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讓他再作一篇
「朕也很想知道!」
未央宮,椒殿。
漢帝劉徹和衛子夫站在樓閣之上,憑欄而網。
遠處,楓紅凋零。
一種悵然若失之美,躍然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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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內史令郭穰在誦讀情報。
劉進日間和張賀之間的對話內容,躍然紙上。
劉徹扭頭,看向了衛子夫。
「皇后知道嗎?」
衛子夫露出一抹猶豫之色。
韶華將盡,三分流水兩分塵。
如今的衛子夫早已沒有了當初傾城傾國的姿容,只能在眉宇間,隱隱殘留幾分。
「皇后知道!」
「妾身,略知一二。」
劉徹頓時來了興致。
「說來聽聽?」
衛子夫朝郭穰看了一眼。
劉徹頓時明白了。
「咱們出去走走吧。」
「也好!」
兩人下了樓閣,沿著長廊結伴而行。
已入寒露,百花開始凋零。
倒是在長廊台階下的角落裡,一朵臘梅卻倔強而立,迎霜搖曳。
「有沒有覺得,像進。」
劉徹指著梅花,突然笑道。
衛子夫看了那朵梅花一眼,也笑了。
她明白劉徹的意思,是說劉進的地位如此尷尬,卻仍在堅強成長著,等待綻放之日。
「陛下近來對進很是關注。」
「他能惹事!」
劉徹哈哈大笑道。
「與朕那幾位皇子相比,進前二十年默默無聞,一朝突變,卻有攪動風雲之勢。」
衛子夫聞聽,露出愕然表情。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劉徹對自家兒孫,做出如此評價。
「既然如此,為何廿年沉寂?」
「時也,命也,運也。」
「臣妾不懂。」
劉徹則笑了笑,沒有回答。
身後,郭穰帶著內侍落下了百餘步。
這裡不是建章宮,這是未央宮,是大內,不必擔心有刺客出現。
更何況,劉徹和衛子夫談論的事情,輪不到他知曉,他只需要默默跟隨便是。
「皇后剛才說,知道仁安和進的事情?」
劉徹,舊話重提。
衛子夫不禁苦笑一聲,壓低聲音道:「其實,不過是宮闈里的一些把戲而已。」
「什麼把戲?」
衛子夫猶豫了一下,在劉徹耳邊輕聲低語一陣。
劉徹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當真?」
「仁安曾與我說過。他言辭之中,雖說沒有明言,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劉徹,沉默了。
宮闈中的爭鬥,他非常清楚。
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殺人的,害命的,栽贓的,陷害的,包括巫蠱詛咒。
在片刻後,他就平靜了。
已過耳順之年的他,經歷了太多的風雨。
從出生到如今,多少陰謀詭計,多少雲詭波譎他沒有經歷過?
「史清臣這個女兒,倒是有些手段。」
「妾身也這麼以為……原本,妾身是想要責罰她的。但後來又一想,她畢竟生下了進,也算是有功之臣。都是些女人家的手段,且那之後,她的表現很好,溫淑恭謙,對仁安也盡心盡力的幫襯。所以,妾身也只是旁敲側擊的敲打一下。」
「倒是苦了上官。」
劉徹點點頭,表示贊同。
哪知,衛子夫卻笑了。
「也許是委屈了,但也別小覷了那女子。」
「此話怎講?」
劉徹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問道。
「陛下以為,進的身子為何這麼差嗎?」
「啊?」
「臣妾記得,進幼時可強壯的很,像一頭小獅子。可九歲那年,突發奇症,自那以後身子骨就有些虛弱。」
「皇后是說……」
衛子夫,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曲和直的母親,那個楊姬,陛下還記得嗎?」
「也是她?」
衛子夫道:「進的身子就是那次以後變差了。臣妾曾令義嫗診治過,言傷了元氣,要慢慢調養。臣妾後來警告了上官,她才變得老實一些!今日若非陛下問起來,臣妾是不想與陛下知曉的。本就政務繁忙,不希望陛下為這些瑣事費心。」
瑣事!
沒錯,在衛子夫的眼裡,這就是瑣事。
只要不是對劉據不利,她也不會大張旗鼓的處理。
更何況,上官氏背後還有上官家族,其中上官桀更是漢帝劉徹如今重用的臣子。
劉據在私下裡說,他需要上官氏的存在,來保持和上官家族的關係。
「所以,仁安不喜進,就是這個原因?」
「之前還忍耐,但是隨著曲和直長大,而進的身體越來越差,仁安就有點不喜了。」
「廢物!」
劉徹忍不住罵了一句。
衛子夫聞聽,連忙在一旁跪下。
「皇后莫要驚慌,此事與你無關。朕只是覺得,仁愛糊塗!」
見慣了後宮中的腥風血雨,劉徹也懶得去計較那些腌臢事情。
見衛子夫的情緒有點低落,他忍不住伸手,把衛子夫攬在懷中。
「皇后莫難過,朕雖對仁安不滿,但也無意為難他……之所以步步緊逼,並非是朕想要如何,而是有些事情,朕必須要用仁安來做誘餌,才能找出來答案。」
衛子夫心裡一驚,露出駭然之色。
漢帝拍了怕她的手,用力呼出了一口濁氣。
他只是老了!
卻不是死了!
「對了,進那篇酒賦,皇后看過了?」
「啊?妾身看過了。」
「有何感想?」
衛子夫偷偷看了劉徹一眼,片刻後輕笑一聲道:「感覺,不似進之文章。」
「哈哈哈,朕也如此感覺。」
「進找人捉筆不成?」
「說不來,當日暴酒徒送來的時候,言之鑿鑿說出自進的手筆。文章清麗,文辭華美,一氣呵成。如此文章,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捉筆。但進的身邊,好像也只有那個李姝有些才氣,但絕對做不出這樣的辭賦。所以,朕也好奇,真是他所作?」
衛子夫,也表示贊同。
遠處,是一座湖泊。
湖泊是活水。
一群宮人正領著一群馬在湖邊飲水。
那是馬監的人。
月光,如洗。
湖畔宛如蒙上了一層薄紗。
一匹白馬悠哉悠哉的在湖畔徘徊,突然間它騰身而起,沿著湖泊飛馳,猶如一抹閃電。
馬鬃,隨著它身體起伏而飄揚。
地上的白霜好像雲霧。
那白馬,更如同一匹天馬般馳騁。
劉徹和衛子夫都看呆了!
兩人半晌都未說話,直到那匹白馬停了下來。
二人相視,不約而同的笑了。
「郭穰!」
遠處內史令一路小跑,飛奔而來。
「持朕令牌,即可前往皇孫住處。」
「喏!」
郭穰小心翼翼,接過了漢帝手中的腰牌。
衛子夫則微微一笑,道:「與進言,陛下讀酒賦後,甚為開懷,以賦佐酒,又感不能盡興。方見白義踏霜而行,故下旨,命皇孫即興而作,詩賦皆可。」
說完,她向漢帝看去。
眼眉間,流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恍惚之中,漢帝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傾城傾國的美人。
他也笑了!
「依皇后所言,讓他再作一篇。」
……
「殿下,好累啊!」
王翁須滿頭大汗,在庭院中練習扎馬。
不遠處涼亭內,劉進正拿著一副地圖,喃喃自語。
李姝手持一盞仙鶴燈,在一旁照亮。
「殿下,這是哪裡?」
「倭島!」
劉進頭也不抬,回了兩個字。
王翁須的喊聲傳來。
劉進大聲道:「是你要練武的,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很久了!」
「再堅持一下,自己默數三百個數字。」
「堅持不住啦。」
劉進抬起頭,一臉無奈的看了李姝一眼。
李姝噗嗤笑出聲來。
「誰讓你自找麻煩。」
她放下仙鶴燈,走出了涼亭。
「翁須,再堅持一下,這可是殿下專門給你創作出來的馬步……叫什麼來著?」
「二字鉗羊馬。」
劉進頭也不抬,大聲回答。
「對,二字鉗羊馬……翁須,你也不想被趙奉先看不起吧。」
一聽這話,王翁須立刻打起了精神。
輸給誰都不能輸給那個大個子!
劉進則抬起頭,朝王翁須看了一眼。
這丫頭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門心思的要和趙安國較勁。
感覺去長陵之前,她倆沒有什麼恩怨啊。
怎地回來了,變得仇深似海?
劉進想不明白!
他搖搖頭,低頭繼續查看地圖。
地圖,是倭島地圖。
後世很多人說,徐福東渡,去了倭島。
倭人,是徐福帶的童男童女的後裔。
狗屁!
我華夏子民,天朝上國,怎可能有那種厚顏無恥,鮮廉寡恥的後人?
劉進更願意相信,徐福是帶著人去了北美……
沒錯,印第安人的祖先!
這幅地圖,是他用十個穿越點從南哥那裡換來的。
只是普通的地圖。
劉進想起來一件事,倭島上有儲量巨大,且易於開採的金銀礦。
比如,石見銀山,比如佐渡金山!
當然這只是一個想法,而且是非常粗淺的想法。
能不能成,還得看能否渡過巫蠱之禍。
如果能夠安全渡過,那怎麼著也得想辦法,去狠狠的弄一下才行。
人常說,每一個華夏人的血脈里,都有仇日的基因。
嗯,哪怕穿越了,這種基因也不會消失!
佐渡金山在什麼位置?
劉進拼命回憶著。
他也想直接兌換一副倭島金礦分布圖。
但是……
以南哥的德性,估摸著那是一筆巨大的數字。
他手裡還有一百多個穿越點。
其中一百點,是準備這兩天獲取巫蠱之禍的信息和線索。
如今又花了十個穿越點,他手裡只剩下五個……
關鍵這玩意得看運氣!
劉進現在更希望,南哥給他發布任務。
否則,太難了!
「殿下!」
樊勝客突然跑來了。
「這麼晚,怎麼還不休息?」
樊勝客神色緊張道:「宮裡來人了,是內史令郭穰,說是有陛下和皇后的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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