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過夜

  採藥人營地近在眼前,路上遇到的同行哪怕不認識大都會點頭示意,來到這裡後眾人的神情慢慢變得輕鬆,多數人和張瑞一樣拿著營地中能夠用得上的某種物資。

  營地就好像大山裡的一處燈塔,隨著夜色來臨,大家從四面八方朝它走來,天亮後散入茫茫大山,只有它一直矗立在這裡,看著一代代人在山中刨食。

  張瑞前面不遠有兩支採藥隊伍,一支四人隊,一支五人隊,身後都背著藥簍,朴刀掛在褲腰上,手中拿著杆棒。

  兩支隊伍中的人在相互交談,討論起今天彼此的收穫。

  他離得遠,聽不太清聊的什麼,但是偶爾能聽到隊伍中有笑聲響起,想來有人今天的收穫是比較滿意的。

  營地沒有大門,旁邊擺著兩具粗糙的拒馬用來阻攔猛獸,都是就地取材製作而成。

  當張瑞踏入營地的時候,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夜晚正式來臨。

  營地中早就有人在裡面了,還生起了火堆,看到有採藥人進來,眾人紛紛看了一眼,有認識的便開始打招呼。

  張瑞默默跟在兩支隊伍身後,此刻一個人倒也不顯突兀,他將路上拾來的乾柴放到一個角落,那裡全是採藥人拾來的乾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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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新來的兩支隊伍,這處營地原先有四支隊伍,一支三人隊,一支五人隊,一支六人隊,最後一支則是一人一隊。

  張瑞進到營地的第一時間便觀察了場內情況,他沒想到除了自己是獨自一人,在這裡還能碰上另外的獨行之人。

  這位獨行之人是一位老者,大概五六十歲的年紀,頭髮灰白,臉上皺紋如溝壑,一雙眼睛銳利有神。

  老者跟跟其他採藥人最大的不同便是身上穿有一層黑色皮甲,雖然皮甲的年份看起來比較久,但是不會有人懷疑它的防禦效果。

  採藥人誰不想置辦一套輕便靈活但是防禦效果出色的皮甲,奈何太貴,即便是最便宜的皮甲少說也要五十兩銀子,有這錢不如自己或者讓晚輩去武館練武了。

  他出於好奇沒忍住多打量了老者幾眼,那位在木棚中正吃著乾糧的老人好似若有所覺般往營地門口看了過來,好在張瑞心神意識豐盈精神力亦不弱,提前望向了別處,再加上前面還有剛進來的採藥人阻擾,所以老者沒能察覺到是他在注視。

  確認過眼神,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他前世聽說過一句話,不要輕易的去招惹老人和小孩!

  先來的四支隊伍自然是占據了四個最好的木棚,每支隊伍前都有一個火堆,此刻有隊員正在加熱晚上吃的乾糧。

  大家輕聲交談有說有笑,在茫茫大山中別有一番熱鬧。

  新來的兩支隊伍都選好了各自用來休息的木棚,倒是沒有發生什麼狗血的爭搶事件,畢竟來到營地是為了抱團取暖共同抵禦黑暗中未知的危險。

  張瑞選定了一處小木棚正準備過去,這時突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張瑞?」

  他回頭望向聲音來處,原先營地中的那支五人隊伍內有一中年男子此刻正看向他。

  「張瑞,真是你小子啊,過來這裡。」中年男子確認了是他後當即招手邀請道。

  張瑞同樣認出了打招呼的中年男子,他是棚戶區小劉村的採藥人,名叫劉全。

  張家村和小劉村在棚戶區離的近,大家都是採藥人有時候會一起合作,相互照應,所以彼此大都熟悉。

  當初王寡婦家的具體位置就是聽小劉村採藥隊裡的人說的,那群人對王寡婦可謂是念念不忘,只要聊到女人上的事情,最後必定是以王寡婦結尾。

  張瑞面露笑容,質樸中略顯憨厚,道:「全叔,你也在這裡啊。」

  他似是遲疑了一下,緩緩走了過去。

  營地內的大部分人看向他,這才發現他竟是獨自一人,跟後面進來的兩支隊伍都沒關係,看清楚了他的年齡後,頓感驚訝。

  不是說孤身一人在大山中行動的人沒有,但也寥寥無幾,一處營地內能同時遇上兩名獨行之人更是極為少見,而且他的年齡他也太小了些,分明還是個少年。

  一時之間他突然成了場上焦點,眾人皆是好奇的看向他,就連那名獨行老者都多打量了他一眼。

  張瑞來到這支隊伍旁,名叫劉全的中年男子疑惑道:「差點還沒認出你小子來,怎麼是一個人?」


  張瑞臉上的笑容消散,無奈地說道:「沒趕上村裡的隊伍。」

  實際上他是特意避開村中採藥隊的,為的就是更方便自己行動。

  聽到這個回答,劉全臉色變了變,話語中帶了三分教訓:「一個人進山不怕死啊?剛出過的事就忘了?」

  張瑞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否則外人哪會管你死活,所以找了個理由解釋道:「上次採藥回去張二虎去了一趟我家,威脅以後每次採到的藥物都要分他七成……。」

  「血狼幫的張二虎?」這時隊伍中看著是領頭之人出聲道。

  「是。」他倒沒有表現得很難過,語氣平淡,像是在敘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張二虎並不夠資格加入血狼幫,但是不妨礙他狐假虎威借著血狼幫在棚戶區橫行霸道,不然早就被人暗中宰了。

  至於劉全說的剛出過的事則是指十幾天前原身父親進山採藥遇難的事情,那次遇上了一頭山君,採藥隊當場死亡三人,其餘人人負傷,其中一人便是他父親。

  當時這件事也算傳的沸沸揚揚,畢竟山君平常活躍的區域在一百里地帶,誰能想到它突然出現在外圍地帶。

  然而在大山中刨食便是如此,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聽到張瑞說是遭張二虎逼迫不得不冒險進山後,劉全頓時怒罵道:「這個畜生遲早不得好死。」

  自從張二虎住進王寡婦家後,這件事便成了小劉村所有採藥人心中的痛,他進山已有兩天,還不知道張二虎已經被殺了。

  劉全罵完張二虎後,便將他介紹給隊伍中的人認識。

  這支五人隊張瑞除了認識劉全一人,其餘四人都沒見過,四人中有兩名中年男子,一名青年,還有一名少年,看著和他差不多大,此刻正好奇打量他。

  問話的那人正是這支隊伍中的把頭,也是住在棚戶區,但是卻是住在廣明城南邊的棚戶區,是劉全老婆那邊的表哥,隊伍中的少年是把頭的兒子,其餘兩人也沾親帶故。

  劉全叫把頭康哥,張瑞跟著叫了聲康叔,兩個年紀大些的叫叔,兩個年紀小的則叫哥。

  幾人都為張瑞感到憤憤不平,眼神中帶有同情,為這個懂禮貌的少年感到惋惜。

  茫茫大山又多了一人在此爭命,可大山哪是那麼好闖的,特別還是一個孤身少年。

  夜晚的營地稍顯安靜,各家隊伍相互間離的並不遠,聽到了他們的交談後營地中的人都知道了張瑞孤身一人是因為遭受了惡霸威脅不得不獨自進山採藥。

  場內眾人好像聽到了某種八卦,一時神情紛紜,有的漠不關心,有的同情,有的感同身受,有的惋惜……。

  唯獨不見憐憫,大山容不下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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