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面試

  「柳淼淼到了麼？」裡間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身材瘦高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長著一張中國得不能再中國的臉。他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西裝，修身合體，領口是銀色的細邊，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閃亮，胸口處有用銀線刺繡的徽章，看起來像是校服。裁剪的很精緻，和卡利亞魔法學院學院的校服不相上下。但是卡利亞魔法學院的校服上面被附加了防禦魔法可以阻擋部分傷害，就是不知道卡塞爾學院的可不可以。

  鋼琴小美女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到！」她嬌滴滴地應道，聲音因緊張有一些顫抖。

  「不要緊張，我是面試官葉勝，請跟我來。」年輕人露出微笑。

  柳淼淼踏著優雅的步子和葉勝一起進去了，門隨即關上，剩下的15個人扭頭對著眼神，誰都沒法掩飾臉上的緊張。路明非則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你們上網搜了這個卡塞爾學院的網頁麼？」趙孟華看了看蘇曉檣和陳雯雯，壓低了聲音，「據說是個名校，好多哈佛的教授轉去那裡教書！」

  「嗯。」陳雯雯點了點頭，「可是我都沒有申請，他們還是給我發麵試信了。」

  「名校不都是這樣，根本不在乎申請費，只看素質。」趙孟華似乎很懂。

  「只看素質的話為什麼路明非會混進來。」蘇曉薔撇了一眼路明非，對路明非出現在這裡表示疑惑。

  路明非抖了抖肩膀，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們並不知道能來這裡全是沾了路明非的光。

  「不知道能錄取幾個？」陳雯雯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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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一兩個就不錯了！」蘇曉檣說，「你們沒聽說麼？哈佛每年只從中國招幾個本科生。」

  「據說去年好像也就只有楚子航學長被錄取了。」趙孟華接話道。

  「真的嗎？楚子航學校真的在這個卡塞爾學院嗎？那我一定要通過面試。」蘇曉薔一改之前趾高氣揚的模樣，瞬間變成了小迷妹。是的，幾乎所有仕蘭中學的女生都曾暗戀過楚子航，他是當之無愧的此獠當誅榜榜首。

  「嗯，可是我感覺沒有多大希望，我只是來試試，說不定運氣好就進去了。」陳雯雯輕聲細語地說。

  談話之間，會議室的門已經開了。葉勝禮帽地比了一個手勢，柳淼淼從門裡走出來，回頭跟葉勝說了一聲謝謝。看得出來她滿臉失望的表情，雖然她已經極力強忍了。

  鋼琴小美女竟然堅持了不到十分鐘就敗下陣來。柳淼淼的眼眶有點發紅，她幾乎就已經快要哭出來，但是礙於美少女的臉面這才沒有哭。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書包扭頭就往外面走。

  「蘇曉檣。」葉勝說。

  「小天女」也是「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徑直走了進去。由於太過緊張，竟然走成了同手同腳。

  「哈哈。」看到蘇曉薔僵硬的步伐，路明非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啊，難道你不緊張嗎？」陳雯雯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明非雙手枕在腦後，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愜意的說道：「怕什麼？正所謂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小天女」出來的步伐比進去時還要僵硬，臉上與其說是失望或沮喪，倒不如說是憤怒，她身後的葉勝還在彬彬有禮的笑著，她扭過頭憤恨的看著葉勝。葉勝並不在意，又叫了趙孟華進去。

  「什麼破學院，他們完全在耍人。」小天女只留下了這句話便走了，頭也不帶回的。

  陳雯雯搓了搓知遇之恩，越發緊張起來。小天女只堅持了不到五分鐘，連柳淼淼的一半時間都沒有。

  面試官的刀越磨越快，就連號稱高三英語口語第一的趙孟華也沒能堅持三分鐘。被送出來的時候還處於目光呆滯的狀態。

  「陳雯雯。」葉勝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所有人都保持著安靜。

  陳雯雯堅持的時間比他們都要長，足足有15分鐘之久，她出來的時候低著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還沒等他問什麼，就看到葉勝朝他招招手，「路明非，下一個是你。」

  奇怪，他從未見過葉勝，難道只靠寄給芝加哥大學那份申請表上的兩寸照片，葉勝就一眼認出了他？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卡塞爾學院早已知道路明非的存在。事實也是如此，蘇洛便是卡塞爾學院派去監視路明非的。從路明非五歲時便已開始擔任這一份工作，路明非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他們的監視。

  可是他們不知道路明非早已脫胎換骨，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路.月光騎士.艾爾登之王.魔女菈妮愛人.明非。

  他跟著葉勝進了會議室。會議室里空蕩蕩的，可以坐幾十人的大型會議桌邊只坐著一個笑得很甜美的女孩，和葉勝一樣的制服，只不過是套裙，領口塞著玫瑰紅的蕾絲領巾。

  「我叫酒德亞紀，也是這次的面試官。」女孩站起身來，以典型日本風向路明非躬腰行禮。

  「哦嗨哦。」路明非用一句蹩腳的日語回復，同時也鞠躬回禮。

  宅了那麼多年，玩了無數PS2遊戲，看過無數日漫，他也會兩句日語口白。

  「おはよう。」酒德亞紀掩著嘴輕輕地笑了，糾正路明非那一口河南腔的日語，她笑起來有種姐姐般的親切。

  路明非抽出一把椅子坐在酒德亞紀對面，葉勝坐在酒德亞紀身邊，打開筆記本，看著路明非說道：「那我們開始吧。」

  路明非點了點頭。

  「你想像外星人嗎？」酒德亞紀拋出了一個令人窒息的問題。

  「相信。」路明非斬釘截鐵的說道。交界地的人對於地球人來說應該算是外星人吧，路明非心想。別人見沒見過外星人路明非並不知道，但他確是實實在在的和交界地的人打過交道。

  「是麼？」酒德亞紀神色淡淡的，從她臉上看不到任何正面或者負面的反饋，「為什麼會相信呢？」

  「相信就是相信，沒有什麼為什麼。」路明非回答道。

  「這種主觀唯心的問題每個人給出的答案應該都是不同的吧。或者我應該說，我沒事喜歡一個人在天台看星星，有時會幻想那些閃閃發光的星星上或許會存在和我們一樣的智慧生命，他們也像這樣看著星星，如同我看著他們一樣。」

  「或者用一句話可以來代替，自然界不存在純淨水，如果人類是唯一的智慧生物，那麼人類在宇宙中的地位不就相當於自然界裡面的純淨水，這樣必然會有更高級別的生物所觀測和創造出來的人類，那麼他們對於地球人來說就是外星人，反之亦然。」路明非補充道。

  「很不錯的回答。」葉勝說道。酒德亞紀在旁很認真的筆錄。

  路明非其實並不明白她這股認真勁，她這股勁就跟他之前所遇到的紀錄官一樣，記錄王的一言一行。

  「難道你們不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只有地球人的話會很孤獨嗎？」路明非接著說。

  「孤獨？你剛剛是在說孤獨感嗎？」葉勝抓住了關鍵點。

  路明非摸了摸鼻子，他不知道葉勝怎麼突然聯想到孤獨感上面去了。

  「那麼，第二個問題，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嗎？」酒德亞紀又問。

  「相信，必須相信的。」路明非立馬回答道。他自己所掌握的能力就是最大的超能力。如果超能力不存在的話，那麼他這魔法又該作何解釋呢？更別提這個世界上還有龍族的存在，言靈一道也是妥妥的超能力。

  「嗯，為什麼相信？」酒德亞紀帶著鼓勵的笑容看著路明非。

  「額……」路明非有些無語。

  他總不能說自己就是最大異類吧，更不能說「哈哈，我早就知道你們的真面目了小龍人們，乖乖接受路明非大爺的統治吧。」

  「好吧，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見路明非長時間沒有作答，葉勝幫路明非給出了解釋。但是這樣的網絡潮語從葉勝的口中說出來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麼第三個問題，你覺得人類生存的基礎是唯心的，精神和靈魂的，還是唯物的，物質和肉體的？」酒德亞紀問。

  「精神和靈魂。」路明非不假思索。

  在交界地，精神和靈魂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意義上的死亡。肉體不過是一具軀殼，靈魂強大者甚至可以脫離肉體獨自存活，正如菈妮一般，捨棄了自己的軀體，靈魂附身在人偶之上。君不見強大如死王子，靈魂泯滅於命定之死，徒留軀殼在世間不斷長大。精神領域更是如此，歷代卡利亞王室都在追求真正的精神魔法，直達根源的魔法。可惜直到最後王室沒落也才剛剛接觸到淺層部分。

  葉勝和酒德亞紀很顯然沒想到路明非能那麼快給出答案，在他們的認知里路明非還是那個衰小孩。

  他們沉默了有一會，然後對視一眼，點點頭說道：「感謝你對卡塞爾學院的興趣，我們對你的回答挺滿意的，後續消息還是會通過那台手機聯繫。

  葉勝起身：「我送你出去。」

  路明非堅持了大概十分鐘，其中有一半的時間在葉勝和酒德亞紀的沉默之中度過。

  陳雯雯正拎著包在外面等他，看他出來小跑了幾步過來，「你怎麼堅持的你那麼長時間？」

  路明非回答道：「他們問的問題都挺簡單的。」

  「啊？」陳雯雯有些吃驚：「簡單嗎？他們的政治問題可難了，我給他們講了15分鐘的飛碟。」

  「……」路明非有些無語。

  「然後他們說我沒有合格，因為答的亂七八糟的。」陳雯雯補充道。

  路明非並不怎麼會安慰人，只是拍了拍陳雯雯的頭。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來，透過酒店的玻璃窗往外看去，雨點就像是從天際上垂下來的絲線，連綿不斷。

  遠處又傳來銅鐘聲，悶沉而宏亮。

  眨眼之間，路明非便置身在一片沙灘之中。黑色的潮水從遠處湧來，漫過他的腳踝。

  不遠之處，自稱是路鳴澤的小男孩就站在潮水之上看著他，眼裡流露出悲傷的神情。

  「又是這種把戲嗎？」路明非開口輕輕的說道。

  「哥哥，要小心啊。」路鳴澤同樣開口，他緩緩來到路明非面前。他只有路明非身高的一半，他抬頭仰望著路明非。

  「小心什麼？」路明非不解。他知道眼前的男孩對自己沒有惡意，甚至能感受到這具身體對這男孩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他已經來了。」路鳴澤突然張開雙臂呈擁抱狀。

  下一秒，從黑色的潮水之中鑽出一條巨大的骨龍，它用已經殘破的雙翼振翅而飛，遮天蔽日。

  路明非又回到了麗晶酒店，剛剛的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雨依舊在下。

  深夜，葉勝坐在會議桌邊，又一次翻檢那些履歷。

  他抬頭問旁邊的酒德亞紀，「那個小丫頭呢？一整天沒看見她，面試也不來，她也是面試官呢。」

  「不知道哪裡玩兒去了，她跟著來根本就是來玩的吧？」酒德亞紀聳聳肩，「沒辦法，其實還是個小女孩啊。」

  「面試結果怎麼樣？」門打開，一個人拎著手提箱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女孩。

  那是個老人，風塵僕僕，鼻樑上架著深度眼鏡，一頭花白的頭髮蓬蓬鬆鬆，不是燙過而是不知多久沒梳理過，一身邋遢的西裝，一條肥大的褲子。

  女孩有著一頭靚麗的紅色頭髮，並沒有用發繩栓住，耳垂上的純銀四葉草墜子搖搖晃晃，上面嵌的碎鑽光芒刺眼。從下到上是一雙慢跑鞋，一條貼身的牛仔褲，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罩了一件藍色豎條紋的短襯衣，頭頂扣著一頂棒球帽。多餘的紅髮就從帽沿順直而下。

  「古德里安教授。」葉勝起身，「我們一共面試了17個學生……」

  「不要浪費時間！我只是來問路明非！我只關心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滿臉緊張，好像他是學生家長而不是考官，「告訴我，路明非，他答得怎麼樣？」這德國血統的老傢伙好一口流利的中文。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