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收穫節，大豐收

  雨聲太大，倒是個睡覺的好時刻。

  中士倒頭就睡。直到，被鼓點般的腳步聲驚醒。

  是自己的手下。

  他心頭一跳，連忙抓起床邊的匕首，急匆匆地跟著他們來到紅磚城堡樓梯處。下面幾支火把在暴雨中勉強支撐，影影綽綽模糊不清。

  中士定睛，先是一驚，那個輪廓...是獵魔人！緊接著又立刻鬆了一口氣——獵魔人被綁著。

  附近的閣樓亮起燈。中士斜眼，是伯特，但卻沒開窗，投影上的他好像在抬眼鏡。

  「大半夜的你們抽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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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徹底熄滅，聲音卻響了起來。

  「報告大人！獵魔人意圖謀反，煽動暴亂，聯繫我們要發起什麼...革命！」

  黑的輪廓先是掙扎一下，泥水在飛濺。

  「老實點！」

  「現在我們已經把他抓住了！」

  中士先是一愣，隨即咬牙切齒。

  他臨時臨急出來，穿的只有一件襯衫。雨被風一吹，連帶剛才的話語，他全身發寒後怕。

  幸好抓起來了。

  怪不得...這狗東西這幾天那麼神秘，出出進進，原來是去聯繫人！

  「押他過來！」

  中士把小刀出鞘，同時向身旁的守衛喝道。

  「狗娘養的，你他媽不喜歡我的新規矩，就想來陰的...」

  等等，獵魔人背後怎麼連劍都綁來了，這兩個棒槌不會卸武器再架過來嗎...看著兩個守衛沒睡醒的眼神，中士恨不得抽這倆鞭子。

  外面的人呢？都去偷懶睡覺了？除了雨聲，啥都聽不到。

  再等等，村民那邊怎麼有點反光。

  獵魔人越來越近，中士從階梯下來，眯著眼湊近，想看清反光處。

  是盔甲。

  是...拳頭！

  戴著鑲釘護手的拳頭狠狠地錘至中士的嘴巴。後者搖晃了一下。

  拳頭向後收回，然後再度擊中同樣部位。

  中士一隻腳抬在空中，一隻腳在雨中的泥地轉了半圈。吐出一口鮮血，仰天倒在水坑中。

  「人呢...我的，人呢...狗...」

  他徒勞地用肘撐起，失敗了，再度摔回泥水。

  雨水和血水融在一起，順著獵魔人的拳套流下。隨後用阿爾德將一個守衛轟到後方人群，另一個踹倒。

  中士在爛泥里坐起，嘴裡口齒不清的胡話。孟德一腳踢在他鼻樑上。

  骨折聲，還有後續的錯位聲，中士被村民卸掉關節，綁在橡樹中央淋雨。

  而獵魔人早已衝進城堡，長夜漫漫，得抓緊時間。

  ...

  騎士帶的人摸向第三道門的右邊。

  「託兒，你他媽上廁所不關門...」禿頭胖子不耐地咒罵一句，撐起身子。

  噗！

  錘形的輪廓砸下，微光中，現出格雷的臉，「我來交稅了。」

  身後一道黑影朝格雷撲去，卻被突然絆倒。黑暗中響起熟悉的矮人鐵匠嗓音：「老子是大師！不只是打盔甲的大師！」

  釘錘落下，血點濺起，「大個錘子的師，還不如我老頭子。」

  「你...」

  費格斯揮舞火把，鬍子剛翹起來，只看到老頭血肉模糊的右臉——那裡本應有隻耳朵，現在卻空空如也。矮人吞了口唾沫，旁邊的尼娜用指節敲他腦袋，敲得梆梆響。

  「別鬧，趕緊的。」

  騎士如風般衝過，瞄了老頭一眼，躍進對面的木屋，拋下他最近寫在童話書籍的遊記感悟：「正果之路崎嶇坎坷，沉淪之途平坦寬闊...」

  ...

  阿倫帶的隊伍往第三道門的左邊走。

  轟！

  天地亮起，刀芒劈下。

  這一刀，是為了霍莉。

  小約翰艱難地拉動鐮刀，氣喘吁吁。

  真鈍。

  轟！

  他再度揮落。

  這一刀，為了我老婆。

  鋸般拉扯，驟然拔出，血如半月。

  轟！

  這一刀，為了我自己。

  去你媽的大人，頭掉了也是碗大個疤。

  ...

  「喔，喔喔——」

  烏鴉窩村民家裡養的雞開始打鳴。雨水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天邊湧起魚肚白。

  耶穌打了個哈欠。打打殺殺，打鳴，這些事交給手下就好了。至於曾經的侮辱，他們侮辱獵魔人，跟我耶穌何干？

  「雞爺，你不打鳴嗎？」

  米莉婭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打哈欠，另一隻手揪它的冠子。

  「打啥，打不打天都亮。」

  村民們走出屋，自覺地往裡走，聚到城堡前的大橡樹處，圍成一圈。而四周，再也沒有紅色護甲的身影巡梭。

  伯特和獵魔人站在人群後面，軍火販子臉色複雜——昨晚他可是看到窗外一堆人影跑過，窗戶還染著血紅。他和獵戶兩人在屋內瑟瑟發抖，生怕被一起結算了。

  「為什麼？他們日子真的會變好嗎？」

  「誰知道呢，總得邁出第一步的。沒有中士，這很重要。」

  「尼...微拖...」虛弱的聲音響起，中士眼神穿透人群。他們自動讓開路，獵魔人走了進來。

  「委託？」孟德開口，「不，是願望。」

  「『完成委託，你以及手下不能再傷害他們，並給我要的信息。』。我幫你贏得比賽，獲得足以讓你下半生安然無憂的財富。你給信息，但你們並未停止傷害他們。」

  「我完成願望，你付出代價。違約的後果，希望你還記得。」

  你的命，還有烏鴉軍的命。

  「至於另一個去費克島的委託，我接了，自然會完成。但我沒說過，什麼時候開始。」

  中士不住掙扎，像是剛被抓起來倒吊的魚，頗為憤懣。

  許久沒露臉的鏡子大師，吹著口哨，看來自己的代理人已漸入佳境。同時心底惋惜，這麼美味的靈魂就這麼錯過了。

  接過村民遞過來的黑頭套，套上繩索。隨後，中士雙腳在空中蹬踏。

  孟德搖頭，明明一刀的事，他們一定要求吊死中士。這可能也是規矩，也是新秩序，中士也許喜歡也說不定。有點感慨，這棵樹最終還是吊了個鞦韆。

  看著仍在晃蕩的中士，他喃喃自語：「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實現心愿的，一字不差。」

  言語比魔法起效快，中士不再動彈，雙腿垂得筆直，看起來對答案很滿足。

  一直沉默的人群，這時反而有些騷動，細微的抽泣聲升起。孟德掃視，人群中少了幾個熟悉的身影，眼熟的也帶著不少傷。

  黑壓壓的人群莫名低了一截——不少人他們跪了下來，磕頭。有些人雙手合十，似狂熱地喃喃自語，聽不真切。

  孟德知道，但他不願。

  「不許跪——」

  怒喝響起。

  村民們不知所措。

  「我不是你們的救世主！」

  「是你們救了自己！」

  合十的雙手緩緩放下，喃喃自語的人眼露茫然，隨後神色複雜。最重要的是，他們都站了起來，即使是傷員。

  深呼吸，獵魔人平復下心情，說出之前的構想：

  「烏鴉窩的金幣，一部分拿出來平分，一部分用於維持烏鴉窩運轉，具體你們商量。」

  「接下來，你們自己決定怎麼管理村子，可以推舉幾個人一起管理，也可以推個德高望重的。有書籍的人，身體條件符合的要出來充當護衛，並帶新手訓練。」

  目光投向阿倫，後者的疲憊好像去了些，點頭示意。

  「阿倫答應駐紮在烏鴉窩，他將負責訓練戰陣之類的。你們得付他薪水。」

  「尼弗迦德帝國他們只要盔甲，誰給的無所謂。你們派管理的人對接就行。另外，收繳守衛的裝備，統一收集修補分配。至於昨晚你們穿的盔甲等，都是借用伯特的，待會收集起來交到鐵匠處。」

  「這批裝備伯特會與帝國做交易，具體他自己處理。」

  這就是一開始商量好的結果。

  眾人視線投向軍火販子。伯特躬身，單鏡片後的皺紋如菊花盛開。

  獵魔人深深地掃視著挺直腰杆的人們。

  「這裡是威倫，但無論誰聲稱統治這裡，你們都要自力更生。可以適當避讓，不可沒了脊樑。」

  「另外，力量，你們有了！之前的欺壓，你們也清楚怎麼回事。」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不希望，下次我來這裡的時候，需要親手把某人掛上樹餵烏鴉。」

  中士的身子在微風中晃蕩。

  太陽如矢車菊般綻放，橘紅色的光芒落在紅磚，樹丫，屋頂，以及人們的笑臉上。

  收穫節，大豐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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