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世上本來有沒有路（下）
從醫院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我進屋的聲音吵醒了安寧。「老李咋樣了？」安寧問道。「搶救過來了，我回來的時候已經睡了。」我答道。安寧哦了一聲，轉身就準備接著睡了。「明天你去店裡盯著點吧。」我見安寧準備接著睡覺，說了一句。「去店裡看著？看啥啊？」安寧說道。「我擔心別有哪個老頭老太太沒事閒的也在家過濾墨汁。」我說道。「啊？不至於吧？」安寧說道。「你還是去看看吧！」我說道。
稀里糊塗的睡了不到一個小時，我爬起來吃了口東西就去上班了。在單位呆了一會，閒著沒事，我把手頭的幾個臨時性工作交代給了小熙和斌斌，起身去了大可那。那段時間我去找大可的次數很頻繁，可以說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去。每天跟大可一起吃頓午飯可以說是最開心的時候。我跟大可說了合伙人喝墨汁住院的事，大可笑了一會也反應過來，說會不會有顧客好奇，回家也亂過濾東西啥的。正跟大可說話呢，安寧的電話打了過來。「周叔也住院了，還有他大兒子！現在他兒媳婦和老伴都在店裡呢，讓咱們給處理醫藥費，還要退貨。」安寧在電話里都要哭了。「趕緊去看看吧！」大可說道。無奈，我只好打了個計程車去了店裡。
離店門還有十來米的時候，就感覺屋裡面比平時搞活動還熱鬧，男的女的大喊大叫，安寧的聲音時不時的傳出來，能感覺到她現在處在一個寡不敵眾的狀態。進了屋裡，我就見到能有七八個男女老少圍著安寧。「都別吵了！有事跟我說！」我喊了一聲。別說，我這一嗓子還真有點「獅子吼」的感覺，屋裡瞬間安靜了。「我家老頭喝了過濾完的水，上吐下瀉的，你們那玩意不管用，而且還有副作用，現在老頭住院了，你們得給個說法！」領頭的一個老太太歇斯底里的說道。「實驗那天你去了吧？之前在店裡預熱會的時候你也去了吧？會上給的免費禮品你是不是也領了？我們是不是沒有強買強賣吧？」我一連串的問了一堆問題。「你們自己人也住院了，是不是證明你們的產品確實有問題？」老太太邊上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子說道。「說說吧，老頭過濾的是啥水吧？過濾完的水還有沒有？可以取樣化驗，看看跟醫院的化驗報告一樣不一樣？再說，我們產品是淨水器，可不是殺菌器。」我說道。「你管我們過濾的是啥水呢，反正用你們這玩意過濾的，喝了就出事了。」那個女人又說了一句。「一切以官方檢測報告為準！還有，你們使用前是不是詳細看過說明書？說明書上有說明過濾能力和過濾效果。」我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沒完沒了的口水戰。後來，我乾脆建議經官。其實我也明白，對方只是想訛詐點錢，真經官的話，他們找不出理來。見他們不同意經官，索性我直接給了質檢部門的朋友打了電話，讓他們過來。順便我還給屬地的帽子叔叔也找了來，當然，也是朋友。
一大幫穿著制服的不到二十分鐘就都到位了，看見這個架勢，對方瞬間就安靜了。「來兩個家屬，跟我去採樣！」質檢部門的一個女生說道。「采啥啊？就是水，自來水！」家屬紛紛說道。「要想要說法，就趕緊配合！」帽子叔叔發話了。還是帽子叔叔的力度比較大，我也是全程配合，把產品的檢測報告、「三證」等都直接交給了他們。採樣的時候我是沒去，倒是有倆帽子叔叔跟去了。也就不到一個小時，帽子叔叔、質檢的妹子還有那倆家屬就都回來了。質檢部門的妹子早飯都要笑出來了。原來，那老爺子見合伙人老李把墨汁水都喝了，豪橫的買了六台機器。回家後，這老爺子開了個家庭會議，要求幾個子女每人拿回去一台。兒女們不信這個淨水器的作用，這老爺子乾脆把吸水管插到了地溝里，直接過濾的下水道。然後自己喝了一大缸子。用現在的話說，老爺子差點喝了一套「元素周期表」。別說人了，狗喝了也得拉稀啊！事情妥善解決後，我還是買了點水果和營養品去醫院看了看那個喝地溝水的老爺子，然後找了家比較好的館子，安排了一頓飯。質檢部門的哥們相中了我家的淨水器，我乾脆直接送了他一台。
經過了那次事後，我萌生了兩個想法，一個是這個店開的太累，還有風險，這是我們進的產品還算正規，要是以後真沒注意整點啥資質不全的東西，那就壞了。尤其是我還是個體制內的，這種負面新聞對我影響太大。再有就是我意識到了「圈子」的重要性。要是沒有「圈子」，這件事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保健品店開到了國慶節後，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安寧撤股了。這下安寧徹底是無所事事了。人一旦無所事事，肯定就會沒事找事。一向對「要孩子」和我工作漫不經心，甚至是漠不關心的安寧開始了天天沒事找事。那年的國慶和中秋撞在了一起。巧合的是系統的職稱晉升也在那段時間開始了。作為晉級的要件，向來不受待見的科教工作迎來了短暫的春天，差不多天天有人找我，問能不能臨時補學的事。按規定補學時來不及的，有的甚至要找我補前幾年的學習記錄。那年我是一個沒答應，直到後來，在一次跟張老師小聚的時候，他提出來如果有關係特殊的，可以幫我操作。我還記得我辦的第一個是老杜局長安排的。
國慶的時候，張老師給我寄來了一盒月餅和一份冰鮮的牛排。這也是我參加工作以後，第一次收到禮品。那幾天，還有一些系統里的給我送了些月餅雞蛋之類的東西，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的我，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沒辦法，我給乾媽、濤哥都打了個電話。得到的回覆都是讓我收下就行，他們也有。當時我就在想，這些送禮的得送多少份啊？
安寧倒是看著這些東西很開心，大包小裹的倒騰回去給她爸媽。然後就是催著我找時間試試「試管」，實在盼孫心切的老爺子那時也背著我開始跟家裡的親戚們開始借錢，醞釀著假期結束讓我和安寧去省城進行「試管」。但那時我腦子裡只有兩件事，一個是把工作干明白，另一個就是陪著大可。在這種潛在因素的影響下，有些矛盾漸漸突顯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