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孫家祠夜戰(二)
黑衣人越來越多!
如果算上那幾十個已經死掉的,有七八十人之多。
趙安國一開始還以為是些許毛賊。
可漸漸他就發現,對方非同小可。
使得並非市井中遊俠兒的招數,更多是軍中的搏殺術,而且是那種極為高明的搏殺術。
最重要的是,他們開始配合了。
一開始,也許是輕敵,也許是勝券在握。
黑衣人大都是各自為戰。
但後來覺察到不妙,他們立刻變幻的戰法,時而兩三人配合,時而四五人合作……
叱嗟彼母婢之。
這如果不是軍中的人,也一定有過軍中的歷練。
大斧呼的橫掃千軍,趙安國趁勢後退。
「攔住他!」
兩隊,十個人立刻上前,阻止趙安國向祠堂撤退。
趙安國眼紅了!
大斧上下翻飛起來,呼呼作響。
他的斧頭比對方的環首刀要長出很多,這輪開來之後,即便對方人數占優,也被連連逼退。
他轉身就走。
卻在這時,從側里飛出一支利箭。
趙安國不得不閃躲,旋即被對方再次包圍起來。
他偷眼向遠處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了。
在百步之外,有一二十名黑衣騎士列隊在一片疏林前,手持長矛,正虎視眈眈。
「退進祠堂,退進祠堂!」
這祠堂周圍,地勢開闊。
一旦對方騎兵突擊,哪怕趙安國有萬夫不當之勇,也抵擋不住。
當然了,如果他在馬上的話,倒也不怕。
可馬匹都在祠堂的另一邊,根本來不及過去。
這些人,顯然是要針對劉進!
……
與此同時,祠堂外的搏殺越發慘烈。
好幾個扈從已經是遍體鱗傷,搖搖欲墜的模樣。
在他們周圍,少的有兩三具屍體,多的有五六具。
而他們,也折損了三人。
一共八個扈從,如今只剩下四個。
除了守在祠堂外的侯傑之外,其他三人也有點撐不住了,開始向祠堂撤退。
侯傑一刀,砍翻了一名黑衣人。
而後趁勢躍上台階,舉起盾牌狠狠砸在另一個黑衣人的身上,把那黑衣人一下子砸翻在地。
可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剩下的黑衣人就衝進祠堂。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香案旁邊的黑衣人,心裡不由得一驚。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起,直衝頭頂。
那種汗毛森然的感覺,也讓他意識到了危險。
嘎嘣!
弓弦聲響起。
一支利箭從身後飛出。
黑衣人忙側身躲閃,也就是在他躲閃的瞬間,一道人影從黑暗中竄出。
他手裡一把環首刀,唰的直刺而來。
動作很快!
黑衣人剛躲過了利箭,環首刀就到了跟前。
他忙舉刀想要封擋,哪知對方身體突然一矮,變刺為抹,刀光一閃,直接給黑衣人開了膛。
鮮血混雜臟器,灑落一地。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拄刀半跪在地上,呼呼喘息的劉進。
「老虎不發威,真以為老子HelloKitty啊!」
這一刀,可是使出了他全身力氣。
劉進沒有用過刀,也不會用刀。
但郭解所創的手搏術十三篇之中,曾說過,所有的拳腳手搏,包括蚩尤戲都是從武器中演變而來。手搏術第二篇拳術,名為五形搏。按照郭解的說法,就是從劍、刀、槌、矟和弓五種武器延緩出來。
比如刀,演化為劈拳。
劍,則為刺拳。
槌,為手錘。
……
諸如此類演化。
了解了劈拳,也就學會了一些刀術的基礎用法。
不過,那種在瞬間爆發出全部力量後的疲憊感,也讓劉進有點吃不消。
他連忙從兜囊里取出虎骨壯身丹,丟進嘴裡一粒。
那種暖洋洋的感覺蔓延全身,讓他多少恢復了一些精力。
噗通!
黑衣人倒在了血泊里。
侯傑這時候也沖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愣住了。
「殿下,可無恙。」
劉進則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他半跪在屍體旁,笑呵呵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不太好,賊人很多。」
侯傑一手提刀,快步走過來。
劉進點點頭,把刀丟在了地上,順勢從兜囊里取出一支弩箭,放進弩臂的箭槽之中。
侯傑眼中,寒光一閃。
他猛然提刀,狠狠向劉進劈下來。
劉進卻突然側身,手掌一把扣在了侯傑的胳膊肘上,身體猛然弓起,貼進侯傑的懷中,順勢握住侯傑的胳膊向下一掰。嘎巴一聲響,侯傑的胳膊就被他生生掰斷。
小臂的臂骨直接從皮膚里露了出來。
侯傑大叫一聲,一腳踹在了劉進的後背上,把劉進踹了一個跟頭。
他那隻拎刀的手高高舉起。
「狗賊還不受死!」
「死你媽!」
劉進一隻手緊握著弩機,半趴在地上,扣動懸刀。
利箭,唰的飛出。
侯傑距離劉進,不過四五步遠,根本無法躲閃。
這支箭,正中侯傑的脖子。
他捂著脖子,露出驚訝之色。
嘴巴張了兩下,一頭就栽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三名扈從也從外面沖了進來。
看到這一幕,三人都是一愣。
劉進吃力從地上爬起來,罵道:「侯傑是奸細。」
沒等三人開口,轟的一聲。
祠堂半邊的牆壁塌了。
本就是夯土牆,加上年久失修,已經不堪重負。
那半邊牆倒塌之後,房梁也隨之砸落下來,緊跟著僅剩下的半邊房頂轟隆塌陷。
「出去!」
劉進大聲喊著,衝出了祠堂。
塵土飛揚,視線受阻。
隱隱約約,劉進看見一個黑衣人撲來。
手弩已經丟在了祠堂的廢墟里,而且劉進此刻,也氣力全無。
他睜大眼睛,準備赤手搏殺……
就在這時,一個雄壯身影衝進來,橫在黑衣人身前。
那黑衣人手裡的刀看在那人身上,但那人卻恍若味覺,一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反手狠狠砸在地上。
蓬!
一聲巨響。
伴隨著骨斷筋折的聲音和慘叫聲。
「殿下休慌,奉先在此。」
劉進聽到這個聲音,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塵土落下。
月光照映。
趙安國渾身浴血,一手拖著一具屍體,一手從肩膀上拔下那口環首刀。
「奉先可好。」
「殿下放心,奉先無礙。」
兩個扈從,也走了過來。
祠堂倒塌的瞬間,一個傷勢沉重的扈從躲閃不及,被砸死在廢墟之中。
二十餘黑衣人,則緩緩向劉進四人逼近。
「給我一把刀!」
劉進突然咧嘴笑了起來。
「殿下!」
「這等場面,進便是無力再戰,也不能束手就擒。若那般,便丟了祖父的臉面。」
說著,他咬牙站起來。
一個扈從從地上撿起一把環首刀。
馬蹄聲,響起。
二十名黑衣騎士,執矟緩緩逼近。
鋒利矟首,在火光中泛著寒光。
為首一人沉聲道:「史皇孫,你今日插翅難逃。不如痛快一點引刀自盡,某保你一個屍首完整。」
「呸!」
劉進笑了。
「老子死過一次的人了,會被你這等話糊弄?」
他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牙齒。
「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才行……看你們這模樣,裝神弄鬼,也不知是哪家的獵犬。我就在這裡,項上人頭在此。若有本事,只管過來,我兒奉先定取你狗命。」
趙安國聞聽,扭頭朝劉進看了過來。
「你斧頭呢?」
「剛才見賊人慾沖入祠堂,我一急,就把斧頭甩了過去,沒想到把牆砸塌了。」
「哈,哈哈!」
劉進一手搭在趙安國的手臂,發出一連串的冷笑聲。
原來,是你小子!
「頂得住嗎?」
他低聲問道。
趙安國嘿嘿一笑,道:「有點難。」
「那你笑個屁啊。」
「奉先這不是有點緊張嘛。」
「哈哈哈,你居然會緊張……」
兩人若無其事的說笑著,也激怒了對面之人。
「給我上,殺了他們!」
騎士催馬,準備衝鋒。
而祠堂外那二十餘黑衣人,也齊聲吶喊,向劉進四人撲來。
「你們知道本殿下和那個母婢養的有什麼區別嗎?」
「不知道。」
一個扈從,緊張的看著對面撲來的黑衣人。
「本殿下和他的區別就是,跟我上!」
劉進和對方廢話那麼久,也是為了積攢力量。
虎骨壯身丹,不是那種迅速見效的丹藥。
但卻可以不斷補充氣力。
劉進說完,便一躍而出。
不過,趙安國比他更快,眨眼間就到了他身前,揮舞手中的屍體,把沖在最前的黑衣人砸翻在地,另一隻手執刀一推,刀光劃出一刀極為詭異的弧線,噗的砍下了一顆人頭。
「殿下休要說笑,有奉先在此,豈能讓你涉險。」
他一手屍體,一手刀,勢若一頭虓虎。
滿身的鮮血,更讓他看上去格外的恐怖。
他一步一聲如雷咆哮,對面衝上來的黑衣人,竟沒有一個人,能在他面前走滿一個回合。
劉進則抽冷子,不斷偷襲。
第三路手搏術,名為猿搏術。
根據郭解的說法,這是根據猿猴而創出的手搏術。
身形靈動,招數狠辣陰險。
劉進正面交鋒的話,怕是一個人都干不掉。
但他配合著趙安國那種如同虓虎般的搏殺,卻相得益彰。
居然有兩個黑衣人,死在他那陰險靈動的身法和步法之下。
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是一名扈從的聲音。
劉進心裡一抽,卻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看。
他知道,那名扈從已經死了……
圍著趙安國的身體,滴溜溜一轉,原本在趙安國的左邊,唰的一下子便跑到了右邊。
身形一蹲,猶如猿猴提縱。
手中環首刀噗嗤就沒入一個黑衣人的胸口,而後順勢一攪,抽刀後退。
與此同時,趙安國將手裡的那具已經殘破不堪的屍體甩了出去,而後順手一撈,就掐住了那黑衣人的脖子,反手狠狠砸向了另一個黑衣人,把那黑衣人砸的骨斷筋折。
「王貉,本殿下給你報仇了!」
劉進站在趙安國大口喘息著,突然大聲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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