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涼冬寒夜

  中原大地人口稠密，村與村之間相對距離都很短，大王莊距離朱仙鎮也不過四五里的路程。

  餘歡跟王和尚兩個人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跑到了鎮郵電局附近。

  王和尚見人就開始發問：「見過一個穿綠襖的瘋子嗎？長的很高很壯。」

  說著還踮起腳把自己的手臂伸的很高。

  他一米五，余躍進一米八，這樣比划起來還挺形象。

  王和尚不停的拉人問，餘歡則皺著眉頭不停的向四周打量著。此時太陽到了快落山的時候，天氣寒冷，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整條長街顯得很是蕭瑟。

  「瘋子？是不是看起來有點兒痴呆，還有點兒黑？」這是一個修自行車的鋪子，修車師傅聽到和尚問話後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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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有信兒了，餘歡跟和尚面色一喜。

  「是，沒錯，老哥看見了？」

  修車師傅說道：「下午晌看見了，他來我這鋪子看了一會兒，俺還問了他一句找啥。」

  「他咋說？」餘歡拉住了修車師傅的袖子。

  修車師傅邊回憶說道：「他說，找什麼一一，俺沒聽懂，就告訴他沒有，然後他又看了兩眼，就走了。」

  「往哪走了？」

  「往西走了，咱這條街就是東西向，最後去哪俺就不知道了。」

  王和尚跟餘歡對視了一眼，就沿著整條街往西開始繼續查問，一直到沒有人煙了，也沒有再能聞到有用的消息。

  兩個人站在曠野上，看著遠處落下一半的夕陽，將田裡已經長出的苗的小麥染成了墨色，餘歡的心也跟著暗了下來。

  餘歡看到王和尚趴在地上，腚撅的老高，奇怪的問道：「無色，你在幹什麼？」

  「俺試試看看能不能嗅到躍進的氣味兒，電視裡的警犬都是這樣。」

  餘歡哈哈的笑了起來：「電視？我聽過還沒見過。」

  「以後俺帶佛爺看。」

  「回家吧。」

  王和尚趕緊爬了起來，收起了逗餘歡開心的諂媚表情：「這就回去了？不找了嗎？」

  餘歡邊往回走，邊對和尚說道：「他不要我跟爺爺奶奶，就知道要他媳婦，心裡沒有我們。」

  「嗯，痴兒啊，還是要早些皈依我佛，無相無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雲老師您怎麼來了？」王和尚看到姒雲暖，就把經念歪了。

  姒雲暖騎著車子到了他們跟前，沒有看和尚。

  「餘歡，怎麼樣？」

  餘歡笑著說道：「就當我沒這個爸了。」

  姒雲暖看著餘歡這個笑容，有些心疼，他不笑還好一些。如果不是還有爺爺奶奶在，餘歡現在就是個孤兒了。

  老太太現在又失明了。

  姒雲暖推著車子，陪在一邊往回走：「你奶奶的眼睛不會有太大問題，明天帶她去縣裡看看，我也幫你找找好一些的大夫。」

  「雲老師，謝謝你，我奶奶的眼睛不要緊，她太著急我爸了。」

  姒雲暖聽懂了餘歡的話，意思就是老太太眼睛只是小事情，兒子的失蹤會讓老太太的身子面臨很大的危險。

  她有些吃驚餘歡的話，這個孩子經歷苦難後，所思所想已經成熟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佛爺說的對，南無歡喜我佛。」王和尚在一邊刷了一下存在。

  餘歡轉頭問王和尚：「無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是說的什麼意思？」

  「就是什麼都不想，就什麼都想明白了。」王和尚答道。

  餘歡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姒雲暖：「雲老師，他說的對嗎？」

  姒雲暖搖了搖頭：「我不懂。」

  王和尚聽到後，面色一喜，正想跟姒雲暖白活幾句。

  姒雲暖卻接著說道：「但我覺得他說的不太對。」

  「佛爺，弟子可是精研佛經多年，怎會又有錯？」王和尚分辯。

  餘歡點了點頭，覺得有理。

  姒雲暖卻感到這個和尚有問題，包括那個什麼道士跟丞相。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兒，三個算命的認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為主。

  這都什麼年代了，亞運會都快舉辦了。

  餘歡看了看天色：「雲老師，天有些黑了，您趕緊騎車回去吧，我跟無色一會兒就能到家了。」

  「佛爺，讓雲老師帶您回去，弟子自己走回去。」

  餘歡搖了搖頭。

  姒雲暖也搖了搖頭。

  於是三個人就這麼走回了大王莊，走回了余家。

  剛進屋，老余太太聽到動靜，就從炕上坐了起來，眼睛茫然的向四周張望，急切的想看清楚，同時摸索著就要下炕：「躍進，躍進回來了嗎？」

  餘歡趕緊跑過去抓住了奶奶的手：「躍進的兒子回來了，躍進去找老婆了。奶奶你別起來，天挺冷的。」

  老太太的眼淚又開始掉，開始嚎哭起來：「兒啊，你去哪了啊？天這麼冷，嗚嗚，娘心裡疼啊。」

  她緊緊的抱著餘歡哭了起來。

  姒雲暖看著這個場面，眼圈兒也紅了，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兒。

  餘歡拍著老太太消瘦的肩膀不停的說著：「他現在車上哩，不冷，也不餓，現在出門在外面都管吃管住，他過的好著哩。」

  「是啊，老嫂子，你看額三個，在外面過的多好，你可不用擔心。」馬丞相趕緊附和。

  和尚跟道士也跟著勸了起來。

  「咳咳，俺不知道為啥，心有點兒疼。」老太太突然咳嗽了起來，餘歡趕緊給她餵水，拿毛巾。

  一陣忙活後，老太太終於緩過來了。

  姒雲暖注意到了，餘歡把手裡的毛巾藏在了褲兜里，上面有一抹紅！

  她看了一眼老余頭，明白了餘歡的意思。

  她笑著開口說道：「大娘，心疼兒子都正常，您可以保重身體，等餘歡的爸爸回來了您還要給他做飯吃呢。」

  「嗯，嗯，閨女你說的對，是這樣，俺還要給躍進做好吃的哩。」余老太太面上露出了笑容。

  「還有俺孫兒，都是俺的心頭肉。」老余太太摩挲著餘歡的臉。

  餘歡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攥著說道：「奶奶，你睡一會兒吧，天冷。」

  「好，好，俺聽孫兒的。」老太太說著就要躺下。

  但接著又坐了起來：「小歡，你可要把你爹找回來，等他回來了，讓他供你上大學，上最好的大學。」

  餘歡笑著答應：「好。」

  看老太太躺下了，餘歡給她蓋好被子，對老余頭說道：「爺爺，你也歇會兒吧。」

  老余頭點點頭。

  餘歡隨後就走出了屋門，馬丞相跟著出來了，姒雲暖也出來了。

  天上的星辰已經散漫了黑夜的天空，像鑲在天上的鑽石，餘歡抬頭看了一會兒，喃喃說道：「我原本以為不會是今天的。」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