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新娘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很多事情我都沒來得及看清,就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但這一次,和最開始純粹的黑暗不同,我眼前出現了一扇門。
這扇門仿佛從遙遠的歲月中走來,門框上雕刻著盤繞的雲紋和飛舞的瑞獸,木質已經隨著時光的流逝泛起了暗沉的深棕色。門板中央的浮雕格外引人注目,一對巨大的麒麟相對而立,栩栩如生,它們張著血盆大口,仿佛在無聲地咆哮,令人心生寒意。
門上的銅釘整齊排列,閃著黯淡的光,似乎每一顆都埋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兩隻古樸的銅環安靜地垂掛在門扇上,表面因長期的摩挲而泛出微微的青綠,一如墓碑上久未清理的苔痕。偶爾,風從門縫中竄出,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像是冥界的低語,飄渺卻不絕於耳。
最令人不安的是門的邊角處,細細看去,仿佛還有幾處暗紅的痕跡,像乾涸的血跡,被時間牢牢封存。門前的氣息冰冷而壓抑,仿佛那門後通往的不再是人世,而是某種未知的深淵。
這扇門如同一場詛咒,不動聲色地矗立在我面前,仿佛在等待著我伸手去碰觸,去推開,去邁向那不可知的命運。
「吱呀——」一聲響動,門微微的開了一條縫,血紅的光從門縫處透了出來,照耀在了我的臉上。
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玩意,心中念訣打算直接打斷這次的連結,但我都要把無名書倒過來背了,我依然站在這扇門的面前。
哈哈哈哈,果然我八字不硬,這就要死一死了。
sto9.𝙘𝙤𝙢提供最快更新
我在心裡跑火車,最終沒忍住上前直接拉開了門。
死就死吧,反正我靠著師傅多活了那麼幾年,算起來是我賺了才是,但這都要死了,我得做個明白鬼。
放眼望去,這是一間小小的屋子,案上紅燭、紅羅斗帳。
滿目的大紅色簡直觸目驚心,喜氣洋洋與鬼氣森森兼容。
這是一間婚房,是古時候新娘待嫁的那種婚房。
我心裡想難怪恐怖電影都是拿以前的婚房做氣氛渲染,不愧是專業的,我這個從小和屍體打交道的傢伙看到這個房間都忍不住冷汗直冒。
一陣冷風傳來,遠處放下的幕簾被吹開,我才看見床上坐著新娘。
紅燭搖曳,暗影在牆壁上扭曲晃動,仿佛猙獰的鬼魅在無聲地竊笑。新娘獨坐於婚房正中的雕花木椅上,身著一襲大紅嫁衣,寬大的衣袖上綴滿了繁複的金絲刺繡,鳳凰與牡丹盤繞交織,宛如一場盛世中的夢魘。嫁衣的紅,艷得如同鮮血,從肩頭一直蔓延到裙擺,如潑灑在深夜中的血河,令人不寒而慄。
她的頭上戴著沉重的鳳冠,珠玉垂落,如森冷的鐵鏈,將她緊緊鎖在這詭異的場景中。每一串珠簾隨著她微微的呼吸輕輕碰撞,發出清脆卻冰冷的叮噹聲。面上的紅蓋頭微微揚起一角,露出幾縷漆黑的髮絲,貼在蒼白無血的臉頰旁,顯得格外陰森。
她的指甲極長,塗著深紅的丹蔻,艷紅的嘴唇微微笑著。
她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周圍是靜止的死寂。紅紗帷幔垂落,仿佛一堵厚重的血牆,將整個婚房與世隔絕。忽地,一陣風透過房門的縫隙吹入,燭火一顫,影子仿佛活了過來,整個房間瞬間陷入更加濃重的黑暗中。
不是,姐姐你這麼唯心的麼?
下一秒,我看到她指尖緩緩捻起蓋頭的一角,動作僵硬而緩慢。慢慢的抬起眸子向我看來,蓋頭下隱約可見一雙空洞的眼睛,眼白分明,沒有絲毫生氣。
「好痛!」我一聲慘叫,手腕上的黑印突然像被火烤一般劇痛襲來,仿佛要把我的整個意識燒焦。我急忙低頭,試圖甩開那灼燒般的痛感,指尖幾乎發抖,注意力瞬間從眼前的鬼新娘身上轉移,未與她那空洞的眼眸對視上。
就在此時,一隻冰冷的大手毫無預兆地從我身後的黑暗中伸出,仿佛從地獄的深淵中竄來,帶著刺骨的寒意。那手蒼白而乾枯,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仿佛死人手掌,死氣沉沉,卻力道驚人。它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我的衣領,猛然一扯,力道之大讓我根本無法反抗,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狠狠向後栽倒。
寒意順著脊背直竄心頭,仿佛有無形的鎖鏈纏繞著我的四肢,將我拽入無盡的黑暗。我拼命掙扎,耳邊傳來那蓋頭下新娘發出的輕微笑聲,笑聲陰森刺耳,像是鏽鈍的刀刃在磨石上緩慢摩擦,刺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雙無形的手似乎要將我拖進更深處的黑暗,我感受到喉嚨被緊緊箍住,呼吸越發困難,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鬼新娘的身影隱隱在搖曳的燭光中變得更加扭曲而詭異。我知道,若再不掙脫,我將被徹底吞噬。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猛然一掙,手指下意識攥住了那隻死寂的手臂,觸感冰冷如石,刺痛感依然在手腕上燃燒著,仿佛有什麼在我體內激烈地反抗。就在我快要放棄的那一刻,突然間,手腕上的黑印發出了一道幽幽的亮光。
我的眼前突然白光大顯,下一秒我就回到了城隍廟內。
隨著我的回歸,黑印帶來的疼痛也隨著呼吸漸漸消散,我跪在地上,冷汗順著臉頰不斷滑落。
娘希匹,差點真的永遠被留下來了。
我止不住的後怕,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影響了,按以往自己的習慣,從來都是自掃門前雪,這次跟中了邪一樣,居然什麼後手都沒留就敢偷看白無常的記憶。
「啪——」我立刻將手從棺材中抽出,反手給了自己一記狠狠的耳光。
感受到腦子稍微清楚了一點,還在後怕,旁邊的棺木突然發出一聲嘆息。
「哎——」
是白無常。
娘希匹的就是你這個老不死的陰老子!
我心裡把白無常噴得狗血淋頭,但面上沒敢表現出來。
惹不起,面上還是裝傻吧。
「是晚輩失禮了!」我將棺木合上,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轉身就回房間用柚子皮給自己洗澡去了。
惹不起,老子躲得起,看剛剛的記憶,白無常可能想要我幫他做什麼事情,那他就不會現在弄死我,剛剛被那麼一嚇唬,不去洗個澡都感覺自己要被晦氣傳染全身了。
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