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鶯

  「沒錯，就是許願。」曲安莫笑了笑：「很明顯，沒有女人能同時做到這些。就算你全做到了，我也依舊不會滿足。

  你很美，但你的美終究只是世間的一種，雖說美人千面，但即便你真有一千張臉，你也不可能滿足我對女人的所有幻想。推己及人，我也無法滿足你的幻想。」

  鄭景搖頭:「我不是你，沒想要這麼多。」

  曲安莫聞言不置可否，繼續道:「我加入局裡之前，不過是個剛失業的中年男人。那時的我跟那些整天為了生計奔波的普羅大眾沒什麼兩樣，物質和精神都極度匱乏。

  我現在問你，像你這種出生書香門第，端莊守禮不亂搞的美人，會喜歡那時的我嗎？如果不喜歡，那你現在喜歡的又是什麼呢？」

  鄭景貝齒輕啟，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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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安莫笑了笑:「答不上來了吧。你說你不是我，不會像我一樣。果真如此嗎？你的喜歡其實跟我一樣，也是人的欲望和幻想，佛家說這種慾念是虛幻的，稍縱即逝的，不是沒有道理。」

  鄭景哼唧了一聲，說道:「我們倆都是邪魔，說什麼佛法？」

  曲安莫笑道:「魔王還證過佛果呢。人家說的有道理，我們當然得聽。」

  鄭景思忖片刻回道:「欲望或許稍縱即逝，但愛是永恆的！」

  曲安莫啞然失笑:「你多大了？」

  鄭景面無表情道:「地球年齡二十二，工齡六十年。」

  曲安莫道:「都快百歲的人了，還信這個？」

  鄭景表情認真道:「你不也信這個嗎？否則你的功法怎麼能圓滿？七情不包括愛？」

  曲安莫默然。良久他才說道:「千年來，我截斷過生死流，破過無明，體會過清淨，化身過惡魔也當過救世主，殺過孩子也吃過皇帝，拯救過世界也毀滅過世界，我見過不少人間慘事，也遇到過很多傳奇人物，甚至親眼見證了星星的輪迴。

  人見識多了，眼光自然就變得挑剔了。年紀大了，想的自然也就多了。成人不會有興趣和小孩子玩泥巴，一千歲的老頭自然也不會有興趣和八十歲的小姑娘談真愛。」

  鄭景瞅著他老二冷笑:「哦？是嗎？我是小孩子？對我沒興趣？我怎麼看著不太像啊？我覺得你弟弟比你誠實多了，看它的樣子似乎有很多話要和我說…還有，你怎麼流鼻血了，難道是天氣太熱上火了？」

  曲安莫被她撩得慾火難耐，不得不再次凝神調息，平復體內突增的欲力。

  「你能不能嚴肅點，先把衣服穿上，我們在討論非常深刻的話題。」

  鄭景見曲安莫周身欲力翻湧，心下擔憂，不忍再撩他。她輕哼一聲，「我知道你在cpa我，你的目的我也聽出來了，你是既想上我，又想開後宮是嗎？」

  曲安莫不承認也沒有反駁:「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滿足我無窮的欲望和幻想，即便是水藍藍也不行。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幻想的終極伴侶到底是怎樣的。

  投射主體自己都不完整，投射對象怎麼可能完美呢？

  你可能會想，我這樣太蠢了。就算把所有美麗優秀的女人，洗乾淨送到我床上，我又能同時愛幾個呢？

  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我沒辦法不這樣做。我的欲望不能被終止，欲望是我的幻想和夢想，更是我的快樂源泉。人只有在幻想的時候最快樂，而幻想一旦實現，欲望一旦滿足，夢想也就終結了，失去夢想活著跟死就沒有什麼區別了。到那時，世間一切，將變得索然無味。

  鄭景嗤笑一聲，雙目中滿是嘲弄之色:「逐夢少年？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樣不停追逐自己的欲望，真的有意義嗎？」

  曲安莫笑了笑:「有沒有意義我不在乎，快樂就好。人們常說清心寡欲，知足是福，所有的先哲也都告訴我們要節制，要中庸，可文明的分合湮滅、發展繁榮，哪一處不是由欲望和幻想推動的。所以我忍不住想，先賢也許說的不全對。

  先賢有先賢的快樂，但不一定有我這種快樂。雖然先賢說他們的快樂是無窮的是大快樂，但我覺得我的快樂也不差。如果非要把快樂分個高低，那我承認自己低好了。

  拋開這些，單純從功利的視角看，我也不可能終止自己的欲望和幻想。我的新功法修的就是欲力，我如果節制欲望，消滅欲望，終止幻想，那我的修行之路也就走到頭了。

  七情中我能給你愛，我可以不愛其他女人，但欲...不行，你接不住。欲望這東西越追逐，就越難以停下來，胃口也會越來越大，越來越深，一旦滿足了常態，又會想要非常態，它會讓人不斷追逐下去。你就算再好，也滿足不了我。

  人也不該滿足，滿足意味著終結。那些沒有欲望的仙佛神聖，只會被人做成牌位，高高供起來。

  我的欲望沒有窮盡，也不能窮盡，而你只是一個單純的個體，無法滿足我的欲望和幻想。而且我深知你的性子，我們如果在一起，你斷不會允許我去搞其他女人。」

  鄭景蹙眉道:「欲望不是非得靠肉慾吧？就算我滿足不了你的幻想，你還可以有其他欲望啊。難道非得跟其他女人上床嗎？」

  曲安莫道:「問題我已經上了。我到底睡過多少女人我自己都記不清了，我甚至做過女人睡過男人，嘗過所有男女歡好之欲樂。而你還是個雛，男女之事從未體驗過，你如果想同他人體驗了欲樂再來愛我，我又不願意。所以，我們之間不管是心靈還是肉體，永遠都沒有對等可言。

  不對等的愛就是壓迫。

  你想被壓迫嗎？」

  鄭景沉思良久，倏地上前，玉手抓住曲安莫的衣襟，蠻橫地將他拽到了床上。

  床簾落下，裂帛之聲隨之響起。曲安莫的青衫，瞬間化為了碎片。

  林花謝了春紅，夜來暴雨晚來風。夏雷震震，萬物噤聲，唯有夜鶯諦叫不休。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