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悲默
雲墨:「大師,為何我父親的遺體還無法找到?」
盜日魑:「我猜測令尊在還有意識時對自己使用了黑核,應該是不想被敵人踐踏自己的遺體,所以將自己隱匿起來。領主莫慌,令尊大人與我八拜之交,哪怕挖地三尺,我也會找到他的遺體,親手為他下葬。但不知,可否將鬼冥刀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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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墨將刀遞了過去,正在此時,羅雨來了。盜日魑見到羅雨,大吃一驚,但他很快穩定下來。
羅雨:「我在部落里找了好久,一直沒看到君月,他......」
羅雨抱住雲墨,近乎撕心裂肺的哭起來。盜日魑安慰道:
「事已至此,請君夫人節哀順變。上任領主為了守護部落而捐軀,新領主又在水深火熱中拯救部落,這樣的大亂剛剛穩定下來。若君夫人過度傷悲壞了身子,雲墨和芫血這一對姐弟也要痛入心脾了。」
雲墨:「母親,弟弟還小,這件事先不要讓他知道了。」
羅雨:「你父親的葬禮,他也是要來送行的,只瞞他這兩天又有何用呢?孩子,照顧好自己,以後的事情你都要靠自己了,你弟弟太懦弱,想要幫你可能是有心無力,你不要怪他,也不要防著他。你們姐弟倆早晚是要相依為命的。」
雲墨:「我這就送您回房間休息,弟弟以後就交給我管教吧,您千萬不要再操勞了。」
雲墨扶著泣不成聲的羅雨走了。盜日魑則用小刀割裂了食指指肚,將血擠到鬼冥刀上。
「黑裂!」
無牙冥再次甦醒,有些好奇看著盜日魑:
「這身衣服,我記得是無昀陛下的心愛之物,怎麼會在先生身上?」
盜日魑:「我去到過元夜,是陛下賞賜的。」
無牙冥:「穿著這身衣服,就說明你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你想埋名隱姓,我也就不過問了。無昀陛下欽定的悲默,從來就沒有善終的,你為何不扒了這層皮,以普通人的身份安度餘生呢?」
盜日魑:「無牙嵐是無牙部落的烈士,一家三代滿門忠烈。又或者說,從我背叛家族的那一刻,我就不可能再回頭了。」
無牙冥:「你鐵了心要走這條贖罪之路嗎?可是如果一輩子,你都得不到救贖呢?盜日魑,它的邪門只有無昀陛下能壓得住,哪怕是靈武元神穿上這身衣服也逃不開暴死的結局,你又何必非讓自己一生陷入不詳的詛咒當中,隱於山林,再不過問世事,又有何難呢?「
盜日魑:「請先生不要再說了,我是悲默,活罪可免,死罪難逃.....君月隱藏了自己的身形,還請先生幫我找到君月,也好讓他安心入土。」
無牙冥:「天不佑我無牙,君月剛年過三十,大有可為的年紀啊,唉。」
周圍的影子如同淤泥一般聚集,慢慢化成人形,變成一個一個影殭屍,四散而去。
無牙冥:「讓他們去找君月吧,我還有一件事拜託您。」
盜日魑:「先生請講。」
無牙冥:「君月的幼子,也是可塑之才,只是性子還太軟,日後請先生收他為徒,悉心指導,這孩子將來不會比他姐姐差,保護家族,他會是一塊好料。」
盜日魑:「一旦芫血成才,姐弟倆為了領主之位大打出手,又該如何?」
無牙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倘若上天執意滅我族,也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無牙冥陷入了昏睡,盜日魑悵然若失的看著鬼冥刀,慢慢地離開議事會堂,回到溫暖的陽光中。
影殭屍們找到了黑核,盜日魑將黑核解開,看到了那位久未謀面的老友:君月帶著笑,枯糙的白髮在風中飄搖,手裡的芫血花已經枯死。盜日魑看著他,仿佛幾年前君月還活著那般,他自言自語道:
「啟明先生過世之後,我再未見你笑過。你每天都為了這個部落奔波,哪怕是煮好的飯也沒時間動一下,現在你終於可以歇一會了,是嗎?」
他摘下面具,慢慢將眼淚擦乾。
「尚道和我父親都在路上陪著你,想來你也不會孤單吧,你是不是也以為我死了,以為我走在你前面了?我告訴你,我是無昀陛下親封的悲默,可是你一輩子得不來的榮譽,羨慕嗎,嗯?」
盜日魑的手顫抖著撫過君月的雙眼,將他的遺體和鬼冥刀託付給影殭屍們。
「光榮死在戰場上的武者,會受到列祖列宗的庇護,願你的在天之靈安息,君月。」
盜日魑戴上面具,離開了無牙部落,影殭屍們向著雲墨的方向趕去。
在領主居處里,羅雨拿出一封信交給了雲墨。
羅雨::「你爸爸早寫好的,他怕有一天會遭遇不測,所以把重要的事都託付在這封信里,還沒開過封,你好好看看吧。」
雲墨把羅雨扶到床上,輕聲安慰著母親。然後慢慢拆開了信,她讀完以後,將信紙攥死,搓成紙球,扔到火里燒了。
羅雨:「是不是關於那些長老們的事?」
雲墨:「父親對他們一再容忍,沒想到他們竟做出此等豬狗不如的事。我本來就奇怪,為什麼趙氏部落的襲擊,我們部落一點都沒有覺察,而且在連續幾日的戰鬥中,這幾個老東西不知所蹤。好啊,好啊,斷然是留不得他們了。」
羅雨:「可你不是祈死令啊,不要硬來,尤其是要防著他們對你弟弟下手。」
雲墨:「母親,我心裡有數,你不用再為我擔心了。您再照顧弟弟幾天,等我把手頭的事都平息下來,我再教弟弟練武。」
羅雨:「好,好,別累著自己,快去吧。時間緊,也要記得吃飯休息,你爸爸以前就是因為經常吃不上飯,身體病得很厲害,你不要再像他那樣過度操勞。」
雲墨拜別母親,騎馬奔向趙立處,趙立見領主來了,趕緊迎接入室。
雲墨:「祈死令不在我,該如何除掉叛徒,整治軍隊呢?」
趙立:「老身不知,您的意思是想白天動手還是夜裡動手呢?」
雲墨:「有話請您明言,我是來請教先生的。」
趙立:「趙某心中有上中下三策,但禍不及謀士,事成與否全看您自己,天命不可測,人事請盡力而為。」
雲墨:「請講。」
趙立:「祈死令無非是您想除掉的那些人用來倚老賣老的根本,您想收回全部的軍權,就絕不可延遲日月,不能給他們用來準備防範的時機。」
趙立喝了一口茶水,接著說:「下策便是趁著今夜,讓這些人全部意外消失,然後將禍事通通推到趙氏部落身上。若今夜不能去做,便再無機會了。」
雲墨:「中策呢?」
趙立:「宴請他們,如果他們拒絕,可以冠之通敵的罪名,我馬上做一封假書信,等到這些人屈打成招,逼著他們畫供,謀反是實,殺之以謝族人。如果宴請他們來了,只需要幾個刀斧手,大事便可成。」
雲墨:「上冊呢?」
趙立:「我替您占卜過,您是天命所歸,您唯一的軟肋便是家人,您如果害怕殘黨的報復,那麼等待便可,我料定少則幾日,多則一月,一定會有人將趙宗的腦袋送給您作為投奔您的見面禮。」
雲墨:「為何會有這樣的事?先生之前不還說,趙宗的頭幾年之內我還拿不下嗎?」
趙立捋了一下鬍子,輕笑道:
「局勢有變,現在中原趙勝謊稱趙宗已死,加緊對無牙和公孫的防範,同時命令屬下封死了所有由南向北的通道,其實就是為了防止趙宗再回北方,他好趕緊坐上領主的位置。這樣一來,跟著趙宗那些出生入死的人一定會生變,因為他們被夾在天籠和中原之間進退無路,冬天無糧草,就算趙宗再能說會道,恐怕也穩不住軍心。而且人人皆知您想為令尊報仇,那麼誰先拿到趙宗的首級,誰就能先向您表忠心,您也一定會善待他。等您拿到了趙宗的頭,整個天籠都會承認您的能力和威望,到那個時候,族人都會認可您是祈死令,您再翻舊帳除去那些老臣,這就是最穩妥的辦法,只是看您有沒有耐心去等了。」
雲墨:「如何防止他們生變?」
趙立:「變數非人力所能知,您唯有任用親信,不猜忌他們,並且趕緊為您的弟弟安排重要的職位,防止叛徒染指。能做到這些,就已經可以了。」
雲墨:「我受教了,先生。您想要什麼賞賜?」
趙立:「行將就木之人,哪裡還敢向您討要賞賜,每日能吃飽飯,喝足了水,等待壽終正寢也就可以了。」
雲墨:「您的恩德我記住了。」
無牙雲墨離開了,趙立扶著桌子,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緩緩的在房間內踱步。他拿起筆,沾了一些水,緩緩在那陳年木桌上寫到:
狡兔死,走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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