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劍挑雙蛇驚四座

  《多情劍客無情劍》時空，李尋歡將目光從天幕轉回，笑著對身邊的阿飛道：「一定是阿飛你來了。」

  阿飛臉上也綻放出了少年特有的燦爛笑容，他也很想看看那個時空的自己在這初出江湖之時面對雙蛇的表現。

  【天幕上，黑衣男子和白衣男子聞聲之下同時轉頭看向聲音來處，只見茶樓門口護欄之上，一個藍衣少年靠柱而坐，一手拄劍於地，嘴巴里還叼著一棵狗尾巴草，姿態輕鬆而隨意，一副恍若無人的樣子，仿佛並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也並未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似的。

  而此時見藍衣少年忽然出現的李尋歡臉上也終於有了笑意。

  「剛剛是誰在說話？」黑衣男子白衣男子兩人走近門口倚柱斜坐於欄杆之上的藍衣少年，黑衣男子首先出聲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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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衣少年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開口道：「這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吧。」

  白衣男子則厲聲道：「你剛才說什麼？」

  「你說他的腦袋不值錢，我看也是，所以我想問一問，你的腦袋值多少錢？」藍衣少年說著指了指黑衣男子道。

  「你想買？」黑衣男子臉色立變，殺氣畢現，似乎只要一言不合立即就會發作動手。

  藍衣少年卻依然毫不在意，臉上依舊帶著那種輕鬆的還帶著些許輕蔑的微笑，伸出右手手掌，對著逼近的兩人張開五根手指道：「我出價五十兩。」

  白衣男子乍聽少年此等目中無人的狂言，不禁冷哼一聲，繼而冷笑道：「我兄長的腦袋，千金不賣！」

  「千金不賣？誰說要買？就算是一分銀子我也不買。」藍衣少年先是假作吃驚，然後又伸出一根手指在黑衣男子和白衣男子兩人眼前搖了搖，道。

  「剛才你明明說出價五十兩銀子。」黑衣男子道。

  「我是這麼說的，買主不是我。」藍衣少年笑道。

  「那又是誰？」黑衣男子步步緊逼道。

  藍衣少年笑著道：「我將你的腦袋賣給你自己。」

  此話一出，不只黑衣男子白衣男子仿佛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不可思議的笑話，就連另一邊的李尋歡不禁也微微動容，轉頭看向了這邊。

  「把我的腦袋賣給我自己？小兄弟，咱倆誰瘋了？」黑衣男子道。

  問出這話的時候，黑衣男子還和白衣男子對視了一眼，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

  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麼狂的。

  何況，對方看上去還只是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毛頭小伙子，竟敢對江湖上凶名在外的黑白雙蛇說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也難怪兩人吃驚了。

  藍衣少年道：「其實我們倆誰也沒瘋，只是有些差別，其中一個是人。」

  「另一個呢？」黑衣男子眼神一凜，道。

  「是死人。」藍衣少年口中說出這三個字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雙目中亦染上了濃烈的殺機。

  「不錯，咱倆鐵定有一個是死人！」黑衣男子說完瞟了一眼身側的櫃檯，對此時面對店中情形已嚇得躲在櫃檯後面不敢起身的茶樓掌柜道，「掌柜的，麻煩你準備一口薄皮棺材。」

  早就被這種劍拔弩張的江湖仇殺場面嚇得渾身顫抖的掌柜還能說什麼呢，只能連聲應是。

  而另一邊位置上的李尋歡只是對身邊的車夫同伴微微一笑，顯然並不為藍衣少年擔心。

  因為，他對此刻處在這場一觸即發的生死之爭中的藍衣少年充滿了信心。

  而藍衣少年很明顯也並不擔心，只是看了一眼手邊拄在地上的劍。

  黑衣男子面上則露出一絲蔑視的冷笑，畢竟他對自己的武功還是很有信心的。

  隨即，黑衣男子拔出腰間的劍，劍勢極快地向欄杆上坐著的藍衣少年瞬間攻出了一劍。

  而在他的心目中，只要自己這一劍出手，對方必定就會是個死人了。

  然而，原本在欄杆上坐著的藍衣少年動了。

  他動得很快，在黑衣男子的劍到之前，他就已經動了。

  只見其身形一動，輕輕一躍，便已躍過黑衣男子頭頂，躲過了這一劍的攻勢範圍。

  接著足尖在黑衣男子身後的另一根房柱上稍稍一點，整個人又從空中倒翻而回，落在了了原位。

  而原本拄在地上，隨著他身形躍起時拔出鞘的劍，也在他落回欄杆上的同時瞬間如閃電般刺出。

  只聽一聲慘叫，在場的人連藍衣少年的身影怎麼動作，劍怎麼出手的都沒看清，就見黑衣男子的喉嚨上已經多出了一個深深的血窟窿，藍衣少年的劍已經刺入其喉中。

  乍見這一幕，就連李尋歡都不禁為之悚然動容了。

  雖然他早看出少年身手極好，但他也沒想到藍衣少年的劍能這麼快，比黑白雙蛇的劍還要更快。

  而且出劍就要了黑蛇的一條命，下手也是狠厲而絕不留情，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青澀懵懂的少年。

  藍衣少年手中握著劍，劍的另一端還在黑衣男子的喉嚨里，而他依然只是仿佛什麼都沒發生，渾不在意地用一種非常輕鬆的口吻道：「他的腦袋還在他的脖子上。」

  說完，才將劍從黑衣男子傷口要害處拔出，收回鞘內，整個人也從欄杆上站起，認認真真地對一邊已經被眼前突然發生的意料之外的情況徹底驚駭住，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實，尚未反應過來的白衣男子道：「所以，他們欠我五十兩。這個帳，你這個做兄弟的要還。」

  白衣男子扶著已經氣絕的黑衣男子搖搖欲倒的屍體，露出驚慌失措和一臉不肯置信的樣子，指著藍衣少年道：「你真的為五十兩而殺他，你真的為了五十兩銀子而殺他！」

  藍衣少年一笑，道：「你親眼看到了。」

  白衣男子似乎是真的被黑衣男子之死嚇到了，整個人都歇斯底里起來。

  只對著藍衣少年慌亂地擺手，一副魂不附體地樣子，一邊拉著黑衣男子屍體邊退邊失態地連聲大叫道：「你瘋了，你是個瘋子！你知道他在江湖上的身價嗎，你要銀子早說，別說五十兩，五百兩我都給你。」

  而藍衣少年則只是看著變得驚慌、恐懼、狼狽模樣的白衣男子，依舊還是那副輕鬆的樣子，伸出手笑道：「我只要五十兩。」

  「你是個瘋子！你是個瘋子！你是個瘋子，你是個瘋子！」白衣男子接連叫著，整個人都一下失常了，往後倒的時候甚至被身後的桌椅絆倒，倒在地上後又發狂一般地從腰間摸出一袋銀子，將袋中銀子對著藍衣少年全部一股腦倒在地上道，「你要銀子是嗎？我給你，我全都給你！」

  藍衣少年一點不在意的只撿起其中五十兩，因為，承諾就是承諾，說了五十兩就是五十兩。

  而癱倒地上的白衣男子卻似乎仍舊被兄弟之死所刺激，還陷於恐懼之中，只是一味驚慌不安地隨處亂摸亂抓，同時瘋狂尖叫道：「天下竟有如此的瘋子，為了五十兩銀子，殺死黑蛇！你是個瘋子，瘋子！」

  接著，仿佛終於能扒著門站起身，失魂落魄的白衣男子一邊對著並不在意他在做什麼的藍衣少一邊年繼續喊叫著「瘋子，十足的瘋子，你是個瘋子」，一邊逃離了茶樓。

  而在場眾人，其他人都只以為白衣男子是眼見兄弟身死，驚懼之下，亂了心神，以致不堪失態。

  但明眼人如李尋歡和藍衣少年，卻清楚地看到了倒下之時趁著亂摸亂抓，歇斯底里，驚恐發作之際的白衣男子，已經將原本諸葛雷一桌桌上的那個黃色包袱碰落在地，然後又趁著摸出腰間銀子的時機將包袱里的東西調包拿走了。

  然則二人既沒有阻止他，也沒有拆穿他，只是任其裝瘋離去。

  白衣男子跑出茶樓後，藍衣少年走到黑衣男子屍體前，手中拿著剛撿起的銀子道：「你只值五十兩。」

  然後又對一旁的茶樓掌柜道：「掌柜的，其餘的替他買棺材。」

  說完，藍衣少年頭也不回地朝茶樓外走去，當走過諸葛雷一桌人身前之時，卻見金獅鏢局總鏢頭諸葛雷神色不正面上一暗，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殺意。

  接著他竟然也拔出了劍，悄悄對背對著自己向門外走去的藍衣少年出了手。

  而眼看藍衣少年並未想到諸葛雷會對自己出手，未加防備，說時遲那時快，在諸葛雷的劍就要砍到少年身上之時這一千鈞一髮之刻，另一邊的李尋歡卻已將諸葛雷的行動搶先看在眼裡，手中一動，飛刀出手，後發先至。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血光乍現，諸葛雷後頸上立即多了一把飛刀，整個人也立刻倒下。

  可能倒下之前的一瞬間，他才終於知道了旁邊那一桌那個看著有些眼熟的男子是誰了。

  而他臨死之前的那一瞬，最後悔的事一定也是沒有提早認出「小李飛刀」李尋歡的身份，不然他一定不會選在李尋歡面前動手。

  而此時發現過來，轉過身的藍衣少年看見的已是諸葛雷倒下的屍體。

  然後他看見了起身向自己走過來的李尋歡，立刻認出對方就是那個路上邀請過自己上車喝酒的男子。

  「我一直以為我的劍天下最快，你的飛刀比我還要快！看來，寧可和你做朋友，不要做敵人！我有銀子了，我請你喝酒。」藍衣少年對走到面前的李尋歡道。

  「你忘了你的東西。」李尋歡笑了，對跟前這個這個少年，他越發覺得有意思和感興趣。

  ，而眼見藍衣少年說完話就徑直朝外面走去，才開口提醒道。

  「哦，我忘了什麼？」藍衣少年

  李尋歡走到地面的黃色包袱前，道：「你不是為此而來，為此殺人嗎？」

  「身外之物，多累人啊。」藍衣少年走到李尋歡身邊，笑道。

  李尋歡看了看藍衣少年，他當然明白對方必然也已經和自己一樣發現白蛇的意圖和行動了，於是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和藍衣少年相視一笑，一同轉身出了茶樓。

  畫面隨之一轉，李尋歡和藍衣少年已經來到了另一家酒鋪。

  面對一桌的酒菜，藍衣少年舉起手中的酒杯道：「有人問，什麼酒最香，我說啊，自己花錢買的酒最香。」

  「你真是為了五十兩而殺人？」李尋歡問道。

  「不為五十兩銀子，為什麼？」藍衣少年反問道，「我既不想要他的腦袋，也不想要那個黃包袱。」

  李尋歡道：「兄弟，酒後吐真言，你是什麼時候才發現，你所想要的東西已經不在包袱里呢？」

  藍衣少年笑了：「哈哈哈哈哈，哎，看來很多事情都瞞不過你這隻老狐狸。就在你以飛刀殺死諸葛雷之前，我就發現，那個包袱已經沒有價值了。」

  「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哪一隻空空妙手給拿走了？」李尋歡又問道。

  「你這就是明知故問了，白蛇又哭又鬧，呼天搶地，看起來是為了兄弟被殺而激動，其實，他早將包袱里的東西調包了。」藍衣少年笑道。

  「你是說，金絲甲如今在白蛇手上？」李尋歡道。

  「哎，我可一個字也沒說。」藍衣少年道。

  「兄弟，這家酒鋪之內，除了那個耳朵不太靈光的老酒保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你的功夫已經不錯，還要那件金絲甲幹什麼？」李尋歡道。

  「據說金絲甲刀槍不入，水火不傷。」藍衣少年道。

  「它對你有用嗎？」李尋歡道。

  「有，我曾經發下重誓，要以正義之劍，斬盡天下惡徒，揚名天下。」藍衣少年舉起手中的長劍，目光中充滿了那種少年特有的鋒芒與意氣，神采飛揚，銳氣十足道。

  「豪氣干雲，值得干一大碗。」李尋歡當即舉杯贊和道。

  藍衣少年也不推辭，痛快地舉杯共飲。

  「對了，我為了你殺諸葛雷，你還沒有謝我呢。」李尋歡微微一笑道。

  「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講，只是順水人情罷了。」藍衣少年則道。

  李尋歡頓時大笑，藍衣少年也跟著笑了，兩人就這樣邊笑邊再度舉杯同飲。

  「哈哈哈哈，像你這種替天行道的大俠，早就有除去諸葛雷這種武林敗類之心，你不過是找一個恰當的時機，一個藉口罷了。」藍衣少年飲下一杯後，接著笑道。

  「兄弟，真有你的，不用說你也應該知道我是誰了。」李尋歡笑了，很顯然，藍衣少年說中了他的心思。

  也難怪，他在白天一進茶樓看見諸葛雷的那一刻就皺起了眉頭，原來是因為看見了自己不喜歡的人。

  「天下除了小李飛刀之外，還有誰比我的劍快。」藍衣少年道。

  「你既然想成名，就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李尋歡道。

  「我叫阿飛。」藍衣少年道。

  「阿飛？」李尋歡道。

  「我沒有姓，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姓什麼。」說到自己的身世，藍衣少年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做朋友只交一顆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來，喝酒。」李尋歡安慰道。

  「好，好！」阿飛面露激動，舉杯相碰道。

  兩人又再喝完一杯，少年阿飛想要繼續倒酒，卻發現酒罈已經空了。

  「拿酒來，再拿酒來！」阿飛對著門外大聲招呼酒鋪的人道，良久卻不見有人回應。

  「阿飛兄弟，看來我們要學的地方還很多。」李尋歡此時道。

  「人生要活到老學到老。」阿飛道。

  「那個聾的你只能跟他比手畫腳的酒保已經不見了。」李尋歡意有所指道。

  阿飛雖然明白李尋歡的意思是酒保是別人裝扮的，特意為了打探消息和偷聽他們的對話而來的，現在消息已經得到了，自然不會繼續留下了。

  但阿飛卻只是笑了笑，搖了搖桌上的空酒罈道：「酒被我們喝光了，他到別處去挑酒了。」

  「其實他並不聾，他現在去追白蛇，去追那件金絲甲了。」李尋歡對阿飛道。

  「天下寶物，唯有得者居之。放心，只要大哥你不要，早晚有一天，會穿在我身上。」阿飛笑道。

  李尋歡也笑了，但他馬上反應過來阿飛話中的稱呼，有些訝異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你叫我兄弟，我當然叫你大哥了。」阿飛道。

  「好，從今而後你我兄弟相稱。」李尋歡激動道。

  「好！」阿飛道。

  李尋歡拿起手邊自己的酒壺，說道：「我這還有酒。」

  說著，繼續給阿飛倒酒。

  在彼此歡喜的笑聲中，兩人繼續舉杯相敬同飲。】

  《多情劍客無情劍》的時空，阿飛看著天幕中那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和大哥李尋歡結交痛飲的場面，笑道：「看來另一個時空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過，原來在那個時空，我和大哥是這麼結拜的。」

  李尋歡也開懷一笑道：「看來我和阿飛不管哪一個時空，都是一見如故。」

  說著，遞過手中的酒壺，道：：「來，我們也喝。」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