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兩難
遠處戰場上的激戰還在繼續，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
艾斯卻沒再為雲忍提供支援，儘管以他的實力能夠輕易扭轉戰局，但他根本不在意這些雲忍的死活。
胸口處的傷口已經結了痂，他的手上則還殘餘著剛才觸摸時沾上的血跡。
「艾斯。」
牛鬼的聲音突然於他腦海中響起。
「嗯。」
「見到布瑠比，你的心好像有些亂。」
艾斯低聲道：「你現在都能看穿人的內心了嗎？」
牛鬼說：「我們的查克拉是相互連通的，我能夠感受到你的情緒波動。」
艾斯神色平靜：「他只是個死人而已。」
牛鬼卻道：「我怎麼感覺，你有點慶幸，慶幸布瑠比已經死了。」
「……」
牛鬼繼續說道：「布瑠比很熱愛雲隱村，你並不想讓他知曉你現在想做的事吧。」
艾斯則道，「牛鬼，你太自以為是了。」
牛鬼輕嗤了聲，說道：「布瑠比臨死之前，還在請求我能夠容納你，他知道身為人柱力會面臨什麼。」
一個忍村的人柱力，無外乎會遭受一些各種各樣的異樣眼光，身體內封印著一個怪物，沒人不懼怕。
但看別人經歷和自己親身經歷卻是兩回事。
從艾斯被迫成為人柱力之後，村子裡的人對他的態度就變了。
那些整日圍在他左右的那些人，全都主動消失不見，往日和善的村民們，也開始對他避之若浼。
被人嫌惡、被人孤立，自己的父親還無時無刻地向他灌輸成為工具、輔佐大哥這種思想。
艾斯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生活了十幾年。
現在營地里的那些雲忍見到他更多的也還是畏懼，甚至於沒人敢直視他，站在他面前時便戰戰兢兢。
他突然開始真正理解鳴人的處境，並非只是那種知曉其經歷，為其感到悲憫、憤怒，身處局外而又高高在上的理解。
而是自己經歷過這苦難，內心所生出的相同的恨。
不過和鳴人不同的是，他的恨在五年前那場動亂之中已經宣洩了出去。
幫雲隱打贏這場仗就能夠扭轉村子對自己的看法？
艾斯才不在乎，他絕不是什麼聖人，這個世界所給予他的惡意，他必會奉還回去！
打贏木葉？
不，戰爭為什麼要停。
只有一直打下去，這些人才知道什麼是疼。
不止雲隱，連同整個忍界，都需要感受這份痛苦。
「艾斯。」牛鬼又繼續說道，「對我而言，人類幾十年的時間其實很短，這個世界之前也爆發過無數次的戰爭，比現在更慘烈的也有過，我從這漫長的光陰中知曉一個道理，你如果想以戰爭的形式來追尋和平，這條路必然是走不通的。」
「牛鬼，你錯了。」艾斯冷笑，「我並非是要追求什麼和平。」
「我是要殺死這個忍界！」
牛鬼沉默了下去，它不信艾斯真是這麼冷酷的人，若是如此的話，剛才的戰鬥中便也不會動搖了。
————
這一戰足足打到天微明。
莫羅伊全程指揮著戰場，但後半夜時便沒再能等來艾斯的支援，眼見實在無法突破木葉的防線，便只得下令撤軍。
太陽升起時，這片平原上的硝煙久久沒散，遍野的死屍、浸地的鮮血，光芒之下卻是一副人間煉獄之景。
雲忍傷亡很重，少說付出了將近三分之一兵力的代價。
而木葉那邊也絕不會好到哪裡去。
僅是艾斯的那一發尾獸玉，便收走了無數的生命。
莫羅伊回到營地時神色憔悴，這次進攻，沒能擊潰敵人便是輸了。
下屬們正在統計傷亡情況，他面無表情地在聽著，愈發地不理解這一場戰爭繼續打下去的意義。
「傷亡名單出來後，立即給雷影大人送去。」
另一邊的主帳之內。
「你受傷了？！」
薩姆依見到艾斯身上那道已經結痂的傷口後，原本清冷沉靜的臉上被震驚所覆蓋。
這傷口並不深，以艾斯作為人柱力的恢復能力，應該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但這是誰傷到了他？
木葉那邊，有這樣的人存在嗎？
就在她沉溺於艾斯受傷這件難以置信的信息之中時，外面又有莫羅伊通稟想要見艾斯一面。
艾斯換了一件新的長褂，不過胸前依舊袒露著，就這麼走出里帳。
而莫羅伊在見到艾斯身上的傷口之後同樣極為吃驚，他原本想說的話也全部被堵了回去。
「艾斯大人，您……」
艾斯姿態隨意地坐在了座位上，說道：「是木葉的大蛇丸。」
他與大蛇丸的戰鬥估計並無外人知曉，但他又主動向外透露，要讓外人知曉大蛇丸有著能與自己匹敵的能力。
「傷亡如何？」艾斯問。
莫羅伊將已經統計出來的傷員名單遞上。
艾斯只是簡單看了眼，此役雲忍這邊折損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忍者，傷員更是無數，傷兵營那邊已經人滿為患。
「此役失敗責任並不在你，敵人早有準備。」
「……艾斯大人，我們接下來當如何？」
「我會繼續尋找機會。」艾斯淡然道。
莫羅伊咬了咬牙，說道：「艾斯大人，我有話說。」
「我不想聽。」
莫羅伊神色一呆，對方似乎已經猜中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不，艾斯大人，我必須得說。」
他心裡突然冒出了一股勇氣來，直面艾斯，「除非您現在殺了我！我一定要說！戰場上已經死了那麼多的同伴，我們不能再和木葉繼續打下去了，這根本沒有意義！」
艾斯面無表情，反問：「那什麼有意義？給木葉休養生息的時間，等到他們重新來搶奪湯之國的資源，到時候我們要拱手相讓嗎？屆時戰爭還是要打，這樣的戰爭，只要一方不死絕，就永不停歇。」
莫羅伊咬牙道：「可我們現在根本難以戰勝木葉！」
兵力方面他們並不占優，地利上駐營在火之國邊境更等同於一點沒有，主將方面，艾斯大人現在也並非是戰無不勝的，木葉那邊也有能夠阻止他的人。
艾斯冷笑道：「你敢動搖軍心？」
他倏地抬手，釋放出數道白色的雷射射線，這白光如同繩索一般直將莫羅伊捆了起來。
莫羅伊瞬間慌了神，剛才冒出的那團勇氣也消散下去。
艾斯大人真的會殺了他嗎……
他心裡此刻無法確定，說是敢於赴死，但他的死估計並不會讓對方的想法有絲毫改變，那麼這樣的死值得嗎？
艾斯面頰冷沉，說道：「現在擺在雲隱面前的就兩條路，要麼去摧毀木葉，要麼就徹底休戰，等你什麼時候把自己心裡那份去馳援土之國戰場的想法掐滅，什麼時候就能明白雲隱現在的真正處境。」
嵐遁的雷繩給莫羅伊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但很快這如同水流一般的雷電又突然消散。
他劫後餘生般地癱倒在地上呻吟著。
————
自雲忍的夜襲開始，木葉村子這邊便也收到了前線打響的消息。
三代目火影隨同兩位火影顧問徹夜都在等待著從前線那邊不斷傳回的消息。
直到天亮時，他們收到了最後一則重磅消息。
他們最終守住了防線，雲忍撤退了。
但是水門和自來也在和敵人八尾人柱力的交戰中受了極重的傷，醫療忍者趕到的時候只剩了半口氣。
大蛇丸及時趕到，再一次擊退了八尾人柱力。
大蛇丸和八尾人柱力的戰鬥並沒有人親眼見到，是山中亥一通過感知忍術察覺到了兩人的查克拉波動，後來奈良鹿久派去忍者發現了戰鬥的痕跡才確定的。
猿飛日斬看著從前線那邊送回的木葉傷亡名單，上面的死亡數字觸目驚心。
這名單之後，還附帶了一份雲忍的大概死亡數量，但此刻猿飛日斬卻無心在意。
這一戰木葉雖守住了防線，但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慘痛了，這樣的結果將讓木葉十年都無法恢復元氣。
「日斬。」
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二人慾言又止，他們也看過了信里的內容。
彼此對視了眼後，便撿了重要的說：「鹿久說要把水門和自來也送回村子療養，前線的治療環境很差。」
「嗯……」
猿飛日斬只是應了聲，隨後不發一言。
水戶門炎沉吟：「看來大蛇丸已經找到了能夠擊敗那個八尾人柱力的方法，這對我們以後的戰局很有利。」
有利？
猿飛日斬抬眼看了眼他，說道：「此戰過後，大蛇丸要成英雄了。」
兩位火影顧問無言。
猿飛日斬重重嘆了口氣，忽覺得對當下的事態有些力不從心了。
木葉又一次遭受了重創，到現在這種情況，猿飛日斬已經想過直接向雲隱投降來休戰了。
可大蛇丸偏偏挽救了危局。
那水門四代目火影的位子就沒那麼穩了。
當下村子裡的這些家族勢力，除了有限的幾家之外，其餘大都是搖擺不定的，他們對水門成為四代目並不抗拒，對大蛇丸同樣也是。
如果現在投降的話，木葉戰敗的罪責、外加上之前雲忍在火之國內作亂的事，必須有人來擔責，且這個人只能是他。
也就是說，戰爭停止之日，便是新任火影繼位之時。
大蛇丸、大蛇丸……
猿飛日斬突然不知道自己將大蛇丸送上戰場是對是錯，他的存在給水門帶來了威脅，可若沒有他，木葉可能會在這場戰爭中死更多的人。
還是說，自己一開始就做錯了，對岩忍、對雲忍，如果木葉一開始就全力應戰，或許現在已經打贏了。
那自己也就不必再急於退位，大蛇丸取得了足夠聲望又如何，只要他還是火影，就有的是時間給水門鋪路。
「日斬。」水戶門炎又開口道，「眼下的情況，只能以村子的安危為重。」
「我知道。」猿飛日斬低聲說。
「我知道……」
————
木葉前線。
戰後的工作並不好做，儘管敵人撤走了，整條防線上的戒備仍不能有絲毫的放鬆，預防敵人突然反撲。
清理戰場的人員有限。
宇智波富岳都親自做起了搬運屍體的工作，他倒是對這種事沒覺得有什麼屈尊，現在木葉的情況如何他倒是能多少猜到一些。
「隊長，您歇一歇吧。」八代走過來遞上水壺，說道。
富岳接過痛飲一口，看著渾身浴血的宇智波八代，咧嘴強笑了聲。
他身處正面戰場，整整一晚上都在和敵人戰鬥，他身上也負了傷，到現在只覺渾身到處都是疼的。
「雲忍也死了很多人，他們還會再來嗎？」八代詢問道。
「不知道。」
他給雲忍的情報是假的，但因為奈良鹿久的暗箱操作，最終弄巧成拙了，在兩邊都暫時洗掉了嫌疑。
因一晚都伸出戰場之中，他對戰場之外的事一概不知，只知道戰鬥時有一發尾獸玉突然落入了戰場。
而在這時，突然有一名忍者過來傳訊。
「富岳大人，鹿久大人請您去議事。」
宇智波富岳聞言將水壺重新扔給了八代，正要起步動身，忽覺眼前一陣發黑。
他晃了晃頭，深呼吸幾口才緩過神來。
來到主帳，便感到帳內異常凝重的氣氛，並未見到水門和自來也的身影，居於主位的反倒是大蛇丸。
「富岳來了。」奈良鹿久朝他輕輕頷首以表招呼。
宇智波富岳一眼掃過，也點了點頭。
「水門和自來也大人呢？」他問道。
奈良鹿久稍作沉吟，說道：「水門和自來也大人受了重傷，我已讓人將他們二人緊急送回了村子進行治療。」
宇智波富岳心中剛升起的那些想法瞬間被否定，他也鬆了口氣，不知為何。
奈良鹿久這時又說道：「昨夜一戰我們損失慘重，多虧了大蛇丸大人擊退了敵人的八尾人柱力，讓我們成功抵禦了敵人的進攻。」
宇智波富岳聞言一驚，他隨帳內許多人一同看向居於首席的大蛇丸。
又是大蛇丸擊退了八尾？
這想法不止富岳一人在想，但富岳心念飛轉之下卻是突然想通了許多事。
艾斯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不停閃回。
水門、大蛇丸……
他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許多事，心裡有了許多猜測。
水門和自來也重傷不敵，大蛇丸此戰居首功。
木葉不可能投降，或者說是三代目火影現在不可能投降。
戰爭還要繼續打，一直打……
這就是那傢伙的目的！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