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都城喧囂·門前對峙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報紙,報亭」這兩個詞到底有什麼更深一層的含義時,我便已經來到了警局大門口,可我剛準備下樓梯,看著眼前的畫面,我不由得猛的往前扎一步,藉助慣性直接退回了那道門前用來裝飾警局的柱子後面。
我一臉猥瑣的樣子,通過柱子來掩護自己身體的同時,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面前的一幕,一邊心裡想著:老邵啊老邵,年齡越大怎麼越神神叨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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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社老闆,名字叫柯登昂,潘普達拉國人,曾經參加過十幾年前著名的潘普達拉南部反侵略戰爭,在戰爭中英勇無畏,消滅了許多外來的侵略者,可惜最後因為左腿負傷被送醫搶救,自此他的腿就落下了很嚴重的殘疾。
他是一個熱心腸的人,至少我從警這幾年期間一直是這樣,自打我還是一名小片兒警的時候,他就曾經幫助我調查周邊鄰居的信息,報社老闆嘛,消息來得也更靈通一些,他也總是主動的去幫警局的忙,這一點,警局的大傢伙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反轉來了。
他現在就在離我不是很遠的距離,扮演著這世界上絕對罪惡的角色——叛徒。
他拿著不知從哪裡拿來的老式衝鋒鎗,正在挾持一名商販,他胸前綁滿了土製炸藥,這當量嘛,再仔細瞧一瞧,大概兩三公斤是有了。
雖然不多,但如果放在警局的樓里,它的爆炸會把牆壁燻黑,玻璃炸碎,而若放在周圍的木質房子裡嘛。
「哇哦,天女散花吔。」——我身旁的保安隊小同事用小聲嘀咕回答著。
更何況周圍的商販都在爭搶著,毫不顧忌自己生命安危的情況下看著熱鬧,甚至更有蠢蠢欲動著,想要拿著菜刀去手刃了這位叛徒。
好在,他們在看清楚是柯登昂那張滄桑的老臉後,便盡數放下手中的武器,反倒是輕聲細語的勸著他,而我努力的將我的腦袋壓在柱子下面。
這不科學啊,這幫人都沒見過炸藥嗎?這鄰國剛打完仗幾年?這幫吃瓜群眾,真是看熱鬧不嫌命大。
然後呢,是子彈,只要賦予一雙明亮且帶有些許仇恨的眼睛,那麼它就會像被賦予生命一樣,扎進敵人的致命弱點,我相信柯登昂的眼神,可不比我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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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一旁保安隊的同事,將剛剛從警備庫里拿出的頭盔扔給我——他在另一根柱子的後面,全副武裝的他琳著自動步槍,汗水順著臉頰滴到他紋絲不動的手上,以及扳機上。
「德!是你嗎!?」,他好像看見了我,正在人質背後兩眼直勾勾的向前瞧著。
既然他提到了我,還是先穩住他的情緒,「喲,今天怎麼這麼有精神?」,我抻著脖子大聲問好。
旁邊的同事,轉過頭來一臉疑惑的面向我,凌厲的眼神中似乎在質問我:「你他奶奶的在幹什麼?」
我則是微笑著面對他,禮貌性的點點頭,可轉過頭去我的表情卻瞬間凝固。
「啊!我冤枉!被逼無奈啊!」,他帶著一種近乎於哀求的語氣,大聲的向我控訴的同時,將人質死死地摟在懷裡,左手手中,握著引爆器。
「先別說!談談你的條件!」,既然是談判,總要有條件可言,先不管嫌犯是不是被迫做出如此衝動的舉動,還是先穩住他的情緒比較好,「既然等到了,我們談談!要不你早開槍了!」
「德,記得我早晨賣給你的那張報紙嗎?你忘記給錢啦!」
報紙,怎麼他和邵隊兩個人對這個詞這麼情有獨鍾?
等一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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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著頭,頭腦開始飛速轉動,思緒猶如走馬觀花一樣,回想著早晨雙腳踏進斯利卡集市後,可能是異常的現象。
火車照常……菜館大媽炒菜還是那麼嗆,額……
沒啥異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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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經過肉鋪時,肉鋪沒有關門,但明顯商鋪內沒有擺放任何東西,甚至一小塊肉都沒有,但老闆卻小心翼翼的提著整理箱,當我下意識的回頭看時,他卻將箱子放在了沙發上,嗯?
敢問,如果是裝肉的整理箱,雖然知道它不會漏水,但或許不會有人將用來裝生肉甚至還在滴著牛或者羊血的箱子,放在自家店鋪你自己用來休息的沙發上嗎?
接下來是拍手鼓的鼓師,大家的目光都被那姑娘所吸引了過去,誰都沒有在意其他的一些看起來並不主要的東西,鼓師他的手上明顯布滿了老繭,尤其是虎口的位置。但我卻無法記得轄區裡有這樣一位,硝煙味沉重,且年過半百的老兵!
跳舞的姑娘除了身材特別好,容貌看不清外,沒有我值得懷疑的一點,一位嬌小的小女孩,只不過皮膚黑了點,身材好了點。
那麼最後的,就剩下報紙了。
我絞盡腦汁的回想著,「嘶……報紙?」
報紙?對啊!——在早晨閱覽報紙時,我不經意間看到一條消息:昨日大雨已經導致我市部分道路泥濘不堪,請市民合理安排出行道路,如果遭遇險情,請撥打道路求助電話或什麼電話。
這個所謂的「什麼」電話,在報紙上的一角,這一角的紙張,像是故意被柯登昂戳壞的,甚至有點灼燒的痕跡。這樣細微的細節,若是其他人,可能會選擇無視吧。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我,竟然也會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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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是啊,像他這樣的熱心腸,遇到老鄉,怎麼會不幫助呢?可偏偏就是他這個熱心腸,害得他可能會今天客死他鄉。
他這樣焦急的提醒,讓我百感交集,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幫到他,因為我找不出他這樣做的理由,或者說是我沒辦法知道,到底是誰指使他這樣做。
或是……嗯?什麼東西在反光?
這時,一個更現實的問題像是無盡的黑暗,覆蓋在我猶如走馬觀花的思緒里:他自己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他說他被逼無奈,可對方該讓他走上什麼樣的絕路,他才會做出如此荒唐且這樣偏激且過於極端的事情。
「有……鏡子嗎?」,我低頭小聲的問著旁邊的同事,「或者是鐵片、大勺子之類的東西。」
「長官?」,在同事就像在看智障的眼神下,我顯得無地自容,但現在我非常需要這些。
「A,迅速離開你當前的位置!」,我一本正經的按著對講機,發布著我作為副隊長這一個月來的首條命令。
「哥們兒,我們慢慢的……慢慢的趴下,可否?」——我緊接著對旁邊的阿桑莫說著。
「我上早八,老大,我剛到這兒!」,安子濤則是絲毫不顧我的命令,趴在原地一動不動,順便直接開罵。
我猛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在二樓樓頂的拐角處,那裡是警局這棟建築唯一能作為伏擊點的地方,但那裡什麼都沒有,甚至是欄杆。
「執行他的命令!」——這時邵舜嚴粗獷豪邁的聲音把我嚇得夠嗆。
「收到。」
無奈之下,安子濤只好執行這看似是折騰人玩的命令,希望作為曾經的競爭對手的他,不會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吧。
「長官,你要的鏡子、大勺子。」
「額……」,我掐著眼眉,看著眼前這位明顯是剛剛轉正的小哥,正匍匐著爬到我跟前,遞給我一袋子可以拿來反光的東西。
我苦笑著,同時也夾雜著些許感嘆:這現在的年輕人,執行能力都這麼哇塞嗎?!
「我這……要其中一樣就可以,不過謝謝,幫了我的大忙!」
不愧是保安隊!我小心翼翼的接過其中面積最大的碎鏡片,可還是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劃破手不要緊,陽光瞬間打在鏡片上閃到了門前廣場正中央的位置。
我猜這時柯登昂應該不會開槍。
啊對,我猜的。
我最不應該的就是相信犯人,或相信嫌疑犯,更何況面前是其他人眼中的窮凶極惡的暴徒,但我從柯登昂的眼神中,看到的無助、恐懼甚至是些許淚光,憑藉我的直覺,亦或是作為人最起碼的憐憫之心,我覺得我應該相信他一次。
拿到那片鏡子的時候,我刻意的躲著斯利卡集市西側和北側的山包,「安子濤你丫的下來了嗎?快點下來,乖,哥給你看一場魔術!」
正當我說完這句話,話音剛剛落下的剎那,啪——。
從不遠處的山包上,傳來的那聲音像一隻長了一雙人手掌的雪怪在拍著雙手——那是狙擊步槍帶上消音器的聲音,如果是消音器,那麼遠處開槍的話,聲音是絕對不會被聽見的。但我敢說,那位開槍的他,離我不過只有百米距離!
「我去你的!」,就在子彈擊中安子濤剛剛離開的樓頂與梯子間的空地時,他停住了腳步,極其詫異的在對講機里感嘆著。
「A,你再晚一會兒戰績就是1比0了,敵方狙擊手1,你0……」——恩愷鑫在一旁打趣道。
「就是那裡!」
邵舜嚴的聲音提醒著我,我抓起手槍和鏡子,儘管手裡的傷口滲出來的鮮血已經順著胳膊滑落,滴在地板上,我還是忍著劇痛,將拿著鏡子的手伸出陰暗面,鏡面朝向我們整個刑偵隊都曾非常熟悉的地方——那個土包。
砰——砰——砰——幾聲槍響。
我打中了嗎?……
不急,讓子彈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