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功成不必在我

  漠星，前線處。

  在一段時間的的搜索後，洛清和一行人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羅衍的蹤跡，他就像不存在一樣，完全失蹤了。

  「這是為什麼啊？哪怕被怪物吞了都要留下點殘渣吧，怎麼可能完全找不到？」

  也不怪白柳有這樣的疑惑，他們是真的把附近的巨型怪物的肚子全都打開看了的，但是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

  洛清和依然是沉默不語，這次旅行的怪事多的數不過來，羅衍本身又有著各種殊異，這讓他很難不把兩者聯繫起來。

  讓他頭疼的是，怎麼跟白柳說這種，以他對白柳的了解，她是肯定不會認同的，而且確實這些怪事也沒有證據證明，一定就跟目前失蹤的羅衍有關，說出來也難以讓人信服。

  但洛清和的直覺告訴他，這些事就是羅衍引起的，哪怕不是主要原因，也一定和他脫不了干係。

  「等等，你們快看這邊！」

  這時，負責觀察四周情況的士兵發現了異常，循著他們所指的地方看去，原本一動不動但還有生命體徵的怪物軀體，現在正開始快速腐爛，一股惡臭無比的氣息瀰漫在戰場上。

  沒過一會，整個戰場上都出現了黃綠色的瘴氣，惡臭無比的同時，似乎對人還有不小的傷害，不少士兵在吸入這氣體後都咳嗽不止。

  

  何況這些屍體腐爛後，真的臭到了極致，甚至比下水道的氣味還要濃重幾倍不止，像是腐爛了幾百年的東西產生的氣體沒有消散，而是在短短几秒鐘傾瀉出來了一樣。

  於是，由於現在沒有了敵人，基於最初的本能，洛清和一行人以及全體士兵，開始自發的遠離這裡，開始了未完成的撤退。

  「如果羅衍還在那裡的話……」牛磐冷不丁的提出了一個有味道的設想。

  「停，我不想想像那種情況。」白柳果斷制止了牛磐還沒說完的味道，啊不，設想。

  而就在他們，撤退時，腐爛的血肉中，露出了一條條嶄新的、未曾腐爛的手臂和腿，接著是身體，最後的最後，各不相同的腦袋也出現，他們和漠星人類一模一樣。

  猛地，所有在腐爛血肉中出現的軀體，同時睜開了眼睛。

  ……

  規則之河中，羅衍看著原本躺著吉姆.維金的地方，陷入了呆滯。

  他沒有此前並沒有見過這個剛犧牲的老人，但他在漠星的電子日報上看過他，他被稱呼為「偷生者」，苟且偷生的「偷生」。

  而就在剛才，被稱呼為「偷生者」的老人，被說用了漠星大量資源為一己私慾而續命的老人，為了對抗漠星最大的敵人，犧牲了，還順手救了自己。

  荒謬，諷刺，這次兩個詞不分先後的從他的腦海中跳出來，他突然感覺內心有點堵的慌。

  他是這次犧牲的唯一見證者，除了他，沒人會記得這位老人的犧牲，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也必須為這位老人做點什麼。

  突然他有了個想法，於是他拿出了背包中的雲母劍盾的碎片。

  他和洛清和坦白自己用壞了時還很是忐忑，但洛清和很大度的沒有計較，畢竟破局靠的就是他，只讓他扔了，到時候再送他一件新的。

  而他想著留個紀念，就沒扔，沒想到現在起了作用，沒多猶豫，他把拿出的較大塊的碎片往河中一插。

  羅衍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拿到是普通的非規則碎片級別的物品，是無法完成這個行為的，不帶規則的物品，無法帶到任何任何規則之河中。

  而作為破碎規則碎片級別的物品，雲母劍盾本身帶有微量的破碎的規則碎片，這些規則又和此地的「血肉失序」不相容，規則排斥之下，讓他完成了「把斷劍插在規則之河中」這一看似簡單的舉動。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平時的運氣都那麼差，反而在這種奇奇怪怪的小事情上運氣不錯。

  插好劍後，羅衍拿出來更細碎的小碎片，開始在大碎片上刻字，刻好「捨生者，吉姆.維金」這幾個字後，他滿意的站了起來，擦拭了下不存在的汗水，欣賞起自己傑作。

  但隨後，他想起這位捨生取義的老人，似乎是答應過把他送出這個鬼地方的，而且還要送他一份他用的上的大禮。

  現在且不說大禮，他現在還是沒法離開這陌生的鬼地方啊！

  看著眼前的「墓碑」，羅衍扯了扯嘴角，壓下了心中把這斷劍收回來的念頭。

  他摸了摸腦袋，想起來自己在被吉姆.維金控制時，交給自己的另一個東西，現在怎麼沒看見了？難道離開這裡的方法就在那個裡面？

  結果他摸遍了渾身上下，都沒有這樣一個東西，有些氣急的羅衍急罵了一句：「老頭你給我東西倒是告訴我放哪了啊！」

  而他吼完之後，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吼聲，一個內部閃動著模糊光影的球體再次出現在他手中。

  「難不成這玩意是聲控的？」羅衍有些驚訝，但仔細觀察後，他並沒有發現個所以然，只得準備按照吉姆.維金告訴他的方法，打碎這東西。

  於是，他用力想要捏碎這球體，但他還沒有用力，這球體就自行碎裂，變成無數的點點星光，穿過河水，向著河水下方的星空飛去。

  羅衍也在這時感受到了下墜感，眼前一花，他又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裡天空和漠星的天空極為相似，但附近漂浮著黃綠色的瘴氣，奇臭無比。

  而他身邊，倒著一片片漏腚的健壯男人，在他疑惑之際，無數的星光從他身體上散發出來，飛入了身邊一望無際的裸男身體之中，這些裸男隨即睜開了雙眼，有些迷惑的坐了起來。

  「這是哪？我不是死了嗎？」

  「我也記得我被那些怪物吞了。」

  「唉那不是班長嗎？你怎麼沒穿衣服？」

  「我艹，我衣服去哪了？你們太久沒見到女人了也不用拿我瀉火吧。」

  ……

  一堆又一堆光溜溜的肌肉男爬了起來，迷茫又困惑，捂著屁股，不知道為何他們能夠死而復生。

  而羅衍，他已經被身旁一個範圍內復活的士兵圍了起來，開始了系統的盤問。

  畢竟一群人都沒穿衣服，突然有個穿了衣服的，那肯定是穿衣服的是變態，啊不是，應該說穿衣服的那個有問題。

  羅衍自然是開口胡謅，他也不知道這些士兵怎麼復活的，只知道和救他的那個老人、城主的爺爺吉姆.維金有關。

  但這種話能說嗎？說出去會被當間諜控制起來的好吧！就算不被當成間諜也會被當成瘋子的！

  於是，羅衍只好繼續鍛鍊自己的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只說自己是對抗怪物被拋飛至此，然後遇到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復活了。

  歸功於大家都忍受不了這裡的惡臭，士兵們沒一會就忍受不了了，開始向旭城前出發，羅衍也得以沒有受到額外的盤問，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露餡。

  而就在這時，他收到了秩序系統的通知：

  「維序任務已完成」

  「你已獲得你應得的獎勵」

  「請選擇立即回歸或是暫時留在任務地點」

  選擇暫時留在任務地點後，他一陣恍惚，原本以為完成不了的任務，就這麼以一種他看不懂的戲劇性的方式完成了，真是奇妙。

  而在他沒有打開秩序系統中，他的一項數據，偷偷的變了：

  職業/血統：生命失序

  ……

  旭城城主宅邸中。

  哈里.維金已經找到了他爺爺留給他的東西，是一個小盒子。

  他還未打開，就被急匆匆趕來找他的下屬打斷：「城主，不好意思，我覺得你應該看看這個。」

  哈里小心的放下盒子，接過了下屬遞過來的平板，上面的視角似乎是城牆上的攝像機，能清晰的看到在這次大戰初期已經確定死亡的某個指揮官正光著身子對著攝影機喊些什麼。

  「你們自己去辦吧。」哈里.維金擺擺手，讓下屬離開。

  「可是……」下屬本想還說些什麼，但看到哈里悲傷的表情，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從沒有看過城主有過這樣的表情，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轉身離開了。

  哈里默默的拿起吉姆.維金留給他的盒子，掏出那把鑰匙，咔擦一聲，鎖應聲打開。

  裡面有一封信和一個拳頭大小的淡紅色晶體，淡紅色晶體散發著秩序規則的氣息，且極其強烈，不用鑑定就能知道是封存的與火相關的秩序規則。

  信前面的大部分篇幅更像是日記，記錄了吉姆.維金和那個被他殺死的兒子一起研究「血肉失序」的事情，但沒有提到研究的具體內容和成果，似乎是怕哈里.維金也墮入失序而刪掉了。

  而最後幾段話是吉姆.維金的遺言：

  「哈里，還記得那年你出走之前不願參軍我怎麼跟你說的嗎？現在是我踐行我說的『大道理』的時間了，這次估計是回不來了，但不要傷心，戰爭哪有不死人的？好好建設漠星吧，我會給你留下一個邊陲星系最安全的發展環境的，等我好消息。」

  哈里回憶起吉姆在信里說的那件事，那年他父親逼他參軍，他不肯，被扇了一巴掌，氣不過，才有了後來出走後來加入秩序聖殿碰見洛清和的事。

  而在他出走之前，吉姆.維金除了給他準備出走的資金外，還與他發生過這樣一段對話：

  「爺爺，爸他太老古董了！居然為了這麼點小事就打我！」

  「你還年輕，你不明白，在軍隊歷練是我們這一脈的傳統，你別看你爸現在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他之前可是憑自己做到漠星總指揮了的。」

  「那他肯定是靠爺爺你幫忙了的，就我們家這實力，不是要當什麼就能當什麼嗎？而且為什麼要去軍隊，萬一出了問題，我不就死了嗎？對抗失序什麼的，讓別人去不就好了？」

  「你還太小，不懂這些，唉，出去看看也好，不過，在對抗失序上，你要記住一句話，你未來會明白它的意思的。」

  「什麼話？難道我現在就不能明白？」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