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過繼
朱高爔在紙上寫了幾個公式,遞給朱元璋。
「這是什麼?」朱元璋眯著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著。
「用鐵礦石煉鐵和鋼鐵的化學公式,計算煉鋼爐容量的數學公式」,朱高爔解釋道。
「你會煉鐵?」朱元璋難以置信地望向朱高爔,他對朱高爔的最高期望只是擁有像朱標那樣的才能,從不敢奢望過多。
「爺爺可以找工匠試試看」,朱高爔信心十足地說道。
「你大伯可不會這個」,朱元璋的目光由好奇轉為審視。
朱高爔回之以微笑,沒有解釋。
關於他是朱標轉世的說法,是朱元璋傷心至極時一廂情願的盼望。
當朱元璋冷靜下來恢復理智的時候,不用別人質疑,他自己都不信。
朱元璋小時候家裡接連遭遇旱災、蝗災、瘟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睜睜看著父母親人離世,雖然他後來出家為僧,但那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有個棲身之處,至於神靈,他是從來不信的。
如果神佛有靈,他的父母那樣勤勞善良,為何不曾施以援手?
「此等秘術,怎可教給宮中的內侍?」朱元璋愣怔了許久方回過神來,輕聲責怪道。
「只是教了簡單的計算,沒教這些公式」,朱高爔見朱元璋神情倦怠,暫時放棄了與之爭辯的念頭。
「有燉寫信,讓咱專門給你配侍衛」,朱元璋放下筷子,從桌案上拿起一封信,「小東西,人緣倒是不差,讓有燉這樣為你費心」。
朱高爔接過信,簡略地看了一遍,那些侍衛好像是傅忠以前的部下。
「黃子澄、齊泰認為,封你為親王不符合禮法,只有皇子才能封藩,你是藩王之子,不能壞了規距」,朱元璋語氣平淡地說道。
「爺爺認為呢?」朱高爔問道。
「咱認為他們說的有道理」,朱元璋似乎有意考教一番。
「我聽爺爺的」,朱高爔答道若無其事地,雲淡風輕。
「你不怪爺爺言而無信?」朱元璋進一步試探道。
「孫兒怎會那樣糊塗?」朱高爔的語氣像是在撒嬌,聽不出半點兒怨氣。
朱元璋的嘴角微微上揚,「允炆提議將你過繼,改名為朱允爔」。
「父王不會同意」,朱高爔溫聲提醒道。
「還能由得了他?」
聽口氣,朱元璋打算強買強賣。
軟的不行來硬的,反正他想辦的事,一定得辦成了。
「爺爺,我也不同意」,朱高爔神色鄭重地說道。
「這是為你好,真是不識好人心」,朱元璋輕輕責罵道。
「爺爺,我大明最講孝道,孫兒不能為了親王爵位不認父親」,朱高爔跪下認真地說道。
「你再想想,不著急回復」,朱元璋慈眉善目地勸道。
「孫兒已經想好了」,朱高爔語氣堅決。
「榆木疙瘩,不知變通」,朱元璋不高興地甩了甩袖子,踱步出屋。
朱高爔起身,揉了揉膝蓋,走到殿外,朱元璋不知去向,黃亮在門口守著。
「黃公公,明天一早,先把他們先送到燕王府」,朱高爔讓黃亮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
「奴才遵命」,黃亮的聲音極低卻恭敬。
「爺爺去哪兒了?」朱高爔恢復正常音量,黃亮也直起身。
黃亮無聲地指了指後面,意思是去了後宮。
多半是去找惠妃了。
朱橞過幾日要去宣府就藩,惠妃捨不得兒子,朱元璋少不得要過去安慰一番。
這對老夫少妻,已經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還能如此膩乎,真算得上奇蹟。
朱高爔沒心情八卦老皇帝的私生活。
那八名小內侍能安然無恙的出宮,已算不幸中的大幸,暫時無法再為他們爭取更多。
反正他身邊也不缺人手,對生活影響不大。
朱元璋八成不回乾清宮了,朱高爔不想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諾大宮殿裡睡覺,於是向御藥房方向招了招手,讓三保跟他回菜園。
三保每次跟他來乾清宮,都是在御藥房門口等,既能隨時聽命,又不給御前宦官添亂。
朱元璋執行力驚人,十名侍衛已然在菜園附近就位,三班輪值,共三十名侍衛。
有燉對朱元璋的影響真大,朱高爔在心中暗自感嘆道。
其實,在朱元璋心中,朱允炆早已不是最佳的儲君人選,有燉太強悍了。
會不會存在這樣一種可能,如果過繼的方法行得通,朱元璋最想把有燉過繼到朱標名下,讓有燉繼承皇位。
朱高爔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
老皇帝心眼那麼多,誰知道他會用什麼法子扶自己中意的孫子上位。
也許會白忙活一場,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裳。
朱高爔淡然一笑,如果有燉繼位,他倒是樂見其成。
之所以對朱允炆沒信心,主要是因為他太弱了,受文臣忽悠,沒主見,就算便宜爹不起兵,也保不齊會有其他的安全隱患,有燉則不一樣。
十名新到的宮人,幹活真是麻利,不僅院子收拾得齊齊整整,屋內也無比溫馨,似乎還飄著些若有若無的花香,乍一看,還以為誤入了千金小姐的閨房。
朱高爔平生第一次享受如此精緻的生活。
對四名十六七歲的宮女那是相當滿意,提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名字:雲飛、雲青、雲靜、雲鹿,讓她們四人挑選。
朱高爔慢悠悠喝了一杯熱水,然後將她們叫進屋,做自我介紹。
「奴婢雲飛,十七歲」。
「奴婢雲青,十六歲」。
「奴婢雲靜,十六歲」。
「奴婢雲鹿,十五歲」。
「雲靜和雲青值夜,雲飛和雲鹿回屋休息,明天雲飛和雲鹿值夜,這樣輪流著來,有沒有問題?」朱高爔問道。
「奴婢謹遵王爺吩咐」。
朱高爔揮揮手,讓她們各歸其位。
雲靜端來熱水,雲青把長長的棉布巾圍在朱高爔脖子上,為朱高爔洗臉。
洗淨擦乾,雲青拿出一個小瓷瓶,像是後世的護膚霜。
「不用這個」。
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朱高爔對這個頗為抗拒。
「不用的話,皮膚會開裂,會疼」,雲青聲音輕柔,「這是奴婢親手做的,沒有香氣,王爺可以聞聞」。
雲青說著,把瓷瓶放近些。
朱高爔湊近一聞,果然氣味清新,猶豫了片刻,便屈服了,誰不想保持良好形象呢?
雲靜在外屋,雲青在床邊,朱高爔沉浸在生活的美好中,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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