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背叛者
「反正就是要打牌是吧。」
注視著乃亞那認真的神情，再看了看周圍那些人不安凝重的神色，游冥忍不住撓了撓後腦。
說真的，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理解了一些動畫裡的基本邏輯了。
作為一種堪稱終極方案的萬能手段，打牌貌似能夠解決一切麻煩，而以這條邏輯為基準，一切遲滯與困難都能轉向決鬥。
只能說萬事轉打牌的世界觀就是這樣的。
但問題在於一點——收益，或者說目的。
游冥記得在前世里，有幾位專門研究動畫的愛好者討論過打牌這一設定的意義。
而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要素便是『戰鬥』。
他們的看法是這樣的——摒棄掉現實要素，在這種世界觀下，所謂打牌這件事本身就是在特定規則下的『暴力』。
敗者必然屈服於勝者，這是恆古不變的事實。
如果只考慮這一點，那乃亞之前的那番宣言用另一句話就能概括：
「全部揍一遍！」
但乃亞會做這種事情嗎？
不會。
且不說黑暗遊戲本身就是一件極其消耗體能與精力的事情，乃亞也不是大家更熟悉的那位海馬社長，牌癮不會大到會在抓緊一切機會掏決鬥盤和人打牌。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本身就有另一種更加聰明的解決辦法。
比起暴力，它的另一項要素更值得重視：
「規則。」
「嗯？」
迎著乃亞那平靜的目光，游冥開口：
「既然想要決鬥，那總得有對應的賭注和規則吧。」
「那當然是有的，而且是非常簡單的規則。」
乃亞笑了起來，這不禁令人要問：
「有多簡單？」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敗者不允許向勝者說謊。」
但不等話音完全消散，本就凝滯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
但乃亞看上去並不在意這一點，在伸手將卡組塞進決鬥盤裡後，男站起身來：
「時間有限，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所以我希望大家在對局之中覆牌認輸……沒問題吧。」
「我沒意見。」
游冥對此表示毫無壓力。
說白了，拋開各種各樣的打牌邏輯不談，這就是一個單純的測試而已。
雖然周圍那種看上去如同黑暗遊戲標配的黑霧看上去令人心底發毛，但只要問心無愧的話，就不會把這東西放在心上。
嗯，問心無愧……
雖然一般人可能不怎麼會在意，但現在回想起來，他卻發現有些事情特別有意思。
想到這裡，游冥忍不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座椅。
在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後，他望向了會議桌上的某處。
「大下先生、大岡先生、大田先生、大門先生還有……大瀧先生。」
海馬集團五巨頭！
「就請你們先做個表率吧，如何？」
當乃亞被點名的那一刻，這五位面容上浮現出了可以說是教科書般的陰沉神情。
沒有任何的輕鬆，並非人類形象的他們忍不住相互對視了一眼，也正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便沒有了任何退路。
「乃亞大人，我想問一個問題。」
審判者——海馬集團前律師大岡筑前開口詢問著。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們的呢？」
「還用說麼，從我們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開始，這個小鬼就沒有信任過我們。」
而不等乃亞開口回答什麼，深海的戰士——曾經負責集團業務的大下幸之助忍不住冷笑起來。
「明明我們從很久以前就一直為海馬集團盡心盡力，將青春斗耗費在了這裡，到頭來連一份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他寧願將工廠的權力交給一群孩子都不願意交到我們手裡……我甚至懷疑他連自己的父親都沒有信任過。」
「但信任本身是給予忠誠者的褒獎，而你們的表現則證明自己配不上這份珍貴的信任。」
海馬乃亞不緊不慢的強調著。
「事實證明，我對你們這些軍火商人的警惕是對的，如果真的將工廠交到你們手裡，那怕是會發生更麻煩的事情。」
「但不管怎麼樣，現在你也沒得選擇。」
伴隨著機械質感的陰沉聲音，大門小五郎站起身來。
如今已『人造人索加』的形象示人的他有著無比高大的身形，僅僅是抱著雙臂站在那裡，便好像能俯瞰一切。
「你本應該繼續裝聾作啞的，海馬乃亞。」
『滋滋滋』
電弧崩裂，一道漆黑的弧光轉瞬間便將在場的五人完全勾連起來。
轟鳴與喘息之中，五人的身形逐漸重疊交融，發出來自地獄深處的鳴響：
「感受死靈之王的偉岸力量吧！」
『轟』
澎湃的力量轟然炸裂，游冥下意識伸手擋在面前，卻只是感受到微風自指縫間穿梭，並沒有什麼實質傷害。
然後……
「消失了麼？」
當煙霧被勁風吹散後，能見到的只有圓桌之上那空出來了五把椅子，哪裡還能看得到五巨頭的身影。
但是，這就意味著他們就此逃跑了嗎？
明明發出了那好似要清算一切的宣告，結果最後卻是放了一顆巨大的煙霧彈？
不，當然不會！
「嗷！」
不等靜默擴散，如合奏一般的高亢龍吟擴散。
音浪震盪，本該穩固的強化玻璃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痕，隨即……
『轟』
徹底破碎！
回過神來的時候，無論是周邊的聲音亦或是會議室本身都被完全分解。
一個人都沒有了？
張望著空無一人的四周，游冥只看到了一縷燭光。
左右兩側，並行的光輝好似開闢出了一條虛無的道路。
無需走到盡頭，那暗中的輝芒已經揭示了盡頭之物。
「石板？」
游冥不由皺眉。
當注視石板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龍嘯。
但遺憾的是，現實卻並沒有給他冷靜思考的時間。
不等分神，一陣源自直覺的刺痛感強迫游冥重新集中精神，幾乎以指引的方式讓他察覺到了一些不和諧的地方。
「什麼東西……」
那黑暗的深處，似乎正涌動著什麼。
「滾出來，別藏頭露尾的。」
『啪』
『啪』
『啪』
幽深的虛空迴蕩著金屬的拍擊嗡鳴，污濁逐漸匯聚，勾勒出了一個他熟悉的輪廓——那是一個表情猙獰、仿佛血肉與機器融合的高大存在。
「人造人索加。」
他拍著手，不緊不慢的踏上了那條僅有的道路，站在了游冥的面前。
「居然能發現我的存在，真是了不得的洞察力。」
而此時此刻，他又並非常人認知中的『卡片精靈』。
記得沒錯的話，他應該是叫做……
「大門小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