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吳王李恪(上)
第1093章 吳王李恪(上)
「嗯?」
李言心中一震,岑文本前幾天就向自己回報,因為這件事太過突兀和匪夷所思,李恪從來都沒想過,所以對西征之事,猶豫不定,顧慮重重,需要時間思考。
他又去了幾次,給李恪分析了利弊得失,面對不西去最好的結果就是就藩的大勢。
李恪終於答應下來,不日就會前來承慶殿求見君上。
李言心裡也一直惦記著這事兒,如今李恪前來,這件大事也算有了著落。實際上,李言有的是辦法收拾李恪,就算不炮製冤案,馬上要發生的突厥南侵事件。
也可以從容把他送上戰場,借突厥人的手,解決掉這個隱患。
不同於李治,只是剛剛冒頭,還收得回去。李恪只比李承乾小几個月份,一早就入了李世民的法眼,與李承乾爭奪儲位,從武德九年頡利兵臨渭水就開始了。
那時候,封德彝借著戰事,把年僅十歲的李承乾送到羅藝軍中為質。
李恪更是毫不手軟的找了程懷亮,豈圖利用戰亂,借羅藝手中的刀,除掉李承乾。
這些李言都記在心裡。
再加這些年李言不在長安,李恪與魏王爭鋒,苦心經營,早已形成了一個遍布朝堂和軍中的勢力網,盤根錯節,不容小覷,實力僅次於魏王李泰。
李泰被李世民以雷霆之勢拿下,魏王黨也被擊的支離破碎。
在李言回京後,不少人都趁勢投到了李言麾下。可吳王黨卻因為李恪的存在,依然保持著建制。李恪與其弟署王李愔成犄角之勢,相互支援,對李言危脅極大。
讓寧心宮裡的楊妃娘娘,都有些不甘就此沉淪,開始想挺而走險了。
所以,李恪必須拿下,若是文的不行,就得用武力解決,結果都不會有任何差別。
程咬金的事情告訴了李言一個道理,餵不熟就是餵不熟,不管自己多禮賢下士,多以誠相待。在彼弱我強的時候,對方迫於形勢,會做出一幅妥協的姿態。
可一旦形勢逆轉,對方有了足夠的優勢,就會毫不猶豫背棄自己。
面對權力,任何人都不會心軟,更不會被往日情誼所羈絆。皇帝這個位置,更是只有心如鐵石、無情無義的人才能坐穩。只要自己心中有情,胸中有義,就會有無數人投其所好,用情義來感化自己。
歷經三世,幾乎活了普通人一輩子的李言。
到此刻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那點兒執念,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對方的忠誠上,而是要手握絕對的權力,他不再需要臣子們的忠誠,只需要他們聽命就行了。
是因為發自內心的忠誠而聽命,還是因為貪圖名利、畏懼天威而聽命,對李言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程咬金的背棄,或許根子還要追朔到武德九年,羅藝軍營外的那次暗算,與其相信李承乾永遠不知道那件事兒,從此卑躬屈膝的獻上忠誠,擔心受怕的過一輩子。
不如趁此機會,手握實權,與世家大族聯合起來,讓皇帝永遠也沒有算舊帳的資本。
李言臉色陰沉的吸了口氣,壓住了內心翻騰的憤怒。
這些從亂世走過來的人,見慣了朝代更替,皇權易位。他們膽大包天,什麼都幹得出來,更不用說,如今這個天下,還有一群人,一直凌駕於皇權之上。
別的且不說,李言是恨極了程咬金,這次戰事,別人都可以考慮,唯有此人,是李言一定要拿下的。
他和程咬金的往事,只有兩人知曉,程咬金選擇了背叛,就不可能回頭。到了這個年齡段的人,在權力場上打轉了一輩子,人生經驗無比豐富,當然知道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此人即然走向了對立面,若是不除掉,早晚會成為李言的心腹大患。
這也提醒了李言,對他下過手的人,即使他可以放下,對方也絕不可能放下;就算對方可以放下,對方也不會相信自己會放下,這就是囚徒困境。
與其背負巨大的信任成本和隨時都可能暴發的猜疑危機,還不如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重新培養新人。自己是皇帝,天下的人才一茬一茬的冒出來,等著自己欣賞,何必要大費周章的挽回一個舊人。
還有一點兒極為現實的就是,李恪不拿下,剩下的齊王李佑、蔣王李惲、越王李貞、紀王李慎等親王就沒法處理。
他們各自都有不大不小的力量,依仗著李恪,隱隱結成同盟,共同抵制朝庭的封藩政策。
等解決掉李恪,李言會下令讓諸王就藩,願意離去的,自可到雪域做一個草頭兒王。要是不願去的,野心又大的,就讓其掌兵權,送到戰場上,做一個英雄好了!
長安城雖大,卻留不下那麼多親王。
不把他們趕走,一來雪域邊疆無人鎮守,二則百姓負擔太重。最後就是,自己馬上要遴選天下美色充斥後宮,這逍遙快活之後,必然帶來哇哇墜地的後遺症。
他們不把位置空出來,自己的那些兒子們,又哪有空間生存呢?
安排親生的子嗣們接手權力,無論是出於個人需求還是江山穩固,都是必須的。世族清除過後,巨大的權力真空,為了避免產生新的世族,就得有一個階層來填補。
大清康熙中後期的權力格局,雖然造成了九龍奪嫡的後果,可不得不承認,在那段時期,皇權的統治力度達到了空前的高度,江山穩如泰山,固若磐石。
諸般心思和打算在李言腦中一閃而過,他當即吩咐道:「禇卿,財政寺的事情就先這樣,你下去落實吧!」
「王德,宣吳王覲見.」
「是,臣告退。」禇遂良退了下去,王德帶著李恪走進了御書房。
見李言正在案後翻閱奏摺,李恪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倒在地:「臣李恪,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禮參見,禮數周到,卻少了一份兄弟之間的親近,顯得格外的疏遠和冷漠。
李言眼神微眯,心中也是怒氣上涌:『瑪的,在十歲的時候,你就對我這個親大哥下死手;十三歲時,更想綠了自己,欲在東宮釘上一顆誰也不知道的釘子;出使突厥,還想在我返程的時候,暗派殺手。』
『你以為這些老子都不知道嗎?』
『為了權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的大哥下狠手,比之楊廣也差不到哪兒去。自己這個受害者還沒憤怒,你一個犯罪者他喵的天天板著個死人臉,給誰看的.』
有權萬紀這個高級別內奸在,吳王府不知道布了多少內線,就連李恪日常起居的隨身太監和宮女都有百騎司的人。
李世民手下兩大密探機構,一個錦衣衛,一個百騎司。即然錦衣衛的指揮使是王玄策,是東宮的人,那麼百騎司的中郎將權萬紀,自然會傾向李恪。
李世民出於制約東宮系的需要,在李言離開長安後,也有意縱容權萬紀和李恪接觸。沒有了李言,王玄策駕馭不了這顆棋子,更不敢把當初大理寺的夜會大肆宣揚。
權萬紀也有顧忌,於是雙方都默契的斷了聯繫,雙方對那段經歷都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平時都在李世民面前當差,相互明爭暗鬥,你來我往,讓李世民非常滿意。
失去約束的權萬紀又迅速和李恪攪到了一塊兒,不過,他這次真正忠心的卻是李世民了,按照皇帝的要求,在包括李恪之內的,各大公侯府上都布了密探。
因為和李恪關係親近,更加便利的緣故,吳王府更是重災區,百騎司幾乎把李恪府上都滲透了。
只是權萬紀更聰明,或者說更沒選擇,在李言回京被重新確立為儲君後,權萬紀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李言,一幅在敵後潛伏多年,終於等到組織回歸的激動。
一把鼻泣一把淚的向李言宣洩著本就不存在的心酸和忠貞。
對於這種在權力場掙扎的小人物,李言自然沒有計較,順勢接過了對方的投誠,重新收納了權萬紀。只是一想到百騎司的組建者和第一任主官是長孫無忌這個老狐狸,李言就心生戒備。
他不相信百騎司和長孫無忌斷的那麼乾淨,生怕最後為他人做嫁衣,所以讓百騎司保持現狀,權萬紀也繼續接觸李恪。
李恪在府里的一言一行,更是隨時在李言的掌控中。為了將功贖罪和證明自己的忠誠,權萬紀每天都有一份吳王府信息逞上,李言每次看得都是眉頭緊皺。
李愔這個撲街仔,年紀雖小,其心思狠毒卻不下李恪。
整日在李恪耳邊分析朝局得失,只要自己吃憋,就喜出望外,只要自己占了便宜,便肆無忌憚的咒罵。常常弄些稀奇逞古怪的刺殺方法,在李恪耳邊攛掇。
李言怒不可扼,瑪的,從你還在宮裡和泥的時候,老子就不在京中了。連回京這兩個月算下來,也沒打過一回交道,更是沒有單獨說上幾句話,就天天想著置自己於死地。
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天生的壞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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