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爭上一爭
「父皇！」
「爺爺！」
楚王朱楨和他的嫡長子朱孟烷都是大嗓門，看見老皇帝，情緒激動地高聲喊道。
「好，好，老六，孟烷，你們回來了，回來就好」，朱元璋抹著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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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哥哥」，朱高爔也盡力提高音量。
可是沒收到任何回應。
從未這樣遭到無視，朱高爔尷尬至極。
難道他們父子倆又瞎又聾嗎？！
朱楨身姿挺拔，看上去氣宇軒昂，朱孟烷眉清目秀，神采飛揚，不像是殘疾人啊！
難道是因為不認識？
人生頭一次見面，不熟也是正常的，朱高爔不跟他們計較。
可能……這兩個巨嬰認生吧。
朱高爔用阿Q精神勝利法成功化解了尷尬。
認生歸認生，你不能推我啊？！
在朱孟烷的惡意推搡下，朱高爔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個屁股燉。
「爺爺，爺爺」，朱高爔扯著嗓子高聲求救。
在巨大喜悅的衝擊下，老皇帝一時沒顧上他的寶貝孫子。
聽到呼喚，朱元璋立即停下腳步，一把將擋在前面的父子兩推開，「爔兒，你怎麼到後面去了？」
「爺爺，孫兒力氣小，擠不過六叔和哥哥」，朱高爔可憐巴巴地說道。
老皇帝審視的目光掃過來，朱楨掩飾性地低頭輕咳了兩聲，勉強擠出一絲笑，「你是高爔吧，這孩子一看就聰明」。
而朱孟烷依舊無視朱高爔的存在，連句敷衍都沒有，扶著老皇帝的胳膊討好地問道，「爺爺，你身體還好吧，別累著，快坐下吧」。
老皇帝沒答話，向朱高爔招手道：「爔兒，到爺爺身邊來」。
朱高爔乖順地緊挨著老皇帝坐到炕上。
他原本不想打擾朱楨父子倆跟老皇帝重聚的，可是現在他改主意了，定要一直粘著老皇帝，讓他們沒機會說悄悄話。
朱楨東拉西扯地跟老皇帝閒話家常，朱孟烷趁老皇帝不注意惡狠狠地瞪了他好幾眼。
朱高爔全都視而不見，反正他是打定主意粘在老皇帝身上了。
皇太孫朱允炆的出現打破了僵局。
「爺爺，六叔和孟烷難得回來，讓御膳房準備晚宴吧」。
朱允炆直接把朱高爔當成了隱形人。
自從昨天為學堂的事爭辯後，朱允炆再也沒拿正眼瞧過朱高爔。
朱元璋點頭道，「這事兒你安排就行」。
朱允炆走時親熱地拉起孟烷的手，對老皇帝說道：「爺爺，你和六叔說會兒話吧，我帶著孟烷去文華殿轉轉」。
「去吧」，朱元璋當即應允。
走了兩步，朱允炆忽然回頭，「高爔一起去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沒激起朱高爔的興致，倒是朱元璋給提了個醒，「跟哥哥一起去文華殿轉轉吧」。
事已至此，朱高爔只得從命。
他也不是非得當狗屁膏藥硬貼在老皇帝身上，只是為了噁心一下那對目中無人的父子。
現在一口惡氣出了大半，也是時候撤了。
朱高爔聽話地下炕，禮數周全地告退。
沒想到朱允炆和朱孟烷行事更絕，到了殿外，便再也沒人理他，兩人頭也不回地一起絕塵而去。
這赤裸裸的惡意，像是在發泄極端的憤恨。
朱高爔內心涌過一股悲涼，愣怔了片刻，招手讓三保過來，一起回菜園。
半路上巧遇朱楹，朱高爔邀他去菜園小坐。
朱楹也不推辭，應邀同行，只是一路上無話，似乎心事重重。
到了菜園，朱應才憂心忡忡地開口，「高爔，你不該當面頂撞皇太孫，他是我大明的儲君，就連你的父王見了他都要行禮」，朱楹猶豫了片刻，像是下定決心似地，「這樣吧，我找個機會，安排你們倆單獨見面，你當面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以後夾著尾巴做人，想必他也不會再為難你」。
「小王叔認為我錯了嗎？」朱高爔失望地問道。
朱楹反駁道，「對錯有那麼重要嗎？
他是儲君，以後將繼承大統。
他將成為天子，天底下最有權力的人。
生殺予奪，全是他一句話的事。
你讓他當眾丟了面子，讓他尊嚴受到侵犯，他豈能不記恨你？！」
朱楹的話語中，透著與年齡不相符的世故與成熟。
皇室的孩子，最能懂得權力意味著什麼。
皇位之爭，或登上萬眾矚目的高位，或墜入萬丈深淵，往往僅一步之遙。
朱高爔默然不語，朱楹說的沒錯，從明哲保身的角度來說，他的確不應該得罪皇太孫。
為他人強出頭，仗義執言，雖然一時酷爽，卻往往後果嚴重。
但是，面對問題，若是人人都不敢發聲，畏縮不前，誰來伸張正義？
誰來揭露問題、解決問題？
逃避是沒用的，只有迎難而上。
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才多大？就這樣年輕氣盛不計後果」，朱楹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
勸了半天毫無效果，朱楹突然靈機一動，「看來能說服你的只剩有燉了，我得給他寫封信，你這樣下去遲早引火上身」。
在朱楹的嘮叨聲中，朱高爔體會到一種莫名的幸福。
他心裡清楚，正是因為在意，朱楹才會這樣焦急地勸說。
三保也察覺朱高爔情緒有些失控，朱楹走後，他靜靜地陪在一旁。
「王爺，可進可退，進退自如，方為上策，沒必要把自己逼入死胡同」，三保屏退眾人，低聲道。
「放心吧，我不會和太孫正面衝突」，朱高爔笑道。
「綿柔之力未必不能取得預期效果」，三保似乎話裡有話，「奴才佩服王爺的勇氣，只是覺得有更巧妙的辦法，使用巧勁，或許能事半功倍」。
「阿基米德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整個地球」，朱高爔似有所悟。
三保一臉茫然。
朱高爔拍拍三保的肩膀，「跟你說的意思差不多」。
過了片刻，朱高爔若有所思地說道：「得設法找到那個支點」。
三保眼神堅定地看向朱高爔，「王爺若是決定了，奴才誓死追隨」。
「決定什麼？」朱高爔一時沒聽懂。
三保笑而不語。
朱高爔用口型無聲地說了「皇位之爭」四個字。
三保鄭重地點點頭。
說實話，朱高爔真沒有那麼高的追求，只是看不慣朱允炆的某些言行而已。
但是，如果得罪了他就再也沒有別的活路，倒也不妨爭上一爭。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