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善惡因果自初始

  《多情劍客無情劍》時空，龍嘯雲看著天幕中那另一個時空自己的兒子小雲如此囂張跋扈的樣子，再看看一旁武功已然被廢，此刻依偎在母親懷中低著頭的龍小雲，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天幕說的沒錯，果然是自己太執著於對尋歡的嫉妒與仇恨心理，導致了對孩子教育的疏忽與匱乏，以及自己所行所為潛移默化中對孩子造成的不良影響。

  他叫過兒子小雲到自己身邊來，說道：「天幕講的所有關於我，和你李叔叔以及你娘之間的過去，還有我們一家的未來你也看到了，之前是爹錯了，以後不要再像爹那樣做人，你要好好跟你李叔叔學，他已經答應了會將小李飛刀的絕技傳於你，這樣即使你以前學的那些武功廢了，以後也還有能力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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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小雲看了一眼身後的母親，見林詩音也點了點頭，才答應道：「我聽爹和娘的。」

  就這樣，在這個時空的龍小雲的未來已經在這一刻起開始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雖然原本的時空，林詩音因為死去的丈夫龍嘯雲以及龍氏家族尊嚴，還有自身尊嚴和驕傲，同無法完全原諒李尋歡，以及為已失去父親的龍小雲以後的命運考慮，怕他學了飛刀會懷璧其罪，再次捲入江湖是非等幾種原因合在一起的緣故，沒有允許李尋歡教龍小雲飛刀。

  甚至要求龍小雲因為孫子學了飛刀而要廢掉其雙手。

  但這個時空，龍嘯雲還活得好好的，保存龍氏家族最後的尊嚴這個理由也就不用考慮了。

  至於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天幕不都已經讓她能夠站在表哥的角度來看到他當年如此選擇的原因和他對這個錯誤的人生選擇而引發的終生愧疚與自責和痛苦，而且她也看到了他一輩子對自己所懷著的那種深切入骨的情感，所以此刻她已經能與發生的過去和解了。

  而那些因無法原諒而生出的固執的，虛無縹緲的尊嚴與驕傲也就可以放下了。

  再加上為小雲考慮，也許他真的能因為早早跟著表哥學習飛刀，受到他的薰陶和教導，而真的走上一個全新而更好的人生，就像天幕所說的那個表哥未來收的弟子葉開一樣，能因為遇到表哥而徹底改變命運，從黑暗走向光明。

  而《小李飛刀》劇版時空，酒鋪之中，李尋歡嘆了一聲，對阿飛道：「雖然小雲是過分頑劣了些，不過也是因為缺少正確的引導，如果將來阿飛兄弟真的遇上他的話，還是希望阿飛兄弟能夠對這個孩子手下留情一些。」

  阿飛雖然也對天幕上這個尚未遇到的孩子頗為不喜，不過想到之前天幕也說過他將來還是改邪歸正成為了一代大俠的，也就沒再說什麼，順著大哥李尋歡的請求點頭應允了，不過心裡卻還是想，要是自己遇到，一定要先替大哥好好管管這個孩子。

  【天幕之上，巴英按照龍小雲的指示，扶著受傷的張孝儀灰溜溜地離開了聚賢居。

  龍小雲則在轉身離去之前還重重地對著藍衣少年阿飛，說書老人及說書老人的孫女小紅三人，留下了一聲充滿不甘的冷哼。

  少女小紅見龍小雲一行三人已走，嘿了一聲，滿臉笑容，一步並做三步，連跑帶跳地走到收起長劍的阿飛身邊。

  「阿飛，你好厲害哦！」小紅衷心誇讚道。

  而說書老人「哎哎」了兩聲，也沒有拉住自己這個滿心欣喜，毫不矜持的孫女小紅，只好也跟著走到了阿飛身邊，並且在小紅誇讚阿飛後指其笑道：「小紅，看到了吧？」

  「看到了，這個不是竹片。」小紅當然知道爺爺說書老人指的是什麼，笑著回答道。

  「凡是能殺人的，都不是竹片，是兇器啊！」說書老人又指了指阿飛手中已重新收回鞘內的劍道。

  「小紅姑娘，小李飛刀例無虛發，那才叫兇器啊！」阿飛聞言卻轉頭只看向身旁另一側的姑娘小紅道。

  「小李飛刀為民除害，就跟包青天的鍘刀一樣是正義之刀。」少女小紅走出幾步，手中鼓棒隨著口中的念念有詞，而有節奏地對著空氣一點一敲，仿佛和平常說書一樣。

  「甭管兇器還是竹片，我最喜歡小紅姑娘講小李飛刀。」阿飛笑道。

  「爺爺，拉琴！」小紅也笑了，當即招呼身後的爺爺說書老人道。

  「來了！」說書老人也笑著應和道。

  從這裡其實就已經可以看出，未來阿飛為何會喜歡上眼前這個剛結識的美好姑娘孫小紅的苗頭了，可惜孫小紅現在的一顆心還在她一廂情願崇拜的大俠李尋歡的身上，否則如果兩人早一點開始的話，也許後面也就沒有林仙兒什麼事了。】

  《小李飛刀》時空，天幕突然這樣一說，阿飛臉上不禁一紅，可是看著天幕中這個嬌俏，可愛又美麗善良的姑娘，阿飛心想，也難怪將來自己會傾心於她。

  只是想著這個姑娘在另一個時空還有一種際遇是最終嫁給了大哥李尋歡，阿飛心中不免又有一些尷尬和彆扭。

  李尋歡當然一眼就看出了阿飛的害羞與心思，笑道：「這個姑娘確實很有意思，心腸又如此善良，一身正義感更是超過了當今江湖大多沽名釣譽之輩，兄弟將來要是遇上，如此天定姻緣，更當珍惜，千萬不可錯過。所謂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阿飛撓了撓頭，笑了，他當然聽得出大哥話里的意思是要自己不要考慮那麼多，也無需顧及他這個大哥。

  無論天幕是否說起，至少這個時空的李尋歡是對小紅沒有別的意思的。

  【聚賢居里，少女小紅與說書老人又開始擺開架勢，支好鼓，拉好琴，重新開始說書了。

  而周圍早已坐滿了對聽他們爺孫說書興趣盎然的賓客，年輕的阿飛更是一馬當先，就坐在兩人正前方不遠處，鼓點一響便帶頭鼓起了掌。有人起頭，周圍聽書的賓客也自然隨之響應，一時掌聲如潮。

  「小李飛刀闖關東，為民除害斬四凶。離開中原十多年，百姓懷念在心中。」

  隨著少女小紅念起慣例的開場定場詩，阿飛整個人一雙眼都炯炯有神地直直地盯著說書的小紅，根本移不開目光，而且一聲比一聲大聲地高喊著替小紅叫好。

  而姑娘小紅呢，眼看著如此熱情捧場和不停地給自己鼓勁的阿飛，臉上也不自禁露出了開心滿足的笑容。

  畫面跟著一轉，龍小雲帶著被巴英扶著的受傷的張孝儀來到一間不大的院落門前，從院落門頭上方的牌匾看來，顯然是一處藥廬一類的所在。

  「巴英，叫那梅二出來。」龍小雲指著院落牌匾下紅色的小門道

  「是！」巴英應聲放開扶著張孝儀的手，上前準備叫門。

  「且慢！梅二先生脾氣古怪，惹惱了他，他是不肯診治的。」張孝儀一手撐著自己另一隻被阿飛長劍鎖上還在流血的手，趕忙開口阻止道。

  「快去啊！」龍小雲想了想，還是抬手對巴英一揮，示意道。

  巴英走到門前，果然也不敢造次了，輕輕地敲了幾下門，恭敬有禮地叫道：「梅二先生。」】

  《多情劍客無情劍》時空，已經經歷了這一段的李尋歡心知，這地方一定就是梅二先生的藥廬了，而接下來的劇情必然就是龍小雲因和自己搶醫而發生齟齬，被自己不識誤傷，廢去了一身武藝。

  「想不到那個時空，「鐵膽震八方」的秦孝儀秦老爺子變成了擅使「分筋錯骨手」而且用刀的張孝儀張老爺子，而在我們這個時空，本來是因為秦孝儀之子，身為少林寺俗家弟子的秦重被梅花盜所傷，小雲那孩子才帶著巴英秦孝儀來找梅二先生求醫出診，這個緣故在那個時空也變成了由於張老爺子自己被阿飛所傷不得不來求醫了，看來每個時空雖然大體發生的事還是相同的，某些事情的細節和走向卻因為人本身的各種選擇的不同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們這個時空，因為小紅和他爺爺還沒有出現，秦老爺子自然也沒有和小雲去找他們的麻煩，因而也就遇不上剛好在茶樓聽書的阿飛，秦孝儀也就不會被阿飛所傷，所以受傷的人就變成了秦孝儀之子秦重。

  而不管受傷之人是誰，最終小雲卻還是會在梅二先生的藥廬遇上自己，被自己所傷。

  如此殊途同歸，命運的確神奇。」

  李尋歡想道，「希望別的時空的我能提前看到這一段，避免再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吧。」

  【敲了好幾下卻沒有人應，巴英轉頭對少爺龍小雲和張孝儀兩人道：「好像不在。」

  龍小雲氣得一把推開巴英道：「讓開！」

  然後，一腳踹開了面前關著的藥廬院門。

  「進來！」踹開門後，龍小雲頭也不回地走向院內，並開口招呼巴英道，而巴英當然立即識趣地趕緊應聲，扶著後面受傷的張孝儀緊跟著進了院門。

  龍小雲一馬當先地推開門走進了院中廳堂，語氣極不耐煩地叫道：「梅二，梅二！」

  「梅二先生，快出來啊！」巴英見少爺龍小雲如此著急，當然也跟在其後面朝內室喊話催促道。

  而內室帘子掀開，一個仙風道骨，長須到胸，滿面慈祥的老人走了出來。

  「梅二先生，這位是名震八方的張孝儀張老爺子，受了創傷，請二先生給看看。」

  一見來者，顯然立即就認出了對方就是這座藥廬的主人梅二，此時的巴英卻露出了少見的極為恭敬的神色，態度也軟了不少。

  梅二走到坐著的張孝儀跟前，抬起他受傷的手腕檢查了一下他手腕傷口流血的部位，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便忍不住開口贊道：「好劍法！」

  「我們是來求醫的，不是讓你來欣賞劍法的！」一聽梅二竟先誇獎害張孝儀張老爺子受傷的敵人劍法好，本就心緒不耐的龍小雲更加急躁道。

  巴英卻趕緊打圓場道：「二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是劍傷，果然是好眼力。」

  說著還比了比大拇指，語氣中充滿了對梅二眼光犀利，望聞問切之準確的讚嘆和恭維之意。

  巴英不愧是經常拍馬屁的奴才啊，不但奉承了梅二，還替龍小雲的無禮圓了場，免除了場面進一步的尷尬和僵化，然後才接著道：「能不能儘快醫好他？」

  「只是劍傷，以我梅二的醫術，治好不難。」梅二顯然更吃巴英這樣的軟而不吃龍小雲這樣的硬，見巴英如此懂禮數，方開口道。

  「多謝二先生了。」張孝儀一聽梅二這樣說，趕緊道。

  梅二看了一眼屋外被踹開的院門，道：「你們先把我的門板給我上好吧。」

  「什麼？」龍小雲果然還是年輕，莽撞不懂事，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一聽梅二提出要自己先安門，立即皺眉道。

  「嗯，我怕小偷啊！」梅二的臉色也立即垮了下來。

  「少爺，我來，我來。」巴英還是巴英，趕忙繼續圓場且自告奮勇道。

  「梅二先生，你知道我是誰嗎？」巴英出去後，龍小雲卻顯然還是未明白巴英的意思，也忘記了自己此刻是在求醫，是在求人的處境，反而背對著梅二，拿起架子開口道。

  「不知道，我也沒有興趣知道。」梅二一邊毫不在意地回答龍小雲的問題，一邊徑直走過龍小雲身旁，重新又走向了裡屋。

  「唉，你想幹什麼？我要你給張老爺子療傷！」龍小雲見梅二要離開，當即阻止道。

  「我梅二有個規矩，對病人一視同仁，先來者先看。」梅二一點未將龍小雲這個的孩子放在眼裡，對於他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禮數的行為也只是淡漠而平靜地應對道。

  「房中還有病人？」龍小雲看了一眼被帘子分隔遮擋的裡間，問道。

  「不錯，他受了酒毒，我要先救他。」梅二指著裡間道。

  「你知道張老爺子何等身份？」龍小雲則道。

  「就是武林高手來了也一樣，在我梅二的眼裡頭，所有人的性命同樣值錢。」梅二轉身面向龍小雲，鄭重道。

  龍小雲轉頭看了看此刻雖坐著卻已經因手上的傷疼得滿頭冷汗的張孝儀，腦筋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梅二先生，如果你這個病人死了呢？」

  「死了，自然就用不著我治了。」梅二道。

  「那你就可以給張老爺子治了？」龍小雲繼續問道。

  「可惜我的病人死不了。」梅二臉上帶著笑道。

  「那倒未必。」龍小雲道。

  「進我梅二門，不會有死人。」梅二則堅定道。

  「哼！」龍小雲對此又再冷哼一聲，接著便生氣地朝裡間走去。

  其實，這一段如果站在阿飛，孫小紅，以及梅二的角度來看的話，龍小雲這個孩子的確是窮凶極惡，囂張跋扈，任性妄為，一絲一毫都沒有對普通人，及對生命的任何尊重。

  但如果透過表面這些可見的缺點，來看看在這些缺陷所掩蓋之下的深藏的龍小雲的本質，其實這一段也可以看出當張孝儀受傷後他對作為身邊人的張孝儀的緊張和關切之心。

  正是因為過於緊張老爺子的傷勢，所以他不顧應有的禮節禮數，一心只想著讓梅二趕緊替張孝儀治療，因而顯得對作為大夫的梅二很沒有禮貌，很不耐煩，缺乏尊重而在衝動之下衝撞了梅二這個他原本有所求的人。

  但儘管對其他人他表現得跋扈而又無情，對張孝儀卻是足夠有情有義，而且這種情義和某些瞬間表現出的關心與擔憂都非常直接和真切。

  唯一錯的就是他的表達方式和選擇對之表達的人有錯誤。

  而追根究底，這裡面的原因就離不開他生長的環境和家庭教育的培養，以及作為他父親的龍嘯雲日常潛移默化和言傳身教在其中起到的關鍵作用。

  這可能也是後面，為什麼當龍嘯雲死後，在脫離了興雲莊以及圍繞在興雲莊龍嘯雲左右的那群假仁假義的江湖人士之後，跟隨在雖然迂腐但卻為人正直的武當白眉道長身邊的他卻能變得知書達理，並且學會了感恩，在白眉道長被「魔劍」上官飛所殺之後，還一心想方設法要替本來只是被自己欺騙利用來向李尋歡尋茬的白眉道長報仇，也漸漸能理解李尋歡和阿飛與孫小紅三人對自己的一番苦心，轉而走向了正道。】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