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棋子

  如果讓林淵說，一個女孩什麼時候最可愛。

  那他一定會說，是當一個女孩不懂裝懂的時候。

  

  就像這時候的杜晶晶。

  不看她的時候，她整張臉都在皺著。

  當她發現被看著，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

  從頭到尾，她都聽得明明白白的笑臉。

  16：37。

  林淵三人站在一個不像病房的病房裡。

  病房裡安置著兩張不像病床的病床。

  兩張病床上，一男一女，都還很年輕。

  都昏迷著。

  窗外陽光明媚，綠樹成蔭，遠眺城市的喧囂。

  這是一家私人療養院。

  「方曉旭的奶奶，我們也已經接到這裡，就在隔壁的房間。」

  林淵點頭作為一點回應，然後用手去觸碰床上的病人。

  許久，他的系統都沒有任何反應。

  兩個昏迷的人都沒有。

  「他們的生命跡象一直很穩定。」

  系統對方曉旭的身體沒有產生反應，林淵並不奇怪。

  但羅盤的話，倒讓他產生了一些興趣。

  「按理說，他們的神智被怪類奪走，身體還是會受到一些神智的影響，不應該兩年過去，一點都反應沒有。」

  「我們也很奇怪。」

  「或許是那隻怪沒有時間，折磨他們的神智。」

  「有這種可能。」

  「他奶奶得的什麼病？」

  「肝癌。」

  「情況怎麼樣？」

  「暫時穩定癌細胞進一步擴散了。不過，以她那年紀，時間恐怕也不多了。」

  「人還清醒？」

  「已經糊塗了。」

  林淵再次點點頭，拍了拍手。

  「既然這樣，我在這裡的意義也不大。等你有消息，再通知我吧。」

  「我送你。」

  「忙你的去吧，我打車出去就行。」

  計程車上，林淵始終沉默著。

  杜晶晶趴著車窗，也沉默著。

  顯然，讓兩人沉默的事情，是不一樣的。

  回到酒吧，林淵剛開了鎖，門口就讓杜晶晶一腳踢開了。被她踢開的，還有一張桌子，三張椅子。

  坐在吧檯邊上，眯著眼睛，緊追著林淵的身影。

  林淵剛要在一旁坐下，杜晶晶立馬表示了反對。

  整個酒吧迴響著她拍打桌子的聲音。

  林淵卻似乎突然變成了聾子。

  拍桌子的聲音，又震盪了幾回。

  杜晶晶一屁股坐在林淵對面，把表情弄成了形似委屈的樣子。

  「我餓了。」

  林淵總算沒有變成啞巴。

  「我也餓了。」

  「你怎麼也餓，你不能餓！」

  林淵笑了。

  「為什麼我不能餓？」

  「你要是也餓了，那我怎麼辦？」

  杜晶晶本說得理直氣壯，卻撐不完一句話，甚至連她的頭都撐不起了。

  「我們讓對面送兩份飯過來，怎麼樣？」

  「那不是快餐店嗎？你就讓我吃那種東西？」

  「他們最便宜的十五塊，我看就……」

  「我要那個三十二塊的！」

  不到十分鐘，飯就送到了，主人家親自送的。

  沒有裝在包裝盒裡，而是裝在店裡用的碗裡。

  林淵在看著飯菜，杜晶晶在看著人。

  送飯菜過來的人，年輕的人，女孩。

  女孩被看得低下了頭。

  看的人不說話，被看的人竟然也不說話。

  「你們聊，我去那邊吃。」

  林淵起身端著飯菜，去了另一張桌子。

  窗外，暮色漸濃。

  窗里，似乎還是清晨，鳥鳴聲陣陣，沒個停歇。

  1：35。

  林淵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後，徑直出了酒吧門口，去找站在酒吧門邊的身影。

  「你知道我會來？」

  「其實，你可以進去等。」

  「我不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

  「你帶著問題來？」

  「是。」

  「現在我的酒吧打烊了，我應該不算是酒吧老闆了吧？」

  還是老地方。

  沒有酒，只有一杯水。

  「你問吧。」

  「你發現了什麼？」

  林淵笑了笑。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每個人都會拐彎抹角，看的角度不一樣而已。」

  「好，我直說。你查到方曉旭的消息沒有？」

  「沒有。」

  「那你今天……你今天怎麼會突然離開？」

  林淵又是一笑。

  「原來你一直在旁邊看著。」

  冷倩別過點頭，沒有說話。

  「既然你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就應該聽到我說的話。那就是我的發現，迄今為止，所有的發現。」

  「可是，並沒有人把你當成傻子。那個房子……那個房子是我清掃的。」

  「我知道。」

  「那你……」

  「我還有不知道的事情。」

  「你說。」

  「為什麼要擺那塊靈位在那裡？供奉的是誰？」

  冷倩欲言又止，卻終究緊閉著嘴。

  林淵嘆了口氣。

  「如果你們仍舊是這種態度，說實話，我寧願讓你去殺人。」

  「那塊靈位不是我們要放的。」

  「是誰？」

  「方曉旭的奶奶。」

  林淵頓時怔住。

  這答案，確實不是他能想到的。

  「他的奶奶還清醒著？」

  「有時候。」

  「她應該和你們說了什麼，否則你們不會露出這麼大的破綻給我。」

  「是。」

  「她說了什麼？」

  「她說，只有那塊靈位，能救出方曉旭。只要擺在那裡，總有一天，會有人把它揭開。」

  「你們認為，她說的人就是我？」

  「你確實揭開了靈位上的黑布。」

  林淵深吸了口氣，沉默著。

  「除了這些話之外，她真的沒有再說什麼了。我知道的，也都全告訴你了。」

  林淵搖搖頭。

  「不，你沒有。」

  「還有什麼？」

  「你是怎麼無意間，聽到怪類侵襲方曉旭。這件事，你一直沒有說明白。」

  「那和方曉旭有什麼關係？」

  「在這之前，我也覺得沒有。可是我的想法，不一樣了。」

  冷倩忽然皺下眉頭。

  「有什麼不一樣？」

  「如果我沒有想錯，方曉旭被那隻怪盯上，不是開始，也不是結束。而你，也只是一枚棋子！」

  「棋子？我不明白。」

  林淵轉過頭，找到冷倩深邃的雙目。

  「那你現在告訴我，到底是誰告訴你，方曉旭被怪類侵襲的？」

  冷倩沉著的眉頭，又低了幾分。

  「我的一位親人，至於是誰，我實在不方便透露。」

  林淵一笑。

  「我也不強求你說出來。我只問你，那個人是不是曾經參與過五十年前的事情？」

  冷倩眉頭突然跳起。

  許久。

  「是。」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