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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洪都盤桓

  三葉山在洪都府的最東邊,與信州搭界。

  相傳靈水積鬱此地而木難生,有長冠道人化三葉為山抬靈水西行,三葉者一為楓葉、一為竹葉、一為松葉,故此山名三葉山。

  山中青竹崖是最高峰,而黃松觀就坐落在三葉山的躺松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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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原鎮到三葉山相隔六百多里,陸路要翻越數座山頭途徑臨川,馬車不易走山路,因此一行人要到贛江乘船,經洪都入信水從西面進山,大概要四天後才能到黃松觀。

  巳時末馬車到了贛江邊,幾人找了間食肆吃了午飯,未時許林辛梓與周青上了林老爺提前包訂的客船,隨行的護衛只留了三人一起上船,其餘兩人與車夫則返回了青原。

  客船裝飾樸素但空間夠大,林少爺與周青住在了最大的中艙里,三個護衛分散在船的前後。

  行船需要三日時間,因此船上的用具甚全,伙食與陸地無異。

  是日夜間月朗星稀,和風習習,林辛梓站在船首抬頭望月,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再去想之前希冀的高修。

  周青坐在船板上陪著林公子,林辛梓與他說起了之前遇到的一位土靈修士的經歷來。

  林家的礦場是鐵礦,粗鐵礦在青原礦場林家自己就能熔煉,精鐵要高溫鍊冶,林家煉不好,所以要送縣裡去。

  大概在兩年前,林辛梓與現在的周青年齡差不多大,父親林堅勐帶隊要將采了四個月的精鐵礦運到廬陵,林辛梓吵著也要去,因為寵愛林堅勐便帶了他。

  平時的精鐵礦是半年一送的,這次提前是因為礦采中尋到了一塊小區域的玄礦,玄礦里能煉出玄鐵,這可是靈修都能用上的好東西。

  然而運礦車隊剛出青原就出了事,不知是走漏了消息,還是有內鬼串通,浦窯的錫家聯合了廬陵的鵜谷礦場劫了貨。

  對方人手配的很足有二十三人,他們並沒有掩飾,顯然也不想留活口。林家的車隊除去林堅勐父子,加趕車的也只帶了七個礦工押貨。

  林辛梓和父親跟在車隊的最後方,林辛梓頓時感覺這次完了。錫家是林家的生意對手,在廬陵林家的礦只賣給南嶺礦場,鵜谷礦場因此對林家有敵意,早前林家與這兩家就有不睦發生過。

  對方劫貨先將車隊圍了,林堅勐出來交涉對方也只是冷笑,隨後就是殘酷地殺戮。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林辛梓與父親活了下來,七個礦工也只死了三個。

  因為,在車隊的礦工中,有一人是土靈體質的修行者,而且他的靈修達到了煉體八段,之前他被仇家追殺,所以在林家礦場隱姓埋名藏了一年多。

  林辛梓挺了挺腰低沉地說,遇到了敵家對方直接殺人,這修士見避讓不及才顯露了自己的靈修,劫貨的二十三人這土靈修士殺了十七個。

  他當場岩化了自己,變成了一丈三尺高的巨人,力量驚人且身體不懼刀槍,他殺人的方式就是用拳頭將對方砸扁。

  周青聽了倍感驚異,他不禁想起自己幾個月前的火靈附體,當時的感覺就是自己潛能爆發,眼前的敵人都像紙糊似的。

  不過,隨後而來的透虛也是折磨了他一兩天,渾身的火靈潛能只換了不到一刻時間的附體戰鬥,讓他感嘆。

  煉體八段?周青聽林辛梓講他的奇遇,清楚地記住了這四個字。

  他向林少爺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而得到的回答卻是『他也不曉得』。

  林辛梓也不知道煉體八段是什麼厲害的高度,這個修煉層還是那土靈修士自己所說。

  林辛梓隨後又講,自己將要拜的黃松觀郯璣道長也只是煉體六段,不過他的靈屬與自己相同都是火靈體質。

  林辛梓與周青在船首談論起靈修,起了興致,兩人東拉西扯一直說到深夜才回船艙睡了。

  船上的日子還是稍顯單調,兩日後靠近了洪都,林辛梓說什麼也要停船半日,去附近的洪都轉一圈。

  周青拗不過只能跟著林少爺上了岸,船埠口離洪都主城不遠,兩人走著便進了寬敞的府城主街,三名護衛也在不遠處隨行。

  洪都的繁華遠非青原小鎮可比,他們是辰時左右靠的岸,這時的街道上已經來往人群絡繹不絕,兩邊的店鋪也都開了鋪擋掛了宣藩招攬生意,小販在街頭賣力地吆喝著。

  林少爺興致盎然,左瞧瞧右看看,在一個賣玉石的地攤上,花了三十文錢買了塊棕黃的瑪瑙石,卻只因那攤主說了一句『此為熱火之石』。


  又路過一個賣蛇攤,林辛梓調侃周青,問他是不是認識攤主,之後又感嘆大青蛇沒有帶上,不知『彪子』能否照顧好它。

  周青陪著林辛梓向前閒逛,經過一座石板橋,路變窄行人便擠了很多。一個七尺多高臉肖瘦的男子,從對面匆匆茫茫地走過來,像有急事一般,撞到了林辛梓,頭也不回繼續往前去了。

  林少爺被撞後,愣了一瞬,回頭看那肖瘦男子,見對方著急地走了,也沒計較。

  一旁的周青卻看得清楚,那男子在剛才一撞間順手解走了林辛梓腰間的布袋。

  「有賊偷,少爺,剛才那男子...」周青高聲地喊起來,不待林辛梓回話便去追那偷東西的賊了。

  林辛梓聽到周青叫喊,反應過來,一摸自己腰間,裝銀子的布包不見了,也跟著回頭去追那賊。

  路上人多,周青反應又快沒有落下多少時間,那竊賊男子跑出不遠,便被周青拉住了後襟。

  周青年齡雖小身材卻已經與那竊賊一般高大,那男子後身被拉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林辛梓也很快趕了來,見賊人已被周青抓住,抬手也抓向竊賊的胳膊。

  那賊偷見自己行竊暴露,人被逮住了,右手亮出一柄泛著青光的匕首,回身便刺向抓他左臂的林辛梓。

  林少爺並沒瞧見危險,周青卻看到青光一閃,他趕忙鬆了抓男子的手,推向林辛梓。

  林辛梓被周青推的一偏身子,躲過了刺來的匕首,周青的右臂則貼向了匕首的利刃。

  周青的衣服被劃破了口,鮮血從破口中流了出來。

  林辛梓這才感到了剛才的危險,他見周青流血,一股怒氣從胸口爆發,雙臂的肌肉開始變地隱隱泛紅。

  不待那竊賊抽回匕首,林辛梓的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了竊賊右手的手腕。

  林辛梓此時手中的力量變得奇大,竊賊只覺得手腕鑽心的痛,匕首掉落在地。「咔嚓」一聲輕響,竊賊的手腕竟被硬生生地抓斷了。

  周青見竊賊已被制住,另一隻手按住了流血的手臂,向前走了一步,一腳踩住了掉在地上的匕首,這時三名護衛才急匆匆趕了過來。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那竊賊哭喊著叫道。

  「偷了東西還傷人,走,咱們去見見洪都府衙的官老爺。」林辛梓怒氣未消,抓著竊賊男子說道。

  「大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家裡還有老母親侍奉,放了小的,放了小的吧。小的也是餓的沒辦法,你看我都瘦的不成人像了。

  你的東西還你,我再也不敢,不敢了!求求,放了小的吧!......」竊賊聽到林少爺要拿他報官,嚇得渾身顫抖,連連求饒起來。

  林辛梓看到那竊賊懷裡鼓鼓的,便伸手掏去,果然摸出了自己丟的布包,同時還有一塊白色的絲巾及一枚青綠色的玉佩。

  竊賊見自己偷的東西被翻出來,又是一陣求饒。

  這時周邊的大街上已經圍了一圈的人看熱鬧,都指指點點的說那賊人。

  林辛梓回頭看了眼周青,見他的手臂已經不再流血了,心裡稍微平緩了一些,泛紅的手臂也恢復了正常。

  林辛梓其實有並不想把事情鬧大,說提那賊人見官也只是嚇一嚇他,自己還要趕路,沒時間與官府糾葛。

  「滾!下次再讓我碰到你行竊,就不是打斷你的手了!」林少爺鬆了那竊賊男子的手,抬腳將他踢翻在地。

  那竊賊在地上滾了半圈爬起來,如蒙大赦,嘴裡喊著『謝謝大爺』,拔腿從人群中鑽出去溜了。

  周青見林少爺放走那賊,也沒在意,腳底下還踩著匕首,他附身撿了起來。

  林辛梓過來替他查看了右臂的傷口,只是劃了一道小口子,血已經止住了,傷口隱隱都結了痂。

  圍著的人群也慢慢散去,林辛梓便叫著周青準備離開。

  這時一個帶著輕紗斗笠的女子,身後跟著兩個戴布帽的青衣女尼走上前來。

  「敢問公子可是抓住了一個瘦臉的竊偷?」一位青衣女尼單手禮佛,向林辛梓問道。

  「不錯,不過已經放他走了。幾位,幾位是有事麼?」林辛梓轉身看到是一位女尼在問他,隨即客氣地回道。

  在這個世道,儒生、道人、和尚是要注意的,見了要儘量和氣恭敬,林老爺不止一次向林辛梓灌輸過這個道理。


  「我們師姐的東西被他偷了,他往哪個方向走了,還請施主告知!」青衣女尼看了眼後面帶著輕紗斗笠的女子,訴說並請求道。

  「呃,那個方向!」林少爺指了指剛才竊賊溜走的方向說道。

  「不知女師傅丟的什麼東西?我這裡從那竊賊身上搜出了一些。」林辛梓緊接著說,並拿出了剛才從竊賊懷裡掏出的白絲巾和玉佩。

  「是一塊青綠色的玉佩!」那罩著輕紗斗笠的女子柔聲地說道,聽聲音也就十六七歲,不曉得為何那女尼喚她師姐。

  「嗯,就是它。啊.......」輕紗女子看到了玉佩面露喜色說道,緊接著又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兩個青衣女尼聽到驚呼,都往後退去護在了輕紗女子兩邊,其中一人問道。

  輕紗女子此時滿臉羞紅,並沒有回答。

  兩個青衣女尼疑惑著向林少爺的手裡瞧去,待看到白色絲巾時,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嗯?幾位師傅有什麼不妥嗎?」林辛梓發現幾人臉色怪異,抬頭向她們問道。

  「請問公子,這白紗也是從那賊人處所得麼?」之前交涉的青衣女尼陰著臉說。

  「不錯,這白紗與青綠玉佩都是從那竊賊的懷裡拿來的,本來還有我丟的銀袋子!這兩件都是你們丟的嗎?」林辛梓如實地說,並反問道。

  「不是,不是,只那青綠玉佩是我的!」輕紗女子急急地說,臉色變的更紅了。

  林辛梓此時也覺察到,事情定有什麼地方不妥。

  他將玉佩用另一隻手拿出,遞給了一個青衣女尼,又將白色絲巾收了起來。

  林辛梓不曉得,就是這條白絲巾讓眼前三位女師傅神情尷尬,這其實是一條年輕女子的抹胸。

  那個賊偷不只是行竊,近來他還趁著夜色翻進了民宅,是一名人人憤恨的採花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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