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太在乎輸贏
該面對的總得面對,逃避無法解決任何問題。
朱元璋早就知道了皇太孫墜馬的消息,一直在乾清宮等著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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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有燉有意避開這樣尷尬的場面,藉故躲開了。
朱高爔也想躲的,他可不想親眼目睹皇太孫挨訓,風險係數太高,直接影響日後的榮華富貴。
但是,朱元璋把他叫住了。
「讓你跟著太孫,是看著你懂事,他出宮,你怎麼不攔著?」朱元璋先拿朱高爔開刀。
那是我能攔得住的嗎?
你是沒見到,當時皇太孫整個人都垮了,他怎麼敢來見你?萬一你廢了他怎麼辦?
朱高爔覺得自己很冤。
朱元璋一生收服名臣良將無數,這種挫敗感,他不會懂。
朱有燉輕而易舉能做到的事,朱允炆做不到,讓他情何以堪?
好在朱元璋點到為止,見好就收,見朱高爔眼淚汪汪,便及時掉轉槍頭,向正主開火,「術業有專攻,統兵征伐之事有藩王和公侯,先把主要的心思花在政務上」。
「孫兒知道了」,朱允炆恭順地應道。
「以後讓徐輝祖也教你兵法,那是個忠心正直的人,跟他父親一樣,得懂得識人用人,景隆不如徐輝祖自律」,朱元璋耐心地教道,「淨知道拿好聽的話哄你」。
「孫兒謹聽教誨」,朱允炆虛心受教。
「你是君,他是臣,他幾句話好聽的話,哄得你暈頭轉向,成何體統?你需要練習的不只是騎射」,朱元璋越說越氣。
朱允炆麵紅耳赤。
「定力,你得練習定力,心有靜氣,知不知道?」朱元璋用痒痒撓指著朱允炆,「心浮氣躁地,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丟不丟人?!」。
朱元璋說完拉起朱高爔往外走。
朱高爔回頭望朱允炆,覺得他好像哭了。
一口氣走到御花園,朱元璋才停下來。
「爺爺」,朱高爔見朱元璋氣呼呼地,有些害怕。
「你是不是覺得爺爺錯了?」朱元璋頹喪地問道。
對與錯,他怎麼知道?
朱高爔茫然地搖搖頭。
單論能力,不考慮禮法,朱有燉顯然比朱允炆更適合當儲君。。
但是,朱允炆已經是皇太孫了,朱元璋捨得廢掉嗎?
既生瑜,何生亮?
人的天賦、能力本就是參差不齊地。
朱允炆最差的不是騎射,而是自亂陣腳。
對於帝王而言,最重要的是帝王心術,是綜合運用各種手段駕馭群臣,而不是樣樣都和臣子一較長短。
只是一場馴馬而已,就讓朱允炆心態大亂。
以後如果遇到更大的壓力,當如何應對?
驕兵悍將,朱元璋可以替他除去,但是這份定力,應如何訓練?
朱有燉帶著侍衛過來尋找朱元璋。
剛才朱元璋走得匆忙,身邊只跟著一名小宦官。
「爺爺」,朱有燉行禮道。
「有燉,爺爺沒事,看見你就沒事了」,朱元璋看著孫子由衷地笑道。
「欲速則不達,皇太孫需要時間消化一些壓力」,朱有燉勸道。
「咱知道,是爺爺太心急了」,朱元璋頷首道。
「爺爺,身體要緊」,朱有燉把一件外衣披到朱元璋身上。
「好,好,咱知道,有燉,爺爺一看見你心裡就踏實了,天塌不下來」,朱元璋站起身。
「哥哥」,朱高爔突發奇想,「哥哥,當老師」。
「當誰的老師?太孫的老師?」朱元璋低頭問道。
「我的」,朱高爔迎上朱元璋的目光。
「你哥哥收徒弟,太笨的不要」,朱元璋逗趣道。
「不笨」,朱高爔急得臉都紅了。
「哥哥願意教你,求之不得」,朱有燉輕輕一笑。
「一輩子」,朱高爔馬上又提了一個要求。
「當你一輩子的老師?」朱有燉蹲下身問道。
「是」,朱高爔響亮回答。
「我倒想啊,你這麼聰明,就怕哥哥以後得向你學習」,朱有燉抱起他。
「拉鉤」,朱高爔伸出胖胖的手指。
「拉鉤!」朱有燉伸出手跟他拉上。
「高爔比你爺爺的眼光都好啊」,朱元璋在一旁嘆道。
「爺爺,孫兒要無地自容了」,朱有燉笑道。
朱高爔突然感到莫名的踏實,就像跟便宜爹在一起時的感覺。
回到乾清宮,朱允炆已經回了文華殿。
朱元璋不放心,讓朱允熥帶著朱高爔去找朱允炆。
剛走進文化堂,朱高爔就再次聽到了朱允炆的心聲。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朱有燉能馴服,我卻不行?」
「為什麼朱有燉處處都比我強,為什麼?」
「他只是一個周王世子,他拿什麼跟我比?」
「我才是儲君,我才是未來的皇帝,我大權在握,我不怕他,不怕……」
「爺爺會不會廢掉我?會不會另立朱有燉為儲君?」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那匹馬,那匹馬……一匹馬而已……」
朱高爔不想再聽下去,揚聲叫道,「哥哥」。
「高爔」,朱允炆慌亂回頭,調整了下坐姿,招呼朱高爔走到自己身邊,「想哥哥了?」
「爺爺想」,朱高爔覺得這句話應該能安穩他。
「你不想?」朱允炆強打精神逗道。
「想」,朱高爔覺得他好可憐,走不出自己的心結。
他太在乎輸贏了。
他能依靠的只有朱元璋的看重。
他患得患失。
朱有燉的出現,擊毀了他心中所有的自信和安全感。
晚上,朱高爔、朱允熥陪朱允炆歇在文化堂。
數日後的清晨,去大本堂的路上,迎面碰上傅忠。
傅忠是御前侍衛統領。
他身邊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腰間掛著朱有燉送的那柄短刀,顯得英氣不凡。
「傅榮」,朱高爔叫道。
傅忠帶著他兒子過來行禮,「小王爺」。
「你認識我?」傅榮很納悶,為何眼前的小不點知道他的名字。
朱高爔搖頭,「刀」。
傅榮警覺地護住刀,「乾爹給的,不讓你看」。
「榮兒,不得無禮」,傅忠輕聲道。
原來,朱有燉是傅榮的乾爹,怪不得要送刀。
想不到朱有燉與傅忠關係如此親密。
朱高爔對傅忠道,「騎馬」。
他想去馬場玩兒,朱允熥在大本堂上課,朱允炆在乾清宮處理政務,是吳亮跟著他出來的。
「我也想去」,傅忠像是怕被搶走父親一般高聲道。
朱高爔懶得搭理小屁孩。
傅忠思忖片刻,答道,「也好,但是末將公務在身,最多只能半個時辰」。
「好」,朱高爔爽快答應。
在馬場,傅忠抱著朱高爔上了馬,傅榮醋意大發,坐到地上要撒潑打滾,吳亮拿了好幾樣玩具才哄下來。
經過馬廄時,朱高爔發現那批栗馬已經瘦得皮包骨頭。
「馬」,朱高爔指著栗馬對傅忠說道。
傅忠察覺到異樣,下馬走過去檢查了一番,將馬場的宦官叫過來,「怎麼不餵它吃東西?」
宦官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懈怠值守,餓壞良馬,陛下知道了定不會輕饒」,傅忠厲聲呵斥道。
宦官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磕頭如搗蒜,「不管奴才的事,是花公公吩咐的」。
「哪個花公公?明明是你自己玩忽職守」,吳亮聞聲走過來,逼視著宦官的眼睛,凜然問道。
宦官見到吳亮,渾身驟然一抖,不停地磕頭。
朱高爔知道花公公是誰。
就是李景隆送給朱允炆的那個自淨奴。
朱允炆總記不住他的名字,便以「花臉」稱呼他。
難道餓著栗馬是朱允炆的授意?
朱高爔莫名身上一寒。
朱允炆非要以這種方式發泄嗎?
他知不知道,優良的戰馬對於明軍而言有多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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