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侍，魔法，禱告與托雷特

  油門到底，法拉利車身震動，昂然加速。幾秒鐘內時速達到180公里，而且還在繼續，因為他們沒能甩掉那些影子。四面八方都有水銀色的光進來，燈光里不知多少黑影圍繞著法拉利……沉默地站著……就像是一群死神圍繞在垂死者的床邊。他們一同睜眼，金色的瞳孔像是火炬般亮。

  更加糟糕的是油表似乎已經到底了，諾諾竟然在來之前忘記給車子加油了。

  路明非閉起了雙眼，在那些影子出來的時候，他的腦海里就莫名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終於在此刻那些畫面連貫起來了。

  凌亂的青紫色線條像是無數蛇在扭動，仿佛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它們活了過來，精靈般舞蹈。種種他在最深的夢魘中都不敢想像的畫面在眼前閃滅，額間裂開金色瞳孔的年輕人躺在黑石的王座上，胸口插著白骨的長劍；少女們在石刻的祭壇上翻滾，發出痛苦的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黑色的翼在夕陽下揚起遮蔽半個天空；銅柱上被縛的女人緩緩展開眼，她的白髮飛舞，眼中流下兩行濃腥的血……就像是在太古的黑暗裡，看蛇群舞蹈，那些蛇用奇詭的語言向他講述失落的歷史。

  「哥哥！」有人在他的耳邊大聲說道。

  主駕駛上的諾諾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那個自稱是「路鳴澤」的小男孩了。

  「已經提醒哥哥那麼多次了，可是哥哥還是沒躲過祂。」「路鳴澤」唉聲嘆氣，「這下麻煩大了，祂可不好對付呀。」

  路明非注意到「路鳴澤」口中的祂，那個祂估計就是外面這些影子的主人。看來是過於安逸的生活讓自己的戰鬥神經有些鬆懈，竟然被人盯上了而不自知。究竟是什麼時候，難道是？路明非似乎是想起來什麼，他和「路鳴澤」第一次見面的那一次，「路鳴澤」便已經提醒他了，看來是第一次使用魔法的時候被不知名的祂給盯上了。

  「祂是誰？」路明非問道。

  「看在是哥哥的面子上這個情報就免費送給哥哥吧，祂是北歐神話中的阿薩神族眾神之王，祂的真名是奧丁。」「路鳴澤」淡淡的說道，似乎對他口中的奧丁不屑一顧。

  

  路明非坐在那裡，右手輕輕轉動左手無名指上的青銅戒指，不知道在想什麼。

  「要交換嗎，哥哥？」「路鳴澤」再次開口問道。

  「交換什麼？」

  「只要四分之一的靈魂，小弟我保證把這次麻煩給哥哥解決的乾乾淨淨的。」「路鳴澤」拍著胸口打著包票。

  「滾一邊去吧你。」路明非笑罵道，然後一腳將路鳴澤踹出車門。

  「哥哥，要交易一定要找我啊，我可是你親愛的弟弟，會給你優惠折扣的。」路鳴澤臨走前還不忘記推銷自己。

  不知不覺中，路明非和「路鳴澤」的關係已經熟絡起來了。

  時間重新流動起來。

  法拉利已經達到了極速，275公里每小時，發動機轉速表的指針跳入了危險的紅區。諾諾把油門踩到底，緊握方向盤直視前方，前方只有水銀般的光，什麼都看不清，他們像是奔向銀色的大海。蒼白色、沒有掌紋的手印在擋風玻璃上，「砰砰」作響。影子拍打著四面的車窗，力量大得能打碎防爆玻璃。

  路明非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了月光大劍。

  月光大劍是菈妮和他的定情信物之一。劍柄是古代隕鐵所制，上面鐫刻著複雜的圖案。劍身是千年寒玉所化，血槽上面流動著冰棱狀的花紋，整個劍身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還伴有陣陣刺骨的含義。劍身裡面被刻下了能夠吸收月光的魔法，當月光能量充斥滿整個劍身的時候，劍身散發出十分夢幻的藍色光澤。月光能量附帶的寒意圍繞在劍身周遭，這時便可揮動月光大劍，冰霜劍氣便會沿著揮動方向發射出去。

  「我去，你從哪裡掏出的大劍。」諾諾吐槽道。

  「你還有心思關心這些？倒不如先想想怎麼逃出去吧。」路明非反手握劍，直刺右側車門。長劍洞穿鑄鋁車門，嵌在裡面，半截劍身暴露於外。

  車身猛然一震，速度表指數急降，車輪在地面上滑動，接近失控的邊緣，又熄火了。可這一次諾諾再也無法重新啟動發動機，因為油表的指針已經見底了。

  濃腥的血在風中拉出十幾米長的黑色飄帶，又立刻被暴雨洗去。那些黑影來不及減速，左側的一群被外面的半截刀身一氣斬斷，甚至來不及發出哀嚎。簡單也純粹的殺戮，就像是那些影子以時速250公里撞上鋒利的劍刃。黑血潑滿了左側的全部車窗，甚至從縫隙里滲進來。

  「該死，這個時候沒油了。」諾諾罵道。

  「當心了。」路明非提醒道。

  黑影迅速湧上來，撲在車面上。強大的衝擊力甚至讓2.5噸沉重的車身失速旋轉起來，然後狠狠地撞在路旁的護欄上，金屬護欄發出裂響。

  四面車窗玻璃都被塗上了黑色的血，又被暴雨沖刷。

  諾諾緊緊抓住方向盤，讓自己不被甩出去。

  「待在車裡別出去。」路明非小聲地說。

  下一秒，車身停下，整個倒轉過來。路明非怒喝一聲，將右側車門踹開，冒著大雨迎上了黑影。

  「你們是什麼東西？」路明非高舉月光大劍，仍由雨水沖刷。

  黑影們並沒有回答而是死死盯著路明非，嘴裡發出嘶啞低沉的吼聲。

  暴雨之中路明非根本看不清黑影們的面孔，但是那一雙雙金黃色的瞳孔似乎要燃燒起來，在雨水之中格外亮眼。

  諾諾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車上下來了，她脫下了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光著腳站在路面上。

  「不是叫你別出來嗎？」

  「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孤身奮戰吧。姐姐我好歹也是『A』級血統啊。」諾諾撕開裙擺，露出一雙筆直的長腿。

  路明非口中吟唱著諾諾聽不懂語言，他舉起左手，黑夜之中有一抹光芒划過，然後聚集起來，形成一道金黃色的夢幻法陣。法陣的中心是一顆巨大的樹狀圖案，陣紋是黃金王朝的標誌。這是黃金樹立誓，古老的禱告之一。據說王城騎士們自古繼承而來的戰技，將武器指向天空，發誓為黃金樹而戰，提升自己與周圍隊友的攻擊力和防禦力。

  璀璨的法陣打破了黑夜的籠罩，但是光芒轉瞬即逝，消失的光芒淨數湧進路明非和諾諾的體內。

  諾諾感覺有一股暖流進入了自己的身體，接著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這股力量讓她有點興奮。

  「路明非，這是什麼啊？」諾諾問。

  「禱告，現在解釋太多沒有意義，等這次活著出去在跟你好好解釋吧。」路明非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小怪加上後面還有一個不知道實力但是聽上去就很強的大BOSS，他不知道自己的體力和精神夠不夠用，畢竟魔法和禱告的釋放都要消耗精神力，在見到BOSS之前能省一點是一點吧。

  月光早已凝聚在月光大劍上，寒意如霜，靠近它的雨水都被凝結成冰了。路明非單手將劍舉起靠在肩膀上，然後用力揮出。

  冰藍色的劍氣奔向了黑影潮，劍氣所划過的地方凝結出層層寒冰，所有接觸到劍氣的黑影都化成了冰雕，然後破裂。一點血跡都看不到，甚至連慘叫和哀嚎都沒有。

  路明非一口氣揮出了十幾道劍氣，大氣都不帶喘一口的。

  冰層形成了一道保護圈將他們和黑影們隔開來，可是黑影們根本不懼生死，仍然一股腦地往上沖。數不清的黑影從高架路下面爬了上來，就像惡鬼們從深淵中爬出來似的，部分黑影的背後張開了細骨支撐的膜翼，懸浮在暴風雨中，天空和地面都被它們占滿，四面八方都充斥著它們那近似嬰兒哭泣的嘶叫。

  「我知道他們是什麼了。」諾諾突然開口說道，「死侍！」

  「死侍是什麼？」路明非問道，他沒能從蘇洛那裡得知這一部分情報。

  「據說混血種的血統超過臨界血限之後，龍血強大的力量會將人類的基因強行改寫為龍的基因，但離成為龍只差一步之遙時，人的基因會產生恐怖的反擊，令他們的龍族基因無限接近但永遠達不到100%，故其不可能成為真正的龍，但也不再是人，成為一種無意識的、聽命於龍的死物，這就是死侍。」

  「但是這裡為什麼出這麼多死侍呢？」

  「我也不知道。」

  死侍群很快便突破了堅冰的封鎖，朝著路明非他們撲殺過來。

  路明非見狀再度補上一道劍氣，就這樣死侍群打開一道口子，路明非重新補上一道口子。

  「這樣下去不行，得想辦法突破。」路明非說道，「鬼知道它們還有多少，我的體力在打下去很快就堅持不住了。」

  諾諾扭頭看了一眼撞在護欄上的法拉利，車子大部分是完好的，只有車頭稍微凹陷下去一點，能開但是沒油了。

  「車子沒油了，想開也開不來了。」

  「那你出門時怎麼不加油啊？」

  「我不會加油。」諾諾一邊說著，一遍給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沙漠之鷹加子彈。鬼知道卡塞爾學院是怎麼繞過中國安檢將槍枝從國外帶進來的。

  「你會開車但是不會加油？」

  「在家的時候有人幫我加好，我只管開。」諾諾以典型的大小姐德行嘆了口氣，「出門就沒人管這事了。」

  「看來未雨綢繆還是有用的。」路明非嘆了一口氣，隨即又補上一道劍氣。月光大劍上的光芒已經有些暗淡了，路明非的臉上全是水，分不清楚那是雨水還是汗水。

  死侍群中似乎來了一個不得了的死侍，他比其他的死侍都高大，魁梧得像是個巨人。他用雙手撐住了劍氣，被劍氣頂著急退，雙腳在路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暴雨中他金黃色的眼瞳似乎燃燒起來。這一幕本該出現在「超人」或者「蜘蛛俠」的電影裡，對於普通人來說，巨大的地面摩擦力會讓他的關節脫臼、腿骨折斷，但是對他來說卻一點作用沒有。

  「媽的！」路明非怒罵一聲，「去死吧，傻逼東西。」

  一道，兩道，三道......直到那死侍黑影眼中的金色才黯淡下來，像是耗盡了油的枯燈。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後退一步。

  諾諾在後面用沙漠之鷹補充火力，她那把槍的威力大的離譜，根本不是一把手槍能發出來的威力，巨大的衝擊力都能跟狙擊槍相媲美了。

  「你那槍不錯啊。」

  「裝備部改造的，他們最熱衷這種武器了。」諾諾解釋道。

  死侍們沿著巨大死侍創造出的缺口繼續向前。此時的月光大劍已經完全暗淡下去了，和剛拿出來時別無二致，重新充能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沒辦法了，只能用那一招了。」路明非嘆了一口氣，似乎接下來將是他的必殺技。

  「傳唱後世吧，以卡利亞之名！」路明非喃喃自語。

  他將月光大劍插在瀝青的路面上，然後雙手高舉過頭頂。

  起初那只是一把小刀的形狀，然後隨著藍色光芒的匯集逐漸向外延生開來，10米、20米、30米、40米，最終形成了一把耀眼的光劍。

  「偉哉卡利亞！」路明非大喝一聲。

  路明非向下劈去，巨大的光劍在死侍群中劈開了一條道路，連同著高架橋一起被劈開。

  這是被譽為卡利亞王室象徵的戰技，將魔力幻化成大劍，向下揮舞。

  原本連通的高架橋被路明非從中間劈開，死侍潮也因此截斷，後面的死侍要重新來到這一邊得花費不少時間，這些時間足夠路明非他們脫身了。

  這一劍下去，路明非耗費了不少力氣，他倚著月光大劍大口喘著粗氣。

  「那是什麼？」諾諾被這一幕震驚到了。她無法想像竟然有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戰技罷了。」路明非說著吹響了口哨。從剛剛開始路明非的靈魂便傳來的悸。

  果不其然，在路明非口哨吹響的瞬間，靈馬托雷特如約而至。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