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魚眼」阿龍
狼魚罐頭，是流行於弗薩克東岸、加爾加斯群島等地方的食品，是用鹽醃製的狼魚，但保留著血水，氣味類似普通的魚腥味，卻更加的濃烈刺激，令人作嘔。
雖然淡淡的狼魚罐頭氣味在普通人眼中與常見的魚腥氣沒有什麼區別，但在「獵人」雷耶夫的超凡嗅覺中，這種來自弗薩克的獨特氣味就像是花香中的糞臭，分外惹人注目。
幹得漂亮啊，里斯！
雷耶夫不禁在心中暗贊，追隨著淡淡的狼魚罐頭氣味和地上不明顯的腳印，從郊外追蹤到市區，從市區追到漁屋聚集的魚市，再從魚市紛亂的魚腥味中準確找到那一縷與眾不同的氣息，七拐八拐地來到一個破舊的漁屋前。
「就是這裡了，教父。剛進去半個小時不到，我們趕上了。」雷耶夫指著不遠處那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破屋，後退一步，把「教父」蒂埃里讓到身前。
希望真是這樣……蒂埃里沒有第一時間回復，隨手拋起一枚銅便士，心中默念占卜的語句。
錚！
銅幣落下，國王朝上。
蒂埃里終於舒了一口氣。一天的謀劃總算沒有白費，這裡確實是那個「玫瑰學派」成員的藏身處所在。
「好，做的不錯。」蒂埃里讚揚了一句，緊接著就吩咐道，「你現在立即返回貝克蘭德，不要等我，自己決定回去的方式。還有，記得把馬還了。」
他們在進入市區時候就把馬匹順路寄存在路邊的旅店，必須要取回那兩匹馬，送還到公共馬廄那裡，才能拿回不菲的押金，不讓自己的姓名登上通緝令。
「是，教父。」雷耶夫恭敬地回復，沒有猶豫地轉身離開了這片區域。
過了幾分鐘後，「教父」蒂埃里變換成一個平庸的面孔，上前幾步，稍顯禮貌地輕敲了門板。
屋裡，略顯遲疑的腳步響起，門板向內敞開一個小縫。
「誰啊？」
一個布滿血絲的冰藍色眼睛從門後縫隙中警惕地打量來者，對陌生拜訪者的目的充滿懷疑。
蒂埃里淡定自若地說道：「因蒂斯第八局的人，來尋求一次合作。因為害怕錯過，我們已經在這裡等了一晚上了。」
這個「玫瑰學派」成員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被找上來，其中必然存在一些問題。蒂埃里用這樣的說辭表明他並不是跟蹤而來，就避免了「玫瑰學派」借他參加的非凡者聚會鎖定自己的可能。
門內的男子顯得更加警惕，眼睛危險地眯起，音調不禁提高了幾分，卻仍然壓抑著聲音說道：
「我是魯恩王國的合法公民，你們因蒂斯的走狗可管不到我頭上！我要報警了！」
蒂埃里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道：「到底會不會報警，你自己應該比我更清楚。我沒有惡意，你也不需要在我的面前裝什麼良民。
「你可能正在疑惑為什麼會身份暴露，那是因為你還不清楚，第八局在情報搜集的領域能把軍情九處甩出兩條街。」
這話倒沒有作假，「占卜家」再加上「獵人」，這情報收集能力可不是軍情九處的「仲裁人」和「律師」能比的。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惡意，蒂埃里故意手捏槍管，從懷中提出一把紫紅色的手槍，打開空蕩蕩彈巢。
倉啷……
蒂埃里撥動轉輪，軸承飛速滾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好似夏日午後的風鈴。
這是用「教唆者」特性製成的那把手槍，蒂埃里曾為它取名為「以德服人」。
轉動彈巢的聲音帶來了「教唆」的魔力，把「魚眼」阿龍的警戒心化解了不少。「教父」蒂埃里趁機進一步勸道：「看吧，為表誠意，我專門退下了手槍里所有的子彈。怎麼樣，可以開門詳談嗎？」
門裡的男人被蒂埃里的言語打動，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打開了房門，但還是警告道：「只能在客廳。」
蒂埃里以手撫胸以表感謝，跟隨「魚眼」阿龍進入了這個小漁屋。
這是一個雜亂的空間，帶著海藻的漁網、魚竿等各種漁具胡亂地堆在地上，充斥著死魚的腥臭味道，似乎真的是一個打漁為生的普通人。
既然剛才蒂埃里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個「玫瑰學派」的成員也就再沒有了對自己非凡者身份藏著掖著的意思。他直接在指尖搓出靈性火焰，點燃了房屋中央渾濁油碗中充當燈芯的布條。
一縷黑煙夾雜著魚腥味，慢慢飄向已經被燻黑的屋頂。
藉助簡易油燈的微弱火光，蒂埃里才真正看清了這個男子的樣貌。這是一個有很明顯混血痕跡的男人，有一部分魯恩人的相貌特徵，另一部分則來自於蘇尼亞海上的群島土著。
邪神的信徒就喜歡從這些苦命人身上下手……蒂埃里微不可見地露出憐憫的神色。
蒂埃里環顧四周，沒有找見能落座的地方，只好作罷。他用「小丑」的能力控制住表情，努力不讓自己露出嫌棄的表情，顯得不夠禮貌。
他斟酌著開口道：
「我是因蒂斯第八局下屬的中級情報員。怎麼稱呼你？」
男子隨手拉了一個板凳坐下，沒有一點招待來客的意思，道：
「他們都叫我『魚眼』阿龍，這個街區的人都知道我。」
說到這裡，「魚眼」阿龍話鋒一轉，詰問道：
「倒是你，怎麼證明你真是因蒂斯第八局的？」
果然混不過去這一關，還好，我有足夠的理由證明自己……「教父」蒂埃里讓面部的皮肉蠕動，一會兒變成紙幣上的威廉一世、喬治三世，一會兒變成上過《女士審美》封面的曼妙女郎，彰顯自己「無面人」的非凡能力。
希望這個「魚眼」阿龍有點見識，知道「占卜家」途徑由因蒂斯第八局，或者「密修會」掌握，絕大部分「無面人」都從屬於這個因蒂斯的情報機構……蒂埃里見對方久久沒有回應，動了再用一次「以德服人」的心思。
這時，「魚眼」阿龍打斷了蒂埃里：「停停停！」
他的眼神發光，毫不掩飾嘴角那猥瑣的笑容，要求道：「剛才，就剛才那個娘們，再來一次！」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