也需銀子。」

  張士汲叩了叩桌子,拉長聲音,嘆氣道:「只是這銀子,難弄啊!」


  「且那夾山寨易守難攻,那谷口就那般窄,只能靠人命填進去。非是我不願意,哪怕張知州你弄到了銀子,這匪,也不是我一人能剿的。」劉世昌也抱怨起來:「張知州找我,算是找錯人了,去年我就參與過對這伙匪寇的征剿,當時調集了兩府的兵力,也只是將他逼進山中。如今你找我一人,這倒是難喲。」

  「唉……若是我能去找李總兵,還會先來找你嗎?」張士汲鬱悶非常,自己倒了一盅灌下肚。

  李昭鳳被人綁住雙手,押跪在二人面前。

  一輪對話,其中信息就已經聽的明白。

  劉世昌所求無非兩點:要銀子,要更多兵馬的配合。

  張士汲難點也無非兩點:搞不出銀子,和其他武官的關係不好。

  但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我能給你變出來銀子?

  李昭鳳只覺得有些可笑,這張大人的小心思一眼就看得出來。

  張士汲耐人尋味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到現在還憋著不說?

  拿一個毛頭小子問罪,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好處。

  他是篤定了此人不跑路還敢來見自己,就是有應對之法。

  李昭鳳心領神會,眼下也只好配合他一波,於是抬頭開口道:「大人,小子願將功補過,有話要說!」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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