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世上本來有沒有路?(上)
那年的九月,我一如往常的上班。
「哥,這是省城負責科教的張老師,這次特意來拜訪你,以後你們常聯繫吧。」小笛說道。省城的領導專程來拜訪?當時我感覺很是詫異,按照常規不應該是我主動去省里對接嗎?但遠來是客,跟小笛打過招呼後,我趕忙請人家坐下,打發小熙安排茶水。談話中,我了解到這位張老師負責多年科教工作,之前始終是跟小笛聯繫的。張老師小我兩歲,攀談之下原來跟我還是校友,無形中關係倒是親近了不少。有了話題的切入點,聊起天來也就融洽的多了。
張老師很健談,後來言語間以更是以學長相稱了。那次的見面他跟我詳細介紹了當前工作的要點、前景和一些工作方法。說實話,在此之前我真就沒接觸過這方面業務,考慮到我這材料任務始終甩不出去,我就把小熙、斌斌和那位老姐都喊了過來,就算是做一下業務培訓,以便後續開展工作。中午的時候,我就近找了一個小館子,邀請張老師和科室的同志們吃了頓飯。晚上下班後,我把省里的老師主動拜訪的事當做了談資,跟老爺子和安寧說了一下。老爺子覺得張老師這個人還不錯,很實在,讓我多跟人家學學交際。可安寧卻盯上了我中午安排吃飯的事情,說我敗家,絮絮叨叨的磨嘰了我半宿。
張老師來G市後不久,省城主管部門通知有個關於科教工作的培訓會。那時候出去開會是很開心的事情,可以肆無忌憚的玩著手機、跟大可聊天啥的,而且還不用看著安寧那副嘴臉。會議報到那天,我一進賓館大門就看見了張老師在那來來回回的忙碌著。「師哥,你來啦!」見我到來,張老師主動迎了過來,然後拉著我到前台簽到。「你快忙你的吧,我自己簽完到就上樓了,晚點咱哥倆再嘮!」我哪好意思讓省領導給我服務啊,連忙客氣道。但張老師壓根沒給我接著客道的機會,直到幫我辦完了所有簽到手續,又送我到了房間,才轉身離去。就是他陪著我簽到的這麼點時間,他是一個接一個的接著電話,好像所有會務工作都指著他一個人干呢。我忍不住感慨啊,看來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在單位都是從「碎催」幹起來的。
晚飯的時候,張老師到房間來找我,說是餐廳的伙食不好,他知道附近有個館子不錯。我拗不過他,跟他一起去外面吃。結果他帶我去的那家飯館,竟然是當年我跟張叔吃過那家徽菜館子。故地重遊,飯館似乎沒什麼改變,就是設施感覺陳舊了一點。我憑著記憶選了當年跟張叔坐過的那個位置,想想張叔離開我已經好幾年了,心裡說不出是個啥滋味。「哥,你怎麼了?」看出我神色不太對,張老師問我。「哎,想起了一位老領導,我第一次陪領導開會,領導帶我出來吃飯,就是這家飯店,坐的就是這個位置。」我答道。「哥,想吃啥,點點唄?」張老師把菜牌遞給了我。我也沒多想,直接點了當年跟張叔吃過的那幾個菜。
吃飯期間,我跟張老師講了當年跟張叔經歷的故事,感慨物是人非,他也跟我學了一些他畢業以後的經歷。隨著每人半斤黃酒下肚,相似的經歷,相近的愛好,我跟張老師越嘮越近了。培訓的那幾天,張老師差不多天天陪著我,除了他上台講課的時候,差不多都坐在我身邊。本打算通過培訓我能學點科教相關的業務,順便把會上布置的工作任務琢磨明白。可培訓最後一天,張老師就幫我把那幾項任務都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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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後的一段時間,我跟張老師的聯繫是越來越密切,差不多隔個三五天就會通個電話啥的,主要就是諮詢工作方面的事。轉眼過了國慶節,省里下了個文件,敦促G市務必提升專技人員科教的達標率。我趕忙找到了小笛,據小笛掌握,之前G市達標率是全省最低的,只有百分之十幾,可省里的要求是不低於百分之八十。巨大的差距讓我倍感壓力,咋整啊?小笛也沒有啥好辦法。受實際條件限制,G市根本不具備自行開展培訓的能力,完全依託上級單位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無奈,我找到了張老師,聽我說完,張老師特意來了一趟,跟著我在各個單位轉了一圈後給了我一個建議。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是一個省級部門授權的第三方企業的工作人員,他們可以提供網上有償培訓服務。而且費用並不高。鑑於工作壓力,我組織了一次全市的分管人員調度會,會上強調了一下省里任務的重要性和當前的工作壓力,然後推薦了一下張老師他們的有償培訓,讓各單位自願選擇。各單位也是圖省心,畢竟科教學習關係著每個人職稱晉升等自身利益問題。不久,各單位就紛紛表示願意採取有償培訓。
統計完參訓人數後,我又把張老師折騰來了一趟,給各單位的工作人員做了一下培訓。當年,全系統差不多所有的專技人員都參加了線上培訓。當年的培訓結束後不久,張老師到G市找到了我,趕在下班時間,給我送來了一些「心意」。
「心意」不多,但對於當時的我來說,說實話,我動心了。起碼夠支付兩三個月我跟安寧的醫療費用,如果用來還房貸的話,起碼可以堅持個年把的。要說那時候的我最缺的是啥,那就是錢。收下「心意」後,我自己留了一點。剩下的留著用來跟安寧看病。本來我還打算給大可一點,她自己帶著孩子,家裡那位乾脆指不上,按大可的說法,一年也看不見那個拿回來一次錢。但畢竟「心意」這個東西太敏感,於是我就打消了這個打算。
有了這點「心意」的加持,說實話,我的壓力小了很多,加上確實數量不多,說我自己攢下的也不會人懷疑,再有,我跟安寧每個月的醫療費和她媽媽的醫療費就像個無底洞,根本填不滿,有時我給安寧一些錢用來給她媽媽買藥啥的,她也從來不問錢從哪來。可這點心意卻像老話說的「針尖打的窟窿透進斗大的風」,這「心意」,讓我原有耿直剛正的心態發生了轉變,而這種轉變是潛移默化,不著痕跡的。後來的一些事情,更是印證了這種變化。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