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姒雲暖
餘歡跟楊愛華一路追逃，很快就到了學校。
學校就在大王莊的西南側，是一所中心小學，同時兼顧周邊五六個村子的小學教育。餘歡一如既往的進入了三年二班的教室，坐到了角落裡一個單獨的座位上。
很快上課鈴響了，好一會兒老師還沒來，這種事兒倒是不常有。不過餘歡也不在意，小學的書他早就讀完了。
就在班上的學生開始喧鬧的時候，教室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卻不是班主任，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很美的女人，餘歡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就是覺得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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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大家看著這個像發著光一樣的女人，有人開始偷偷把自己髒兮兮的鞋子藏回了課桌底下，有的人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變的突然又髒又黑了，偷偷縮進了袖子裡，還有人不自覺的把書翻了翻，找出最乾淨的一頁打開來。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班主任，教大家語文課。我叫姒雲暖，我的姓不太常見，大家可以叫我雲老師。」她一開口，聲音沁人心脾。
「這是我的名字。」接著她把自己的名字寫到了黑板上。
餘歡聽馬丞相說過這個姓氏。姒、姜、姬、妘、媯等都為原姓，只有在祖地從未做過遷徙的才用原姓。
遷出祖地的族人皆以新地作為對外的姓，馬丞相拿商鞅給他舉了例子。
在衛國以外的地方他叫衛鞅，因為他來自衛地，但祖上是姬姓遷到衛地的，真實的姓名應該是姬衛鞅，或者姬姓衛氏鞅，再或者姬姓衛氏公孫鞅。
這一堂課，是這個班有史以來所有的學生聽的最專心的一堂課。大家也第一次感到上課的時間竟然會那麼短，以前覺得難捱的上課時間，第一次希望不要那麼快結束。
餘歡也有了第一次，第一次被老師點到名字，第一次在課堂上被提問，第一次被表揚。餘歡也第一次感到被人看的時候，自己的心有了一種叫緊張情緒。
後面的課，餘歡繼續開起了小差，他一直在琢磨怎麼解決小三的事兒。
還是馬丞相的話，讓餘歡有了思路。
中午放學後，餘歡堵在了校門口。
截人！
截三年級以下的學生，五年級的搞不好會打一架，實在沒必要。
「認識我嗎？」餘歡拉住了一個，笑著問他。
這孩子見是餘歡，嚇的不敢動了：「余、餘歡！」
「以後叫我小神仙，頌我真名，鬼不吃你。」
「小神、仙。」
「對，大王莊的小神仙，去大李莊喊一圈兒。」
對方點點頭。
餘歡看向其他被攔的學生，大聲喊道：「你們都聽見了嗎？」
眾人點點頭，沒人說話，都有些害怕的看著餘歡。
「我是大王莊的小神仙餘歡，你們讓身邊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兒，去大李莊喊！誰沒幹我都會知道，到時候放鬼吃你們。」
眾人猛點頭。
餘歡一笑揮了揮手：「散了。」
眾人一呼而散，楊愛華拉著餘歡就問：「你為啥這樣？這樣你以後更沒有朋友了。」她一臉愁容。
「馬丞相說我是孤家寡人，註定沒有朋友。」
楊愛華不太懂什麼意思，接著問道：「那你是想去做神仙嗎？算命的余神仙？」
「不是，我想起了馬丞相說的一句話，所以我打算用來試試救小三。」
「什麼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我得先有星星，他們就是我的星星。」
楊愛華聽不太明白，但感覺很牛逼。
小學生的留言傳的還是很快的，當然根源還是餘歡在朱仙鎮這一帶很有群眾基礎，一個中午的時間留言滿天飛。
大王莊的小神仙會抓鬼……
大王莊的小神仙經常吃鬼……
大王莊的小神仙經常放鬼吃人……
大王莊的小神仙騎著鬼上學，讓鬼給抓魚捉兔子，還讓鬼給寫作業之類的，反正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反正聽起來大王莊的小神仙不是個好人，尤其大李莊的人耳朵快出繭子了。
一個上午，小三在余家待著沒出門，也沒有人來找她。她把余家收拾的乾乾淨淨，尤其餘歡的西屋打掃的更加仔細。
下午的時候小三出門了，跟著余躍進滿村跑。餘歡晚上放學回家後，都沒用他出去再找他爹，小三就牽著余躍進的手回了家。
老余頭兒本來想把這個小姑娘趕走，現在卻說不出話了。吃完晚飯抽著自己的菸袋有些發愁。
「爺爺，咋了？」餘歡悄悄的湊到老余頭跟前，幫他把茶碗端了過來。
老余頭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拿著根筷子亂舔的余躍進，湊到餘歡耳邊：「養小三，得花錢。」
「養小三，還要花錢？」餘歡不解。
他從小到大，有家裡的糧食收成，有餘躍進在礦上的收入，王學玲給餘歡花錢也沒有摳過，再加上三神仙經常來供養他。
所以他還從來沒有對錢有過太多的概念。
老余頭覺得兒子是廢了，有些事兒該和孫子交待，於是說道：「你媽把你爹從礦上賺的錢都拿走了，現在就靠地里的糧食能賣點兒錢，我跟你爹、你奶奶還經常吃藥都要花錢。」
聽了老余頭的話，餘歡第一次感覺到錢的重要性，也對錢有了概念，仿佛明白了他媽的離開可能跟錢也有關係。
皮鞋也應該值錢，摩托車肯定值錢，就是五十斤金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他覺得自己家的土坯房不那麼好看了。
「爺爺，黃河裡的魚能賣錢嗎？」
「能。」
餘歡鬆了一口氣，笑了。
他能抓魚，魚能賣錢，賣了錢養小三。
餘歡靜靜地看著陪余躍進做遊戲的小三，余躍進把筷子扔到了地上，小三就給他撿起來。余躍進再扔，小三再撿，周而復始。
余躍進每次扔後就開心的拍手，而小三沉默的就像根黑木頭，光幹活兒不說話。
老太太在燈影下呆呆的看著，老余頭抽著煙，不時地嘆口氣。
餘歡忽然感覺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余躍進的笑聲也開始遠去，思緒開始飄蕩了起來，他眉心剩下的水滴胎記在這一刻徹底的消失不見。
餘歡恍恍惚惚感到自己的視角馬上要到了房梁的時候，忽然屋門被撞開了，緊接著一陣寒風被挾裹著吹進了房間。
餘歡被驚醒了過來，思緒回到了人間。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