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屍體派對

  實驗室里的男女見被巨蛇包圍的兩人從電腦屏幕里突然不見。

  俱是一驚，驚得大叫：「臥槽！他們咋不見了？」

  女人：「用了紅外熱成像？」

  男人：「用了！」

  女人：「也沒有？」

  男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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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電達系統呢？」

  男人：「用了！也沒有！」

  女人：「生命探測器呢？」

  男人：「電場、電容、微波、超聲波探測功能全打開了！都沒有！」

  女人委屈的掉眼淚，瞪著男人：「沒有就沒有，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和我說話嗎？為什麼你從來不能溫柔的和我說話？」

  男人仰天長嘆，後退了一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溫柔地：「小黑，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女人轉身欲走，無處可走，俯地抽泣。

  男人張大嘴，強壓住心內猛然竄出的無奈之火，走去女人身前，溫柔地撫摸她發：「小黑，敵人現在不見了。等我們找到敵人後你再打我罵我，好嗎？」

  女人抽泣：「你只關心敵人找不找得到，而不是關心我。在你心中，敵人比我重要，是嗎？」

  男人瘋狂的捶打自己，面色猙獰的溫柔地：「小黑，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是要我死嗎？只要你開口，我立刻出去讓那些蛇吃掉。好不好？」

  女人停止抽泣，抬頭：「我要你死做什麼？我只要你溫柔待我。你從來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說道這，俯身趴在地上繼續抽泣：「你從來不知道。嗚嗚嗚……」

  戴明隔著鋼鐵用剛才自己改良順風耳之術的透鋼耳之術聽到這裡。

  不再遲疑，遁鋼而進，在男人眼裡顯出身影。

  男人大驚，抽出一把光劍劈來。

  戴明躲開，用定身術定住二人。

  再一扯右手，把躲在鋼鐵里的張七二扯來。

  「明哥……」張七二見不動的二人，想說點什麼。

  戴明搖了搖頭。朝實驗室四遭看去。

  實驗室足有數千個平方，與之前的趙八分的實驗室一樣，四面上下俱是銀灰色的鋼鐵。

  鋼鐵本身散發著明亮的銀光，把這裡照得明亮。

  但偌大的空間裡，只有居中懸空著一台電腦。再沒有什麼。

  戴明看著張七二張嘴：「七二，你現在是不是還一個貢獻點都沒有？」

  張七二點頭，面上露出疑惑，不知師兄何意。

  戴明驀地嘆了口氣，看向身穿白褂，留有一頭長髮，沒有鼻子的中年男人，曲指彈出一縷NPC之力於他唇上。

  中年男人立刻大叫：「要殺你就殺我，不要傷害她！」

  戴明笑言：「你值5個貢獻點，加她是10個貢獻點了。你明白嗎？」

  中年男人的眼中閃過絕望、憤怒、麻木，最後淡然：「這是我們掙脫不掉的既定宿命。」

  張七二這時反應過來，臉上閃過喜色，跑來戴明身前：「明哥，你是要讓我去殺了他們，獲得貢獻點？」

  戴明本笑的臉淡了：「七二，你會殺了他們嗎？」

  張七二臉色一變，想說會，卻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師兄什麼意思，是想讓這兩個NPC自己投降，不造殺孽。

  但他這時真的很想問戴明：「你以前打遊戲會殺那些NPC嗎？」

  猶豫了兩秒，張七二還是問出了上文。

  聞言，戴明走去女人身前的腳步頓了頓。

  他沒有回答，繼續走去女人身前，把她從地上扶起——她臉上也沒有鼻子——為其解開嘴上束縛，問：「我現在把你放開，你能保證不對我攻擊嗎？」

  女人轉動眼珠看向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沒用的，我們被設定好了既定程序，見到你們修士就會不擇手段的去殺死你們，和我們的自身意識無關。我只求你先把我殺了。」

  戴明緊皺眉頭，後退了兩步，抬頭望望天花板，轉頭望望空曠、冷寂的四面，最後望向張七二，面色認真的張嘴回答他方才那個問題：

  「會。我會殺他們。因為他們的形象、我與他們之間隔著電腦屏幕，我不能把他們當作活生生的人去看待。

  「歸根結底，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選擇。或有矛盾處、不可理解。聖母也好，偽善也好，自欺也好，我就是想貫徹自己的認知、感受。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去判斷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為NPC的。即使我能看見他們的本體只是一堆馬賽克，我也不能去隨意的殺他們。

  「我的世界裡，我的道德觀，我的所有人格，都不會去這樣做。你明白嗎？在我面前，我也不會讓你這樣去做。」

  張七二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看著戴明那雙平靜如水的眼，也認真的張嘴：「即使知道是虛假的，你也會去尊重他們的真實存在，是嗎？」

  戴明搖了搖頭，又點了點：「我們的世界被我們NPC修士證偽了。我們又何嘗不是我們那個世界的NPC？現在我們在其它世界，就能視NPC為草芥了？」

  張七二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現在戴明才是老大，自己只是小弟。沉默的走去中年男人前，打量他那無鼻的臉。

  戴明也把眼從張七二移開，開始認真思量剛才意識到的一個猜想：這個任務世界的NPC有了變化。

  最開始的四個石像並沒有主動的攻擊自己。還是自己投放了NPC之力到石猴身上才激活了它與自己戰鬥。

  另外三個石像是被自己的大便給激活了，後面也主動的繳械投降。

  後面來到這實驗室——鋼鐵內部；便被趙八分控制機關槍噴射喪屍攻擊。但後面他也投降了。

  現在，不僅一開始就被這對無鼻男女用電腦控制巨蛇攻擊，那女人方才還說即使放開他們，他們也會不由自主的攻擊自己。

  這說明什麼？

  「所以，我讓你投降，你說的出口嗎？」戴明凝視著女人眼，問。

  中年男人憤怒接口：「你要殺就殺！我們的人生程序里沒有那兩個字！」

  女人忽然痛苦的發出陰惻的聲音：「語音功能，啟。萬屍派對！」

  戴明心裡咯噔一下，倏然定住女人嘴。飛身抓起還在觀察中年男人臉的張七二，遁鋼而去。

  待戴明置身鋼鐵內部回首用水目金睛去看時，見到令他也心驚肉跳的一幕！

  那對無鼻男女置身的實驗室里的每一寸空間，俱充斥滿了喪屍！

  戴明沒有得到貢獻點。

  也意識到沒有通過這一關。

  現在，鋼鐵內部周圍數不盡的青蛇在靠近他們。

  不止如此，兩人周遭鋼鐵內還出現了許多肉眼難見的細微生物——在戴明的水目金睛下，有的像蟲子，各種形貌的蟲子；有的像幾何圖形，規則的，不規則的；有的像人……

  張七二隻能用青光眼見到那許多蛇，他在戴明的腦中驚恐大叫：「明哥！它們來了！」

  戴明動了，水目金睛所見之生命，俱被它鎖定，施展了定身術。

  但數量太多，難免有許多漏網之魚。

  「封！」

  器物「封」再被他祭出。

  那許多漏網之魚大部分俱被定住。

  「焱爆！」

  威力巨大的丙級術法「焱爆」被他幾乎傾了腦內三分之二的NPC之力使出——

  於二人頭頂鋼鐵內部上方四十九米外，大量NPC之力穿透鋼鐵彼此牽引勾連，以各種神妙的路線極速糾纏——

  釋放出的爆炸藝術——

  傾炸四面八方！

  「轟！轟！轟……」

  鋼鐵內部瞬間被炸出一個長寬高俱有一公里余的巨大空間。

  連鋼鐵都被燒作了虛空，那些各種奇怪的生命也不作它想，俱被燒之殆盡！

  這時，戴明二人的身影從一塊掉落而下的長寬高俱兩米左右的鋼鐵內部顯出。

  他收起「藏匿」。

  一顯出身影，戴明便立刻扯住張七二的手腕，施展遁空術至那傾瀉出許多燒焦的喪屍灰燼的實驗室邊緣。

  「狂風！」

  狂風把那實驗室內的眾多喪屍灰燼吹出，露出了躲在實驗室角落的男女。

  他們渾身赤裸，頭上毛髮亦無，皮膚焦黑。

  戴明此時感覺腦內的NPC之力消耗過劇，使出隱身術，沉思過往小說中的局部片段用以恢復NPC之力：

  【綠草找媽媽。黃昏下，淒悽慘慘戚戚一片。

  兩堆人類列作兩排，依次有序的、文明的不斷往金屬的屍體造成的餐盤上添加一堆堆動物的、植物的屍體。

  慘白的燈光下，盛大的屍體派對，一日三次，日日有餘。

  余者，去往何處？

  啊。前者太唾手可得，已算不得追求。人們開始追逐吃人。吃人的樂趣與吃動植物不同，是更文明的、高層次的，不從物質上張嘴吞胃，而從精神、認知、形而上的資源上的剝削、壓迫——大家去吧，去快樂的勞作吧，我來幫你們看管果實。

  果實找不到媽媽。朝陽下，一片美麗的虛幻景象。

  余者，去往別處——在時空變換里，變換才是存在本身的真實狀態。

  啊。中者也沒甚麼意思，欲求無常而常住。

  綠草死了，它在別處生。余者，在別處余。無常而無常而無常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