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都城清算·簡單會議的結束
【一個星期前】
「劉雲啊,我千辛萬苦送你到奈坡學習,不是為了讓你混!你最好給老子爭氣一點,因為我不希望看到一個沒有前途、沒有決策能力的廢物來當我的繼承人!——嘟嘟嘟。」
這通突如其來且讓劉雲一點防備都沒有的電話,正是劉雲的父親劉丹林所打來的。
對於這通突如其來且根本算不上正經的談話,劉雲的內心可以說是毫無波瀾,因為基本上每次只要是父親的來電,最後的一句話都是對劉雲的特殊叮囑。
與其說是談話,倒不如說是劉丹林純粹是為了看看他兒子是否還活著,才打的這通電話,而兩人的電話內容,除了一位不合格的父親對一位叛逆但毫無自由的兒子的毫不關心,其他的,就是對劉雲無盡的責罵。
可即使是面對這樣的父親,劉雲也不曾在同學面前有過一丁點抱怨,只是每次聽到父親的這些話,他的內心早就已經麻木。
他是別人口中「含著金勺長大」的那種富家公子,畢竟他的父親手下是整個名為「康樂集團」的跨國投資企業,而劉雲則是他父親的唯一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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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唯一一個兒子,劉丹林曾想方設法的為劉雲好,並且時常把他對兒子的好掛在嘴邊,只是……這樣的父愛是畸形的:劉雲的童年,要比別人家的孩子過得更充實一些,劉丹林認為,作為集團企業的繼承人,必須保持優良的品德、高尚的情操,成績也必須高人一等,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好還有優於常人的外表,來自內心裡從內向外散發的霸總氣質。這也使得即使劉雲雖然皮膚天生有點黑,但樣貌就算放在奈坡首都也是數一數二的相貌堂堂。
就這樣,劉雲在父親的鞭策下,成了當時全社區乃至全市最忙碌的學生。
可以說劉雲的童年很……機械,這是我唯一能找到能用來形容的詞。他總是在看時間,這也讓鄰居們總是在誇獎他,誇他有時間概念,但實際呢只有劉雲自己知道,他對「時間」這一詞的理解早已扭曲。
例如:六點必須起床,六點半需要完成早餐,七點十分準時踏上公交車,八點準時問老師好,十點必須做二十個伏地挺身等等等等,即使是周末也有滿滿的安排無一例外。
至於自由活動?想都不要想,因為劉丹林認為那純屬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
可無論劉雲再怎麼努力,劉丹林總是像在處理工作一樣對待劉雲這位親生兒子,就算劉雲的成績再好也沒得到過哪怕一次的表揚,甚至依舊是對劉雲的感情流露毫不在意。但劉雲要是有一點疏忽使得成績下降,那麼父親就會毫不猶豫的立馬批評甚至體罰。
更過分的是,如果劉雲膽敢有一點屬於自己的想法,那父親會毫不留情的把他拒之門外,使他必須在大街上或是地鐵站旁過夜,當然了,父親也從沒問過劉雲的任何想法,甚至出國留學這種大事,都是父親替劉雲決定,連夜把劉雲送到這的。
於是到了這裡之後,劉雲積壓已久的叛逆情緒就一發不可收拾的瞬間爆發。此後他的性格就變得蠻橫卻有一點講道理、狠毒卻有一點人性、犀利卻有一點自卑。
不用我多說,如果換做我是劉雲的話,在我年少時可能早已選擇離開這個世界,但我不得不佩服劉雲鐵一樣的心腸,以及繼續對這位不可思議的父親發出我心底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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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劉雲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拘留室陷入回憶時,今天顯得有點過於「和藹可親」的謝局長,則是趁著姣嬡把我拉走之前,在走廊里趕快交代一下今天早晨所發生的事,順便安排一下工作方向。
「對於你開槍的審查就免了,現在是特殊時期,但是對於你失蹤一整晚!我不得不批評你!但是!」
我在窗戶旁站得筆直,認真的聽著局長對我的訓斥與不滿,但聽著聽著,心裡卻又開始想昨晚的事。
姣嬡托著嬌嫩的下巴,可愛的微笑稍帶了點稚嫩的眼神,欣賞著窗外飛來咕咕叫著的鴿子,它們落到窗台外的空地上,伸著脖子走路的樣子使姣嬡很著迷。
我偷偷看了一眼姣嬡,小聲嘀咕著:「誒其實我這也算是『因公失蹤』吧……」
謝局長還是那熟悉的讓人冷汗直流的姿勢:他靠著走廊的窗台,抱著膀子,單手捏著眉毛緊閉雙眼,他突然猛吸一口氣再次張口。
「算了,其實申萊也為你求情了,而且呢,那個人早該死了!是個監獄的逃犯,所以呢,也不要太有壓力!那既然這樣昨晚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今天早晨的遲到,啊,是我不希望再次看到的!」
我暗暗鬆了口氣,點頭後,收腳立正莊重的對局長敬了個禮:「是!局長!誒嘿嘿,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扭頭看向姣嬡,怎麼她的小臉微微泛紅,半張臉都藏在肩膀下,半眯著眼睛以一種及其羞愧的眼神看著我?
哦對,遲到的事,她也有責任。
但我還是扭頭看向她,咧嘴一笑,用唐語口型說著。
「謝天謝地,他不、追、究!」
謝局長此時的雙手忽然放下,扶著窗戶下的大理石台子,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我,「我希望的是,米歇爾·邵舜嚴不在局裡的這些日子,你給我好好地照顧刑警隊,別給我出岔子,我擔不起!」
聽聞此話,我的身體瞬間站得更直了一些,表情也被我強擠出嚴肅的感覺,邊拍著自己的胸脯邊信誓旦旦的、語氣非常堅定的回答著:「請局座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姣嬡將窗戶打開,懶懶的趴在大理石台子上,伸出她纖細的手去觸碰鴿子的肚子,純白的小鴿子,害羞的蜷縮著頭,享受著她的撫摸。而在一旁的我和局長,則暫停了一下我們之間的談話,四目震驚的看著姣嬡:我去!?這不科學啊!這鴿子平時連靠近都不讓我們靠近,你這丫頭什麼情況啊!?
正當我目光瞥向姬姣嬡迷人的身姿時,局長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到與他馬上就要臉貼著臉的距離,他壓低著帽子,凶如厲鬼的眼神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拉我去十八層地獄,我的臉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粗重的呼吸,而下一秒他就一本正經的問著我:「你的記錄儀呢?」
「嗯?我的記錄儀?視頻的那個?」,我被這突然的問話,問得有些尷尬。但奈何我被他拽得胳膊生疼,於是趕緊回答道,「在呢局長,都在。」
我指了指腰間的執法記錄儀,和口袋裡的錄音筆,「都好好帶著呢,局長。」我用眼神示意著姣嬡,讓她這時候千萬別鬼話連篇,我好強裝鎮定地撒這個謊。
但其實我現在內心慌得一批,要不是姣嬡在車裡拿給我的備用電話,我到現在連申萊舅舅都聯繫不上!
嗯?什麼?前幾章我沒交代嗎?申萊是我舅舅沒錯,但我可沒說我通過他當的副隊長嗷!我是名正言順、堂堂正正、公平公開的考進來的!
「您就放心吧!我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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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我以為氣氛可以得到些緩解,可局長卻還是用那惡狠狠的眼神審視著我,就好像我犯下了天大的錯誤,或是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一樣。
「今天早晨,槍聲聽見了吧?你們刑偵隊長進醫院了,還用我多說嗎?」
最怕空氣突然死一樣的寂靜,尤其是頂頭上司就這樣貼臉開大,這一刻我慌得有點太過明顯。
「額,不好意思,局長?」,我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後,「局長,我知道,那個……」
「我問你記錄儀呢?!」
面對這驀然發怒,一時間,就算是神仙來了,作為他的下屬也只能是無地自容,噤若寒蟬。
我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我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局長這特麼的白磷彈!但好在,我決定從容的面對,於是我硬著頭皮:「局長,記錄儀……壞了」,我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局長的眼神。
「不過我記得當時的情況!」實際我記了個雞毛啊,我怎麼到的姣嬡家都不知道。
可在我回答之後,他惡狠狠的眼神卻終於從我的身上挪開,用力扯了一下我的胳膊的衣袖並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後,便一句話也沒說,轉頭向他的辦公室走去。
「莫名其妙。」,面對向來強勢的領導今天的這番反常,我可真是摸不著頭腦,「呼——」
眼看局長走遠,我長長地舒了口氣,我就感覺這走廊里的大氣壓指數一下變得讓我舒坦了許多呢?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迷迷糊糊間對著姣嬡說:「(唐語)好險,差點露餡,哎——他今天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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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在看到我和局長的談話結束之後,姬姣嬡倒是也把玩夠了鴿子,拽著我的衣領就往警局大廳里拽。
而鴿子才不會自討無趣,拍拍翅膀,飛往了河邊繼續覓食。
讓我頗為不理解的是,姬姣嬡這樣一位在我面前顯得頗為藐小的女孩子,究竟是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她只是把我的袖子口捏住,但我感覺就像一位相撲選手拽著我的整個衣服。
有些恍惚的走過會議室的門口,結果兩人都到大廳了我才猛然意識到,你在拉我的手!我瞬間面紅耳赤,結結巴巴的說著,「咳咳,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耶咦!?不對啊?那刑警隊我現在是老大了,這樣的話字母表那幫人不是還在會議室里傻坐著?
「散會!」
電影或者電視劇里一般這個時候,男主都會努力的甩開胳膊,對著女主撒著非常不解甚至帶電的眼神說道:別鬧了姣嬡!你到底要幹嘛啊!
可現實是——我根本拽不動她!只能無奈的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在走廊里大喊一聲,好在現在的走廊里空蕩蕩的,於是我的聲音在走廊里迴蕩著。
是的,迴蕩著。
「散會~會~會~會~會~~~」
安子濤率先聽到我的指令,匆忙的收拾好桌面上攤開的文件,柏雲則是負責趴在地上撿起剛剛局長摔得零零散散的筆。
正當恩愷鑫和付玕炫這兩位大閒人準備走出門的時候,也不知是為什麼,姣嬡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而我則是躲閃不及,直接讓她的頭埋在了我的懷裡。
「唔——啊!」,她的小臉瞬間氣嘟嘟的鼓起來,半眯著眼睛眼神拉長,看著正撓頭以示尷尬的我。
這一幕,正好讓安子濤這欠登的貨撞見,「我——去!」
曹榮雪情急之下,上來就是一個堪稱首都警局標準模範的一百八十度轉體,結果正正好好的把剛剛收拾好文件的柏雲,撞了個正著。
文件就像大號的樹葉子飄散的七零八落,而柏雲則是保持著雙手抬起文件的姿勢,滿臉迷惑不解的看著正在淫笑的曹榮雪。
「老曹,你故意的?」
「哦——啊哈哈哈,我忘記了,那個——忘記東西了,是啥呢,嗯……啊對!啊——窗戶沒關!」,曹榮雪連忙撓頭,就算是生搬硬套,也要把事情搪塞過去,於是他的眼神飄忽,磕磕巴巴的輕巧繞過散落在一地的文件,回到了會議室里。
柏雲則是回過頭,心中五味陳雜,「那窗戶不是關上了嗎!?」,他看著已經關好的窗戶,心裡在想這欠登隊友又在發什麼瘋。
「啊哈哈,那就是我……啊——對,我記錯了。」
就算是搪塞,曹榮雪這般搪塞也有點顯得太過於突兀,最起碼加點修繕詞什麼的,也不至於讓柏雲罵他不會說話。
「誒你個老田文靜我就呲(消音)……哎算了撿文件。」在白眼瞟了一眼這面前的神經病之後,其他人連同柏雲他自己開始彎著腰撿起地上零零散散的文件。
「哎咱們什麼時候出去?」安子濤問著。
「老大不是說散會了嗎?!」恩愷鑫抬著頭看著牆上的時鐘。
「嘶——」恩愷鑫拍著安子濤的大檐帽,「你個老單身狗。」
可說話打鬧間,卻又碰到了柏雲手裡捧著剛撿完的文件。
「我真就,我真是就我就呲(消音)……你(消音)我就呲(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