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吳王李恪(下)
第1094章 吳王李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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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心中吐漕,之前自己沒回京的時候,朝庭推選新太子,李世民廢了李泰,卻推出了李治。種種所為無一不說明了,就算沒有自己,這皇位也輪不到李恪身上。
天天這麼仇視自己,好沒由來。
或許權力就是原罪,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種罪過,這兄弟倆是逼著自己下狠手啊?要是自己想無聲無息的除掉李恪兄弟,這倆便宜弟弟早不知死了八百回了,哪有命活到現在?
李言壓下心中不斷翻騰的恚怒,為了大唐的長遠和民族的未來計,還是暫息一時之怒,以大局為重。
殺死敵人,並不是最優解,利用他們,壓榨他們的價值,讓他們為自己赴湯蹈火,才是智者所為。
想到這裡,李言鬆了口氣,放下奏章,起身從御案後面轉過來,走到李恪面前,親手扶起,一臉笑容的親切說道:「三弟,你我都是骨肉兄弟,不必這麼生份。」
「這裡沒有外臣,朕可是你的親大哥,隨意些就是,你就喚我大哥好了.」
李言心中儘自不爽,可他卻不知道,李恪心裡也是憋了一股氣,特麼的,骨肉兄弟你容不下我,親大哥你讓我帶兵去西征?
在李恪心中,河西之地已經很偏很荒涼了,西域更是遙不可及的存在,至於更遠的西方,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岑文本帶來這個旨意時,李恪簡直不敢相信。
去那麼遠的地方征戰,和發配也沒什麼區別了吧!
若是去了雪域高雪的封地,至少每年還能回長安探望,要是去了西方,恐怕這輩子都回不來了。說的好聽,兵權在手,開疆拓土,打下來的地盤全歸自己,官員和兵將任由自己安排。
甚至打下不輸大唐的疆域後,可建國稱帝,這餅劃的挺大,看似慷慨,實則都是空的。
那麼遠的地方,朝庭倒是想管,管得著嗎?
不過,在岑文本把自己母妃那些心思險惡的小動作和自己兄弟在府內大逆不道的言論,稍稍的透露了一些,李恪當即被嚇的混身冷汗直冒,通體生寒。
他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僅憑這些,皇帝就有理由把自己以謀逆罪論誅了,更何況還有刺殺當朝太尉的案子擺在哪裡。
岑文本為了替自己搬到李泰,頂著自己的誤會和唾棄,潛伏魏王府中十多年。雖然最後自己依然沒能登臨皇位,可那是皇帝的意思,怪不了岑文本。
李恪對此十分感動,在心裡把岑文本當成了自己的亞父,最親近的人,哪怕岑文本被皇帝重用,他也不相信岑文本會害他。
在岑文本分析了如今的朝局和李恪處境的危險,最後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想到自己一身的武略,沖天的志向,竟要老死在雪域高原的某個角落,做一輩子的看門狗,李恪十萬分的不甘。
後來權衡良久,在去雪域高原做一個守門之犬和帶領千軍萬馬西征比起來,李恪還是選擇了後者。他知道,只要自己離開長安,皇帝和朝庭都放心了。
何況,岑文本說過,西方也有不輸中原的肥沃土地和四季如春的生存環境,也不都是不毛之地。
這一點兒李恪倒也相信,畢竟李承乾曾經『遊歷』西方十六載,西方諸國林立,不同的風土人情和文化也流傳出來了一些,李承乾還依據那種獨物的治理方式,引進了國庫收支對應朝代興衰的法子。
據說朝堂諸公都嘆為觀止,還創造性的提出了財政寺來發行寶鈔。
通過這種種跡相,不少有遠見卓識的朝臣們都說,西方一定有著不輸於大唐的文明存在,只有這樣,才能誕生出連大唐都沒有的先進分析管理方式。
可見西方那些國度,也非一無是處。
岑文本說的一些西方的風茂人情,也激起了李恪的一些好奇心。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李恪還真的做好了帶領一批忠實擁躉,在西方打下一個強盛不輸大唐的國度。
讓這長安諸臣,還有漢人百姓看看,被天可汗評價英武類已的李恪,也是一代天驕。
這幾天,李恪不光是自己在考慮,也詢問了像柴哲威一樣的親信死忠。
當然,他也留了一個心眼兒,沒說是去一輩子都不可能回來的西方。只說去西征,收拾在西域諸國鬧騰的突厥人,藉此重掌兵權,然後再圖後路。
柴哲威等人都以為李恪掌兵後,會在西域割據,做大做強後再殺回京中,奪取皇位,一個個都摩拳擦掌的。
而李恪卻知道,如今的大唐,自己一點兒機會也沒有。
父皇雖如同一個活死人一樣醒不過來,可也沒有徹底死去,誰也不確定他到底能不能醒來。半死不活的天可汗,即是大唐的鎮國神器,又是李承乾最大的依仗。
皇太后又坐鎮大明宮,自己一個庶子,膽敢起兵造反,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岑文本對李恪更是刨開了心扉,把世家大族的事情完全翻了出來,解釋的清清楚楚。
李恪這才明白,原來李氏如今只是一個代言人,一個世家大族為了維持自己利益推選出來坐莊的主兒,前隋煬帝就是反抗世族,這才導致天下大亂,最終失了社稷。
自己無法上位,並非因為父皇不喜,而是父皇也無法違拗世族的整體意志。
甚至自己父皇的猝然崩倒,也和皇權與世族的爭鬥分不開關係。
這一樁樁驚心動魄的隱秘事件,把這個天下最真實的模樣,完全展現在了李恪的面前,讓他如破雲霧得見青天。
得知這一切之後的李恪,心裡即有些解脫,又有些憤懣。原來自己的最大敵人,一直都不是那些兄弟,或者是父皇,而是背後操縱一切的世族門閥。
岑文本還揣測,皇上讓他帶兵去西方,很有可能就是另闢蹊徑,萬一大唐出現前隋的覆轍,至少能保留一枝在世族勢力影響不到的地方繁衍生息。
盡而自己能在西方做大,或許還能借自己的力量,為大唐復國。
這讓原本抱著狹義門戶之見的李恪聽得目瞪口呆,心潮起伏如驚滔駭浪,久久不能平復。
在這個民族大義和大唐根本存亡的利益面前,自己與李承乾的皇權之爭,也變得無足輕重了。
李恪的心結被解開了,一方面,他有些同情頂替父皇做了一個『傀儡』的李承乾;另一方面,又為自己即將肩負的家國興衰的使命,感到心中自傲。
在他看來,李承乾在西方十六載一事無事,僅僅只是多了些見識。如今開拓西域,為大唐保留一份後備力量的希望還是要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果然是父皇最優秀的兒子。
也只有自己,才能扛起這樣的重任。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對看起來有些裝模做樣的李承乾,也不那麼記恨了,為了接下來的談話順利,儘可能的了解『前方軍情』,李恪也擠出了一些笑容。
「臣弟尊旨,岑大人把皇兄的意思都告訴我了,我願領兵西征,為我大唐開疆拓土。」
「哈哈哈,諸位兄弟中,猶以三弟的膽魄和武略,最為過人。」
李言頓時眉開眼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父皇也曾經說過,三弟是諸皇子中是最像他的。大哥相信,父皇能打下一個萬里江山,三弟亦能不負朕望。」
「為我漢人在遙遠的西方,打下一片金燦燦的土地,再造一個盛世大唐。」
李恪訕訕的笑了笑,臉色極為複雜,他明白這位皇兄的意思。外面的世界海闊天空,異族林立,即然自己有野心有志向有能力,就出去隨便折騰,再立一個大唐自己做皇帝都行。
只是,別再回來了!
李恪心裡五味雜陳,他知道,這大唐的局面已經定了,也再無自己的容身之地。
無論是母妃還是弟弟,都勸自己不要放棄。
對於楊妃和六弟的打算,李恪心裡有數,可他沒有半點兒興趣,先不說能不能刺殺成功,即便成功了又怎麼樣?自己是庶出,有長孫皇后在,父子死子繼有李象、李厥,兄終弟極有李治、李泰。
怎麼著也輪不著自己?
還有李佑、李惲、李貞那些弟弟們,個個都是野心勃勃,蟄伏待機,都在看著自己。表面上個個義氣深重,以自己馬首瞻,若是自己出手,多半是為它人做嫁衣。
與其冒著家破人亡的風險去博一個渺小的機會,不如走出大唐這座巢臼,在那遙遠的西方,痛痛快快的殺出一番天地。我李恪兩朝帝室的尊貴血脈,人中之龍,焉能連那些西方蠻夷都不如?
想到這裡,李恪胸中湧起沖天的豪氣:「皇兄放心,不管我李恪在域外打出多少土地,都是我大唐的領土。李恪永遠都是父皇的兒子,也是大唐的臣子。」
「哈哈哈,好,三弟隨我來。」
李言沒在這方面糾纏,他對西方的土地是不是大唐的,並不在乎,他在只乎,是不是炎黃子孫的。
兩人來到內室,李恪終於看到岑文本所說的那幅豈今為止,最為全面的天下寰宇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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