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偷生者」的獻身
「血肉失序」規則之河中。
「吉姆.維金」被【無限之癌】刺入的血肉控制住了身體，無法動彈。
【無限之癌】被「吉姆.維金」給羅衍的短槍刺中後，也停下了一切動作。
而現在還掛在短槍上的羅衍，也因為某種原因，整個身體完全僵住，無法進行任何動作。
這三個好像目前都算不上「人」的存在，就這麼以一個怪異的姿勢，緊貼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它，作為「血肉失序」的掌控者，甚至可以說是這一規則的主宰，居然會被自己的血肉背叛？
「哎呀，看來被發現了。」【無限之癌】似乎並沒有太多憤怒，似乎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一點，但等了幾秒鐘後，它變的十分疑惑。
「等等，難道不是被發現了，是那傢伙研究出來什麼應急手段？不像啊……」【無限之癌】保持著怪異的姿勢，開始自言自語。
「喂，無限之癌，你沒想到有今天這一天吧？被你認為弱小無比的秩序生靈反制的感受如何？」
「吉姆.維金」那已不似人類的聲音又從他那藤蔓構成的軀體中傳出，雖然已經失去了該有的腔調，但依然聽的出他很得意。
「嗯？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死我嗎？是不是有點太天真了？這釘子是有時效性的對吧……嗯，我已經感覺到它開始慢慢融化了。」【無限之癌】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樣子，絲毫沒有被偷襲後的驚慌。
「融化？」沒有絲毫語調的聲音繼續從「吉姆.維金」的身軀中傳出，他現在有點坐不住了，他給羅衍短槍可不是什麼消耗品，而是珍稀的某種秩序規則凝聚而成的物品，而並非使用秩序規則創造的物品，那種東西是傷不到【虛饕】半分的。
凝聚這把短槍的秩序名叫「死火」，和「蝕骨之火」是相似的秩序規則，原本是「吉姆.維金」為自己晉升為【黎王】準備的資源，現在被他製成了武器。
這武器本質上是種秩序規則，怎麼可能是消耗品？又怎麼可能像【無限之癌】說的那樣「融化」？
但話又說回來，【無限之癌】似乎沒有欺騙他們的必要，因為它著實沒有任何心急的表現，說完後就安靜的等待，似乎在等待這規則製成的短槍徹底磨滅後再繼續它的進食。
「後面那位，你還能動嗎？再捅這畜生幾下啊，你再不動這畜生可要脫困了！」「吉姆.維金」有些急了，他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就為了這次機會。
要是沒有破局的手段，那可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啊，不對，連回到解放前的機會都沒有，不破局，他和這位剛認識沒多久的羅衍小哥以及他們各自擁有的部分規則一定會被【無限之癌】吃干抹淨。
然而，【無限之癌】的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回應他的聲音或者動靜。
羅衍保持著刺入的動作，掛在【無限之癌】背後一動不動。
他出大問題了，他的軀體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控制，血肉村莊時那種血肉完全背叛自己的情況在剛才偷襲得手後突然出現，一瞬間就奪取了他身體的控制權，這次甚至比在血肉村莊時更加迅猛，他連抵抗都做不到，就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現在的他就好像被困在深埋地底的棺材中，有意識卻無法行動，只能等待自己的死亡。
沒有得到羅衍回應的「吉姆.維金」有些坐不住了，他需要立即改變這個現狀，無論【無限之癌】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都賭不起，他只有這一次機會。
做出決定後，「吉姆.維金」的藤蔓身軀非常勉強的蠕動著動了起來，藤蔓糾結凝聚成木刺，刺向了無法動彈的【無限之癌】。
「噌！」，攻擊被【無限之癌】模糊的靈魂之身彈開了，這種程度的攻擊連給【無限之癌】造成皮肉傷都不可能，【虛饕】弱了，不代表「吉姆.維金」這個假【黎王】變強了。
哪怕在規則之河中只能使用具象化的規則攻擊並用靈魂之身承受攻擊，但層次上的差距不是兩邊同時弱化就能縮小的。
還是得藉助外力嗎？一隻長著眼睛的藤蔓望向了在【無限之癌】背後一動不動的羅衍。
他一開始以為，這個小子是【無限之癌】的走狗，但隨後在抓住這小子的手的時候否定了這個想法，一個原因是羅衍實在是太弱了，【無限之癌】可不會有這麼弱的手下。
而第二個原因是，他的靈魂確實是純粹的人類的靈魂，哪怕不是漠星的人類。
對規則之河研究頗深的「吉姆.維金」自然能分辨出這種差別，所以他並不想讓這個小子有太多風險，這一路上他已經虧欠過太多人了，不想再有更多。
但自己的行動不便利，以及羅衍和【無限之癌】相同的氣息，又讓他不得不讓羅衍加入這次有預謀的襲擊，但即使如此，他也僅把最不危險的突襲的工作交給了羅衍。
在他的預期中，自己當作誘餌控制住【無限之癌】，在「死火」秩序規則製成的短槍的突襲下，【無限之癌】在秩序規則與失序規則的對衝下，不死也會重傷，但事與願違。
【無限之癌】掌握的「血肉失序」的層次似乎比「死火」高了不止一個層次，導致這次襲擊的效果只是讓它不能動很短的一段時間。
而他現在在剛才作為誘餌時的規則對抗中也受了重傷，已經無法再做什麼有效的攻擊，當然，就算他沒有受重傷，只使用他的規則衍生的攻擊也無法對【無限之癌】造成太多傷害。
說到底，就是哪怕他在實際對抗前再怎麼提高對【無限之癌】的預測，也是對【無限之癌】的低估，這是他的失誤。
而失誤，就會有失誤的代價。
他的靈魂已然受傷，現在化為身軀的藤蔓正在崩潰成一根一根的樣子，連驅使已經掌握的規則都很艱難，那麼留給他的選擇，好像已經只剩下一個了。
「小子，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想起自己監視前線進度時羅衍用掌握的「血肉失序」幫助前線的軍隊，想起他在遇到危險時毫不猶豫的扛起自己再跑，雖然只是很短暫的相處，但「吉姆.維金」相信，也只能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這已經不成人形的一堆藤蔓艱難的蠕動著爬行著繞到【無限之癌】身後，「吉姆.維金」操控著自己勉強還能控制的秩序部分規則，消磨起羅衍身上已經被操控的「血肉失序」規則鑄造的軀體。
【無限之癌】則是依舊沒有說話，饒有興致的看著「吉姆.維金」的各項操作，那種感覺就像一個人看著螞蟻築巢一樣。
消磨軀體的過程很快，羅衍還是人類的靈魂從軀體的包裹中凸顯出來，雖然和外面包裹他的軀體長的一模一樣，但是內部的靈魂卻給人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
羅衍短暫的找回來行動的感覺，但無力感馬上湧上，代替了之前的僵硬感。
靈魂沒有規則的包裹，在規則之河中很快便會被融化。
但一種溫暖的感覺開始包裹住他，一種新的規則開始變成他的軀體，那感覺讓他為之一振，找回來些許活過來的感覺，但身體依舊不能動，並且一個熟悉的聲音迴蕩在他的腦海中。
「小子，聽我說，是我，吉姆.維金。」
「別害怕，這是我在用我的部分規則給你塑造軀體，你的靈魂會被包裹在其中暫時為我所用。」
「這是逼不得已，不過別擔心，你馬上會獲得自由，從這裡出去，還會獲得我承諾給你的大禮。」
「來，這個你拿好。」
羅衍發現自己的身體鬆開了握著短槍的手，腦袋向【無限之癌】被刺中的地方看去。
雖然刺破了一個傷口，但【無限之癌】並沒有哄騙他們，這短槍已經被消磨了一半，照這個速度再有幾分鐘，短槍就會消失，屆時【無限之癌】也會脫困。
隨後羅衍發現自己蹲了下去，向地面的那堆藤蔓伸出了手，這時他才看清，藤蔓包裹著自己，慢慢變成了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外皮」。
而腳邊的藤蔓「外皮」中還包裹著一個人，這人老的已經讓人感覺他還活著就是奇蹟，而且羅衍見過他，他就是在報紙上看到過的「偷生者」，真正的吉姆.維金。
唯一有點區別的就是他的身上有著一個奇怪的紋身，應該說是烙印更合適，這烙印從他的心口開始，一直覆蓋到臉上，描繪的是一朵在人類頭骨上盛開的花朵。
而吉姆.維金手上拿著一個半透明的球，裡面閃動著一些說不清是什麼的影像。
「小子，這個拿好，答應我，等這破事結束結束就把它砸了，明白嗎？」
羅衍做不出回應，只能看著，吉姆.維金身上的藤蔓越來越少，而包裹他的軀體也越來越完整，一支和之前略有不同，泛著金綠色的短槍也慢慢在他手中構成。
「小子，之前看你和一個姑娘很要好啊，我告訴你，趁年輕趕緊下手，不然到我這個年紀就會後悔的。」
短槍開始越來越完整，羅衍的新身軀也一樣，只有吉姆.維金的靈魂外包裹著的藤蔓越來越少，聲音也越來越虛弱。
「我看你對自己掌握了失序能力很耿耿於懷啊，和同伴交流也很少，在壓抑自己，少使用這種能力，擔心失控？」
「小子，我告訴你，人生在世，沒那麼多東西要考慮，不服就是干，活的恣意一點，有失序能力又怎麼樣，你還是秩序聖殿的維序者呢，誰不服就把他打服，打不服就躲秩序聖殿去，讓他找秩序聖殿去打。」
「能力的正義與否不在於它的本質，而在於使用的人。」
「而且，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吉姆.維金的靈魂越來越黯淡，聲音也越來越小，但是羅衍手中形成的短槍的金綠色也越來越耀眼。
「我來告訴你，什麼事最重要……」
突然，【無限之癌】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它似乎感知到了什麼。
「唉唉唉，等等，你們要幹什麼，等等，我們商量一下怎麼樣，我放你們離開，這事就當沒發生過怎麼樣？」
【無限之癌】居然認慫了，聲音也不再平靜，也沒有再陰陽怪氣，甚至有些顫抖。
但沒人回應它。
「什麼事最重要？」
「他媽的挨千刀的畜生，把你的髒手從我的母星上拿開最重要！」
短槍瞬間成型，向著【無限之癌】被上一把短槍刺入的洞口刺去。
「餵——你們等等啊，我不是……」
【無限之癌】的聲音戛然而止，吉姆.維金沒有給它辯解的時間，短槍刺入傷口中，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無限之癌】的軀體不再看不清楚，變成了一堆血肉爆開，掉在了河水裡消失不見。
這時，羅衍取回來身體的控制權，他急忙向身邊看去，吉姆.維金的靈魂已經虛幻到看不清，但他臉上卻噙著一絲笑意……還有一絲遺憾。
羅衍急忙向他伸出手，但吉姆.維金的靈魂已然消散，仿佛沒有存在過一般。
吉姆.維金，漠星曾經的英雄，也是現在的英雄——犧牲。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