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瀝陽一世
百層高樓之頂,寒風呼嘯,一個穿著網格襯衫的男子手裡拿著沾著乾枯血跡的刀,平靜地看著樓梯口一個個舉著槍械的警察。
男子其實不到二十歲,但肉眼可見的滄桑,襯衫長褲許久沒換,顯得邋裡邋遢,說他四五十歲估計都有人信。
厲耀已然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懷戀了。
他本是對世界充滿愛的孩子,父親在他十一歲意外離世,之後與母親相依為命,好在自身懂事,努力的同時也頗具天賦,高考成功考上重點大學。可母親為了供起讀書,早已積勞成疾,直到厲耀高考完畢,才告訴厲耀。
母親說過別管她,按厲耀現在的成績,助學貸款加上獎學金,再勤工儉學足夠厲耀上完大學,下輩子完全可以過上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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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耀做不到,他想救一下母親,父親離開他無能為力,現在自己早可以為母親遮風擋雨,自己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
厲嵐之後去了工地,他想要母親繼續活!
可事情並不為人的意志而轉變,耀沒有預見,包工頭正大光明的拖欠工資,而那時厲耀可以借的錢都借了,可以貸的款都貸了,找包工頭把幾萬塊錢拿到母親就有救,他東奔西走,甚至向其磕頭,依舊沒拿到錢!
這或許是天命,母親死了。對厲耀來說,這是天塌了,他恨!
厲耀之後帶把刀去找包工頭,包工頭嚇壞了,說甲方本身就沒給足錢,自己可以貼錢補上給厲耀,當場打開保險箱,裡面至少值上百萬。
之後厲耀又去找甲方負責人,當時沒人理他,厲耀偷偷摸摸進去了,負責人當時正在陪女兒,看到刀當即也慫了,透出是公司背後老闆的命令,這樣的操作老闆做得多了,底層的人少有為此拼命。
最後厲耀來到了老闆所在的這座大樓。
現在厲耀更恨自己,若果早點拿刀,母親至少還能活,若果......沒有如果了......
「不許動,再動就開槍了!」警察警惕地看著厲嵐,這可是沾了數條人命的連環殺人犯。
「呸!」厲耀唾了一口,舉起刀來。
「開槍!」
厲耀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只知道「砰砰砰~」的幾聲,自己身體依然被子彈貫穿,然後因為子彈慣性向後倒去。
「哈哈哈......」厲耀忍不住笑了,自己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留戀了,至少厲耀是這麼認為。
厲耀身體向後倒去,翻過了天台欄杆,從大樓掉了下去,就算沒有中槍,也不可能活下去了,這是厲耀給自己找的墓地。
「我的這一世結束了,該笑,這個世上已然沒有任何遺憾了!」厲耀往向天空,任由自己身體慢慢墜落。
厲耀看到了天台上查看他情況的警察,咧嘴大笑,之後握拳用大拇指比向自己的笑臉。再天台上的人看來,這就是挑釁。
對厲耀來說,這是發至肺腑的笑,人世已然沒有留戀了。
奮鬥、掙扎、希望、絕望、悔恨、麻木......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而自己該去睡了。
厲耀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什麼滴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包裹,然後是久違的溫暖,最後自己美美的睡著。
......
瀝陽縣,交通四通八達,商業繁達,因處瀝水北面命名瀝陽。
「哇哇~哇~」
「老爺,帶把兒的,是公子!」接生婆滿頭大汗地抱著個孩子跑向一個威嚴的中年男人,但難掩眼中的驚喜。
要知道剛才夫人難產,稍微不甚就一屍兩命,還好自己技術精湛,成功保住了小孩,也虧上天眷顧,是個小子,這下自己不但不會挨罰,還應該能拿到大把賞賜。
厲耀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活著,想向周圍問問情況,確只發出了「哇哇哇」的聲音。
作為一個出生在知識爆炸時代的青年,厲耀雖然很少看網絡小說,耳濡目染之下,對穿越、重生之類還是有所了解,很快就接受了這一切。
「老爺,給公子取個名字吧!」接生婆將孩子遞給老爺,充滿獻媚道。
「我段助給孩子取什麼名字還需要你來提醒嗎!」中年男子明顯對接生婆很不滿,眼睛圓睜,直接怒斥道。
接生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方才想起來段老爺可是個喜怒無常,吃人不吐骨頭的主,神色動作愈發恭謹,連聲稱是,生怕一不小心觸怒段助。
「哼。」段助見接生婆恭敬服軟,臉色方才好轉,從接生婆手中接過孩子,赫然開口,「滾吧,今日本老爺有了兒子,心情不錯,自己去庫房領賞。」
接生婆連連道謝,接忙退下,深怕段助突然反悔,雖然段助凶名在外,可段府是真有錢,這次接活也是心驚膽戰,趕緊拿錢離開段府,一切就圓滿結束了。
段助可不在意接生婆如何想的,自己現在三十有七,總歸老來得子,這個兒子可算自己的半個寶。
厲耀此時已然反應過來,沒想到這一世的自己出身如此之高,明顯就是大富大貴之家。
段助看著眼前的兒子,越看越順眼,當即決定今晚多寵幸寵幸新納的兩個小妾。而屋內新喪的夫人,則被段助選擇性忽略了。
段助抱了會兒兒子,感覺有些乏了,當即叫來管家,吩咐一番就匆匆離去。
求死嗎?耀的確是求死了,那個世界已無自己立錐之地。
該死否?以法律來說,耀已不容與世,該處極刑。
真想死?想,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留戀......
真的嗎?這麼年輕,難道不想看看這世界。
耀睡了,他想了很多,想不通,想不透......
耀夢了,一個巨大的血珠滴落,下方有一個模糊的背影,他極力想接住那個血珠。以此為中心,四周圍滿了人,還有不少飛在空中。
真正的主角是那滴血,那血仿佛並不存在這個世界,任何生物都不可能觸碰。
血滴下那個背影拔刀刺向自己心臟。那一刻,背影處於了生死之間;那一刻,背影終於觸碰到了那滴血;那一刻,有什麼連結起來了;那一刻,有人的命運被確定......
耀在那一刻被那鮮血吞噬,之後是黑暗,無邊的黑暗。耀仿佛身處一座巨大的冰冷墳墓,或許才是他的歸屬。
這一刻,耀很冷,這才是屍體應有的冰冷,他怕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自己該永久的長眠了。
忽然,耀約莫感覺到一抹紅光,眼角的縫隙看到一個血紅的身影,將自己拖起、送離。
當耀再次睜眼,雖然還是嬰兒模樣,但感受到了生者的溫暖。但此時,耀有了答案,他想活,堂堂正正地活,去認識新的人,好好看看這個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