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對燕王的防範
老皇帝聞言笑著說,「爔兒既然有信心,那就讓他們留下,有燉,打散編入小旗,加以整訓控制」。
小旗是最基層的衛所官職,每個百戶設十個小旗,每名小旗管轄十人。
顯然,有燉才是老皇帝欽定輔佐掌控兵權的第一人選,而燕王則排在其後,更主要的作用在於統兵禦敵。
在兵權方面,朝廷規定,武將在都督府任職,掌統軍之權,卻無出兵之令,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犬牙相制,集中於皇帝手中。
燕王的角色類似於武將,無權調遣軍隊。
也就是說,在軍國重事的決策方面,有燉擁有的話語權僅次於儲君。
老皇帝深謀遠慮,在他規劃的藍圖中,有燉不僅是手握重病的權臣,還是儲君的備胎,是備用的皇位繼承人。
一旦儲君意外死亡或者落入他人控制,有燉大可取而代之。
老皇帝完全能以一道密詔明確有燉的繼承權。
因而,提早對燕王的在京勢力進行防範和限制,便是應有之義,屬於整個規劃部署的一部分。
老皇帝將綜合採用各種方式,調集各種力量,使皇位的繼承不偏離自己的預設軌道。
朱高爔漸漸摸清老皇帝的思路,知道勸也沒用,無法再為便宜爹爭取更多的權益,只能私下跟有燉溝通,請他在實際執行的過程中,為便宜爹多留些顏面。
離開乾清宮,回到菜園,朱高爔直接和有燉進了密室,把這兩天發生的事跟有燉粗略地說了一下。
「張玉是父王的得力愛將,想讓自己的兒子獲得重用,他難得開一次口,父王也不好推辭,只能答應讓張輔暫時統領飛鷹衛」。
朱高爔謹慎措辭,儘量淡化此事中便宜爹的主觀意志,算是善意的謊言吧,他可不希望有燉和便宜爹之間互相猜忌、矛盾重重、爭鬥不休。
但有燉似乎並不意外,只是淡然一笑,便接受了職位的變動。
「在我心裡,沒人能比得上哥哥,只是權宜之計而已」,朱高爔言辭懇切地說道,他擔憂寒了有燉的心。
「只要我倆之間相互信任,同心協力,那些不重要」,有燉的神情中透著無限真誠。
「對啊,不過是小插曲」,朱高爔咧嘴笑道,「父王帶了兩名百戶過來,張武和譚淵,哥哥整編護衛時,他倆的職位先不動,還有吳良,一直盡心盡力,沒理由降職」。
歷史上,張武曾任燕山右護衛百戶,驍勇善戰,在靖難之役中,屢立戰功,朱棣登基後論功行賞,封張武為成陽侯,食祿一千五百石,在靖難侯爵中位列第一。
張武於永樂元年病逝,被追封為潞國公,由於沒留下子嗣,爵位未能傳承下去。
譚淵承襲父親的職位,擔任燕山右護衛副千戶,他悍勇異常,力大無窮,能拉兩石大弓,善騎射,百發百中,官至都指揮同知。
在夾河之戰中,譚淵因坐騎馬失前蹄被殺,朱棣登基後,將其追封為崇敬侯。
「放心吧,哥哥心裡有數」,有燉心領神會,輕拍了下朱高爔的肩膀。
「後天定親,明天可能五叔到京,哥哥先陪五叔吧,接手王府護衛的事兒等過了定親儀式也不遲」。
朱高爔擔心便宜爹一時難以接受,定親當天,眾目睽睽,便宜爹若是苦著臉,不知會惹來多少閒言碎語。
「我正有此意」,有燉莞爾一笑。
便宜爹得知老皇帝的安排後,內心難免酸澀。
不管有多少不甘和委屈,都可以回北平慢慢消化,沒必要讓別人看見,議論紛紛。
朱高爔會勸便宜爹儘快離開京師。
逗留越久,老皇帝的戒備心越重,便宜爹沒必要強留在京師,惹人生厭,更何況還有皇太孫敵意滿滿,隨時準備挑錯。
走出密室,突然發覺肚子咕嚕作響,朱高爔津津有味地吃了碗小餛飩。
剛擦乾淨嘴,便迎來一位稀客——江都公主朱靜宜不請自到,大駕光臨。
朱高爔饒有興味地盯著傻大姐看了許久,怎麼也琢磨不透她為何忽然膽肥了,光天化日之下,勇闖菜園,難道不怕皇太孫和呂氏知曉,吃不了兜著走?
「你再這樣盯著看,我就走了」,朱靜宜渾身不自在,氣勢洶洶地出言威脅道。
朱高爔壞笑著收回目光,「姐姐怎麼有空過來?」
「不是要定親了嗎?耿璇說,當姐姐的不能毫無表示」,朱靜宜直言快語地說道。
但是朱高爔總覺得她沒說實話,像在有意套近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朱高爔不是傻白甜,不會被那些表面的說辭欺騙。
他敢斷定,朱靜宜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聽說燕王妃跟著回了京師」,朱靜宜佯裝不經意地提起。
「母妃是懿皇太子妃情深意篤,每次提起都傷心流淚,還說你小時候乖巧可愛」,朱高爔不咸不淡地回敬了一句。
若是來挑撥離間的,那就免了吧。
提起已故的親娘,朱靜宜眼圈泛紅,淚花閃爍,久久不語。
朱高爔擔心自己說重了,忙轉移話題,「姐姐是否又刻了一個木雕?」
「你不是也認為允熥被耽誤了?不是親生的娘,哪會真心對你好?」朱靜宜猶豫了幾下,終於鼓足勇氣說道。
這個缺心眼的大姐,還真是不可救藥,朱高爔在心中嘆道。
「姐姐若是想控訴呂氏,最好去乾清宮找爺爺,跟我說是沒用的」,朱高爔站起身,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態,「呂氏不好,並不意味著別人都壞,姐姐,以後若是真心想弟弟了,隨時歡迎來菜園坐坐,倘若被人當槍使,還是不來的好,免得兩相生厭」。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還不是真心為你著想?」朱靜宜淚水直流。
「姐姐心裡若還有弟弟,就別再當他人的說客」,朱高爔轉過身去,背對著朱靜宜,「黎輝,送公主離開」。
朱靜宜抹著淚,奪路而走。
「王爺,是不是太過了?」三保看著朱靜宜遠去的背影,一臉擔憂地低聲問道。
「一次性把話說清楚,省得再有類似的事發生」,朱高爔抬腿往後院走。
心情煩躁,他不想見任何人,不如去鑽研、改進炭筆的生產工藝,爭取早日實現低成本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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