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霧中(1)
「嘀」
「上車請刷卡、投幣或出示二維碼」
「歡迎乘坐101路公交車，請為需要幫助的人讓座」
楊陽排隊走上公交車，掃碼付款，轉身一看，發現車上的座位已經坐滿，他走到靠窗的一處位置，抬手握住扶杆，此時公交車正好啟動，車身一晃，開始行駛，帶動著他的身體也晃動了幾下。
「唉！唉！等等！等等！」
「怎麼還沒等人坐好就開車了？」
楊陽側目而視，看到後幾排座位里有一位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小男孩，好像是剛剛調整好座位，一邊坐下，一邊嘟囔抱怨著。她身邊的小男孩四處張望，嘴上跟著重複道：
「沒坐好就開車了！」
「沒坐好就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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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行駛沒幾分鐘，就到了下一站，沒有人從後門下車，但有幾個人從前門上車，他們各自找到一個位置站定，扶著扶杆，車內的空間開始變得不再空曠。
車門關閉，公交車緩緩啟動，再次開始行駛前進。
「沒坐好就開車了！」
「沒坐好就開車了！」
小男孩不安分的跪坐在座椅上，一邊看著前方，一邊不帶任何感情的大聲叫嚷著。
周圍人投來目光。
「好了好了，別說話了！」
或許是因為尷尬，中年婦女對著男孩呵斥一聲，小男孩便沒有再發出聲音。
「現在的霧霾越來越嚴重了」
「是啊，你看這外面的大霧」
「咱們這兒還算好的了，我老家那裡，情況比這裡可嚴重多了」
車內有人指著窗外議論紛紛，有的乘客見狀關上車窗，有的乘客從包里取出口罩戴上。楊陽出門就戴著口罩，所以他並沒有感覺到不適，只不過雖然車窗都被關上，有的人甚至拉過了窗簾，但他還是覺得隱約有些霧氣飄進車內，飄蕩在空氣中。
又是幾分鐘過去，到了新的站點，車門打開，有三兩人下車，接著便湧入大批人群，把車內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最後上車的是位老奶奶和小女孩，有幾位乘客看到後主動讓座，老奶奶與乘客們互相推辭，最後還是不好意思的帶著女孩一齊坐下。
「乖，貝貝坐好。」
「坐好了，奶奶～」
小女孩扭動著身體往座位裡面擠了擠。
公交再次啟動，不久後駛上大橋。
現在雖然已經過了早高峰，但大橋上的車輛卻不算少，上橋後公交前行的速度變慢，開始一停一頓地緩慢前進。
「沒坐好就開車了！」
「沒坐好就開車了！」
突然地，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楊陽一愣，發現后座上的男孩又開始叫嚷起來，聲音好像與窗外其他車輛的氣鳴聲和喇叭聲混合在一起，灌入公交車內每一位乘客的耳中。
「可以請您的孩子安靜點嗎？」
前排座位的一位乘客顯得有些不耐煩，語氣中帶著點火氣。原本準備繼續制止男孩無理取鬧般行為的中年婦女動作一頓，隨後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一樣，臉色漲的通紅，破口大罵：
「關你什麼事兒啊？！做好你自己吧！」
「你的孩子太吵了！能不能安靜點！」
「那又怎樣！這是我們的錯嗎？都怪這個司機，他亂開車！都怪他！不然我們怎麼會這樣……」
中年婦女指著前方的公交車司機，面帶慍色。小男孩還在一個勁的重複著那句話，周圍的乘客里有人上前安撫，有人繼續和中年婦女爭吵，有人則是交頭接耳互相議論，車內瞬間有如開鍋的沸水一樣，嘈雜的聲音充斥著每一個空隙。
楊陽皺著眉環顧四周，忽的感覺車內的溫度變得有些陰冷，抬頭看了一眼，車內空調並沒有開著，但是涼意卻不知從何處瀰漫在車廂內部。
「唉？怎麼感覺有點冷啊？」
「是呀是呀，是空調開太大了嗎？」
逐漸有乘客也察覺到不斷下降的車內溫度，有的人懷疑是空調的緣故，對著空調出風口晃了晃手。
「不對呀，沒有風……空調沒有開呀…」
「奇怪了，現在這大太陽的天氣，怎麼車裡這麼冷啊？」
「奶奶，我冷！」小女孩弱弱的聲音響起。
「貝貝乖，奶奶給你揉揉手～」老奶奶將女孩的雙手握在自己手心，雙手包裹住，一邊揉捏一邊抱怨著，「怎麼回事兒呀這天氣，真是見了鬼了！」
見了鬼了。
楊陽聽到這幾個字，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發現眼前一黑，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這不是因為身體不適帶來的併發症狀，從眼皮上傳來的冰涼觸感告訴他，這是有人遮住了他的雙眼。
下意識的想要抓住那覆蓋著自己眼睛的雙手，在臉上卻什麼都沒有摸到，這讓他頓感驚異。
這是什麼情況？
是誰？！
「誰！？」
楊陽驚疑不定的大叫一聲，那雙手的主人好像也被嚇到一樣，不再罩著他的雙眼。他的視覺恢復了，而公交車內已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向他投來目光，表情各異。
楊陽尷尬的笑了笑，剛想要解釋一下，就察覺到一股陰森的寒意從頭頂掠過，他的視線隨即移動，這次他看到一團灰濛濛的霧氣沿著車頂飄到駕駛座的上方，接著在霧氣中有兩隻黝黑的手臂伸出，晃蕩著下落到公交車司機頭部的正前方，又迅速的拍在司機臉上。
啪——！
「啊——！」
司機吃痛地怪叫一聲，隨後渾身顫抖起來，失聲大喊：
「怎麼回事……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
那團霧氣猛然下墜，直接包裹住整個駕駛座位。
「呃……呃……我…我動不了了……我……救…救…呃……」
司機的聲音變得沙啞，說話的語速也變得緩慢，音量逐漸降低，到後面只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吐聲，沙啞聲也變成了嘶啞的聲音，最後張口閉口，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公交車還在橋上行駛。
車內的乘客們都察覺到司機的怪異情況，最靠近駕駛室的男乘客盯著司機問道：
「師傅你怎麼了？」
「…呃……」
「你怎麼不動了啊！唉！！唉！！」男乘客顯得有些慌張，由於駕駛室有玻璃門擋著位置，男乘客只能用力拍打玻璃門，試圖喚醒裡面的司機。
「發生什麼事了？」
後方有乘客發問，男乘客隨即轉頭看著全車其他乘客，指著駕駛室有些驚慌的回答：
「他直挺挺的僵住了、不動了！他不動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