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挑戰
茹瑺沒有勸阻朱元璋冊立朱高爔為吳王,擔心得罪皇太孫,一回到兵部便讓齊泰去見朱元璋。
先前,為了讓朱允炆多了解兵事,朱元璋讓茹瑺從兵部選個合適的人隨侍皇太孫身側。
由於左侍郎一職空缺,作為兵部右侍郎,齊泰的官職在兵部位列第二。
茹瑺將齊泰推薦給皇太孫,以此抵消先前的不利影響。
他在官場浸淫多年,自有一套明哲保身心得,絕不是初入職場的愣頭青。
左右逢源,在形勢明朗前,誰都不得罪,是不少人的心態。
朱高爔若想找親信之人,還得另謀他法。
要是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的姚廣孝能來就好了。
便宜爹肯定捨不得。
「你給阿楹送紅薯,為什麼不給我送?」
朱橞理直氣壯地質問道。
朱高爔從未想過,他會出現在菜園。
自從朱橞說了「當生天子」那句流言,朱高羲便將他歸為互不來往對象了,連帶他的生母郭惠妃,朱高爔都是敬而遠之。
朱高爔應聲回頭,只見阿楹正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而他身旁的朱橞則氣鼓鼓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朱高爔笑了,想不到朱橞還像小孩子般吃醋。
原本,他應該今年三月就要就藩的,可是不知真病還是裝病,拖到現在還沒走。
「是我疏忽了,還以為十九叔不喜歡吃呢」。
朱高爔打著哈哈糊弄道。
「在我母妃那兒吃了一些,就等著你送呢,結果等了好幾天都沒見人影,一問阿楹,才知道你已經給他送過了」,朱橞端出王叔的架子,「你小子,厚此薄彼,不老實」。
他每天和朱楹同去大本堂讀書,自然有大把的機會問這些。
可是,他以前從不來菜園,現在為何突然轉性,跑來套近乎?難道只是為了紅薯?
朱高爔懶得打細想,讓黎輝打包兩份紅薯,給他們一人一份。
朱橞卻發現新大陸似地突然驚叫起來,「小不點,這些院子裡怎麼有這麼多雞毛、鴨毛、鵝毛?」
他蹲在地上,仔細扒拉著內侍剛從御膳房拿來的家禽羽毛,那是讓小內侍當筆寫字,沾墨水使用的。
除了羽毛,他還讓小廚房弄了一些炭出來,寫字用,讓小內侍們自行選擇,比每人備一份筆墨紙硯要省事得多。
「寫字用的」,朱高爔敷衍地答道。
「你還真是能突發奇想」,朱橞上下打量著朱高爔的小身板,「你年齡小,用這個寫字,的確省勁兒」。
朱橞和朱楹走後,朱高爔立馬讓黎輝把家禽羽毛和炭都收到隱蔽的角落。
為防止宦官干政,朱元璋吸取歷朝歷代教訓,嚴禁宦官讀書識字,他現在還沒準備好和朱元璋辯論,打算等油印機有些眉目了再說,現在只卡在油墨上面,他想去國子監印刷所找些思路。
第二天一大早,徐增壽便來了菜園,朱元璋特准他今天免於早朝。
「舅舅」,朱高爔已經從心理上習慣把徐增壽和徐輝祖當親舅舅。
「你嘗嘗」,朱高爔把初步晾曬定型的紅薯條給徐增壽吃。
「嗯,味道不錯」,徐增壽吃得津津有味。
朱高爔只讓三保和黎輝跟著,別的內侍全留在菜園。
徐增壽單手將朱高爔抄起來,抱在懷裡。
出了宮,直接上馬車。
徐增壽惜字如金,期間始終沒有半句廢話。
直到馬車駛出皇城,才緩緩開口道,「你被封吳王的事,現在朝野議論紛紛,有人說是天縱奇才,還有人說你是妖孽,欲除之而後快」。
「父王怎麼說?」朱高爔知道徐增壽和朱棣私交甚厚,一直有書信往來。
「幸虧他有先見之明,早給你留了幾個人,四個貼身服侍的宮女,六個內侍,全都身手不錯,這段時間,都是我親自訓練,你現在風頭正盛,小心有人下黑手」。
「識字不?」朱高爔問道,這是他最看重的。
「不僅識字,全都經道衍大師調教過,做生意看帳本,四書五經,天文地理,全都會」,徐增壽感嘆道,「你爹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
「過兩天天可能要開蒙讀書,祖父讓我自己挑選師父」,朱高爔想聽聽徐增壽的意見,「翰林院的楊榮、金幼孜、黃淮、楊士奇,我想從他們裡面選,要是道衍大師能來就好了」。
「要是你爹把全部家底都亮出來,你不怕被人一網打盡?」徐增壽沉吟了幾息,「楊榮、金幼孜、黃淮、楊士奇你只能選一個,先試試水,看看別人的反應」。
「那就楊榮吧」,朱高爔胸有成竹地說道,他認為楊榮處事比較機敏,善於自保。
徐增壽笑問道,「你小小的年紀,怎麼感覺,比我們還要熟悉翰林院的官員?」
「我是瞎矇的」,朱高爔狡黠地答道。
「那紅薯真是太子給你托的夢?」徐增壽將聲音壓得極低極低。
「要不然呢?」朱高爔反問道。
「你小子,信不過人,不肯說實話」,徐增壽低聲說著,把一封信塞到朱高爔手裡。
朱高爔拆開一看,竟然是朱有燉的來信。
朱有燉列了一個侍衛名單,他會給朱元璋寫信,建議由這些侍衛保護朱高爔的安全。
據朱有燉介紹,這些全是高手。
朱高爔感動得稀里嘩啦,想不到這麼多人關心他的安危。
「不管遇上什麼棘手的事,你儘管告訴我,我會寫信給你爹和世子,他們總能想辦法解決」,徐增壽拍著胸脯保證。
朱高爔知道徐增壽可信,要不然也不會跟他說這麼多。
在前世的歷史中,徐增壽因為給朱棣通風報信,被朱允炆一劍刺死。
「我有幾成勝算?」朱高爔隱晦地問道。
「你覺得呢?」徐增壽反問道。
「我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朱高爔實話實說。
「盡人事,聽天命」,徐增壽一臉沉重,看來,他也對朱允炆沒多大信心。
「我需要找一種油墨,造油印機用,去國子監主要是為了這個」,朱高爔提前交了底,免得到時耽誤時間。
「不是為了伴讀?」徐增壽問道。
「不是」,朱高爔從未想過找伴讀。
給他當伴讀風險係數太高,萬一他在儲位之爭中落敗,伴讀首當其衝跟著遭殃。
他不想牽連太多人,不想逼別人過早的表態。
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自保方式。
畢竟,眼下和朱允炆相比,他遠處於弱勢。
朱允炆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孫,他充其量只是一個勝算不多的挑戰者。
沒人願意大張旗鼓地站在他這邊,就連徐增壽在外人面前也得遮遮掩掩。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朱高爔理解他們的苦衷。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