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報酬

  普利茲港，一個偏僻的碼頭處。

  阿爾傑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似放鬆，實際上隨時緊盯「颶風中將」的漁船。

  終於，在蹲守了將近一天之後，阿爾傑才在黃昏時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跳上了那艘漁船。

  這必然是齊林格斯的手下。

  見四周無人，阿爾傑突然暴起，徑直撲向那個人影，帶著他跌進了水中。

  在喧鬧的港口，沒有人會注意偏遠角濺起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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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傑在水下用水膜禁錮那個被他帶進海中的人影，帶著他潛泳鑽進下水道的排海口。

  游到水略微淺一點的地方時，被阿爾傑控制住的人影已經因為窒息昏迷過去。阿爾傑啐了一口，冷酷地把這個水手打扮的男子甩到牆上，等待獵物的甦醒。

  冰涼的海水潑到了那海盜的臉上。他劇烈地咳了兩聲，驚懼地睜開眼睛望向這個陌生人。

  阿爾傑抱著手，居高臨下地發問道：

  「來普利茲港幹什麼？不用裝無辜，我知道你是齊林格斯的人。」

  那名水手打扮的男子大口喘起氣，惶恐地回答道：

  「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做！艦長，艦長說要到貝克蘭德辦一件事情，給我們放了假……我們只是想見識大城市的繁華，什麼都沒做，真的沒有做過違法的事情！」

  齊林格斯，他來貝克蘭德了？

  腦海中浮現那個獨具特色的寬下巴，古代騎士的髮髻和噙著冰冷笑意的眼睛，阿爾傑的嘴角翹起，心中湧現貪婪。

  …………

  星期天的一大早，克洛伊就乘坐從普利茲港出發的內河航船，啟程返回她熟悉的貝克蘭德。

  在甲板上眺望，遠處令人熟悉的鐘樓和煙囪慢慢密集起來，黑黃色的工廠煙霧逐漸濃郁，陰翳了整個城市。

  離家越近，克洛伊的心裡反而越緊張。

  耳邊汽笛轟鳴，空氣中焦炭與煙煤的氣味清晰可辨，河岸兩邊時不時傳來敲打錘鍊鋼鐵的動靜……這再熟悉不過的氛圍伴隨了克洛伊一生，而目光所及之處，曾經熟悉的密集而高聳的建築卻讓她心生畏懼。

  仿佛一個旋渦，慢慢的，慢慢的，這個城市把她向中心吸引，讓她難以掙脫，隨時可能被拖入無底的深淵。

  這鋼鐵打造的叢林，時刻瀰漫著蒸汽迷霧。

  貝克蘭德太大，沒人知道光的背後是怎樣的影，平靜的海面下醞釀著怎樣的暗流。

  想著尚未浮出水面的惡魔犬與「拜血教」，克洛伊霍然想起了在「精靈泉」號上，那位安全主管向自己搭訕時說的話：

  「……每個人都是獵物，每個人都是獵人。」

  雖說那時的語境是描述海上，但誰說陸地上就沒有「黑暗森林」？

  航船駛過了最後一個河灣，克洛伊望著已經出現在視線中的貝克蘭德碼頭，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拳頭。

  呵，貴族家的少爺小姐們一定不會像我一樣擔驚受怕……這也是為什麼我認為只有成為貴族，才能真正安定地享受生活。

  總有一天，我會踏入那遠離黑暗，金碧輝煌的索德拉克宮。

  …………

  從跳下客船起，她腦海里只剩下一件事，就是去「貝克蘭德機械研究會」取得自己應得的報酬。

  由於在普利茲港先休息了一天，克洛伊是最晚回到「機械之心」報導的那個，有關這次秘密行動的報告，只等著給克洛伊的報酬作為收尾。

  這次任務的復盤工作已經結束，在那棟三層小樓的頂層，關於克洛伊最後入帳的金額很快就被敲定下來。

  「機械之心」最終給出的任務報酬翻了一倍，足有2000金鎊，這還沒有算克洛伊在恩馬特港的意外收穫。

  恩馬特港的機械教會已經發來信函，向貝克蘭德的「機械之心」小隊稱讚這位叫克洛伊的外圍成員所作出的貢獻。隨信，還附有他們承諾的用來購買兩隻魚人的300鎊現金。

  加起來，這一趟克洛伊的收入達到了驚人的2300鎊。

  這樣龐大的金額如果以現金方式支付，哪怕全是最大額的10鎊鈔票都要230張，摞起來有半個小臂高，連揣進懷裡都不好辦。

  於是，在卡維女士的建議下，克洛伊在貝克蘭德銀行辦理了一個不記名帳戶。

  這種帳戶只需要記得帳號，並給予相應的密文，就能在貝克蘭德銀行的所有分行取出餘額。

  如果開戶人覺得這種方式不夠保險，還可以附加簽名對照，那就比較麻煩了。而且這有悖不記名帳戶的意義，基本上沒有人採用。

  克洛伊心中默念著她人生中第一個銀行帳戶的帳號和密碼，滿是喜悅。

  她在手中留下了50鎊的現金，把剩下的2250鎊全部存入帳戶。這樣一來，她的身上就有了67鎊12蘇勒的現金，足夠她在貝克蘭德獨自生活一段時間了。

  雖然任務已經結束，但此時，她還沒有直接回到孤兒院的想法。

  「教父」讓她在上流社會運作「克洛伊」的身份更多是出自一個間諜對情報收集的熱情，但這恰好和她想要實現階級躍升，成為貴族的目標不謀而合。

  蒂埃里說，在因蒂斯，漂亮且單身的小姐或寡婦們總是最受上流階層歡迎的「交際花」，他相信克洛伊有能力本色出演這個角色。

  克洛伊還記得「教父」蒂埃里當時神神秘秘，擠眉弄眼地說：

  「在因蒂斯，大人們喜歡熱情、開放一點的女孩。不過據我觀察，魯恩的大人物們更喜歡你這種躲躲閃閃，羞羞答答的清純系少女。」

  什麼叫躲躲閃閃的清純系少女啊！

  那種忍住取悅男人的不適，隨時準備逃離的心情，沒變過女人的「教父」怎麼會懂！

  想起當初勾引茲曼格黨「處刑人」那會兒的女裝行為，克洛伊忽然又是一陣惡寒。

  這就是羅塞爾大帝說的「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嗎？

  誰能想到，昔日得意洋洋穿上女裝的少年會真的變成嬌滴滴的少女？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如果回到喝魔藥之前該多好……

  不管怎麼說，想要晉升上流社會，裝大款是必要的手段。

  想法紛呈間，克洛伊乘坐出租馬車來到西區，在一家裝修比較精緻的小旅館下榻。

  她在心中回憶貴族夫人、小姐們的姿態，模仿著姿勢，優雅地把身份證明遞給前台。

  經過簡單登記後，前台侍者遞給她房間鑰匙，鞠躬道：

  「歡迎蒞臨，克洛伊小姐。」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