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幽居山
劍宗四十七年,天河北畔居幽山上;四大門派之一青風門內,現任掌門岳天適正向一位徒兒親傳武藝……
「韜兒,你看好啦!靈爍步的奧妙在於:颯風入影,爍光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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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天適邊念邊在庭院內跨步閃動,速度飛快。長袍拂舞;掌間裹挾劍氣凌厲而來。
與其對招的是他親傳的第四位弟子:林韜。年滿二十一正是意氣風發時,只見他步伐矯健,閃轉騰挪;雙手抬臂又橫擋,皆數化解了岳天適的招式,忽又躍空而起,以指化劍向師父刺去。
岳天適見狀也是躍起順勢按住林韜攻勢,抬手起勁彈開林韜,二人皆退步停招。
林韜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一臉傲嬌:「師父,你曾說我只偏門劍術,如今你看弟子這靈爍步修煉得如何呀?」岳天適撫了下長須欣慰地笑了笑:「不錯不錯,短短數月便能這般,實屬不易。」
又道:「見你現在能獨擋一面,為師也放心讓你下山……」林韜應道:「好啊!好呀!難得師父命我下山,可是有何要事?」
岳天適背身望向天邊:「前些日子,四大門派之一皎霞門二弟子歐陽禮,在灕水被人殺害……」
林韜一怔,歐陽禮也算是當今響噹噹的人物了。居然有人能將他殺害,此事不可小覷。
「兇手極其狠毒,而其傷口似是古籍記載的御劍術所為……皎霞門上下正四處找尋刺客。」
林韜問道:「師父,這世上可真的有御劍術?」
「現在尚不確定,只是卜祥族劍術重現天下,引得人心惶惶。」岳天適輕緩踱步又道:「而萍兒自出師以後,應劍宗命令下山找尋玄水的下落,至今已經兩年有餘……」
林韜聽到這兒,不由得苦笑了出來:「師父您大可不必擔心大師姐,大師姐的修為造詣如今天下無人能比,就算是有歹人使詐也是傷不了她分毫的。」
岳天適擺了擺手:「正是仗著自己所謂的天下無敵,傲睨自若;往往吃大虧……」又對林韜道:「這次為師派你下山,去往灕水畔林蒲村;一來與皎霞門共同偵察兇手,二是順道尋尋你大師姐囑咐她小心行事,戒驕戒躁!」
林韜心猿意馬,早就渴望下山的他急忙領命:「弟子定當盡力而為,即刻下山!」
「別急……」
岳天適看了看林韜,輕嘆一聲,背手踱步了兩圈。內心似乎有些掙扎:初生牛犢又肩負重任,做師父的難免擔心,但又馬上堅定了起來;對林韜語重心長的說道:
「韜兒,修劍歷行,以簡為道;只是世人往往並不滿足於簡單的修為……邪劍術重現,無數高手蠢蠢欲動,他們其中不乏金指修行者,往往大增功力能先人一步,你此去必然是險阻重重……」
言罷,轉身示意林韜隨他走入大殿:「為師並不懂金指之法,不能助你所向披靡。說來慚愧……但臨行前,也要贈你一物,隨我來……」
大殿之內,燈火通明,一尊可寅室的大型雕塑前,師徒二人一同焚香敬拜。
禮畢後,只見岳天適側身抬手,掌開凝氣,一道幽光似是受到了感應,從殿梁之上飛到了岳天適的手裡,化開光霧之後,原來是一柄長劍;玄鐵製的劍護呈圓環型環刻鳳舞圖案,散發一絲幽綠的微光,靈動如生。
林韜看清後不禁驚呼道:「師父,這莫非是……」
岳天適將長劍遞向林韜:「你雖也下山多次,但並未出過遠門,為師賜你本派碧落劍護身,助你化險為夷。」
林韜受寵若驚:「師父!碧落是我門鎮派之寶,必是要長隨您身旁的,這萬萬不可啊!」
岳天適將劍塞給林韜:「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林韜端起碧落,碧光幽幽,似是一塊溫玉,只這一碰,便感到渾身氣息變得沁心而柔軟。又聽得師父說道:
「人無完人,老大心比天傲,老二桀驁叛逆,老三嗜酒懶惰,而韜兒你,雖然聰慧過人,神機妙察;但往往容易劍走偏鋒,一意孤行;碧落能幫你寧神靜息,一路上萬事要冷靜對待……」
岳天適輕聲慢言道:
「記得……此番歷練好生體會,莫要辜負自己。」
林韜驚愕之餘也默默記下,抱拳行禮:「弟子定當竭盡全力,不辱師命!」
「去吧。」岳天適轉身向後慢慢走出大殿。
「師父……」林韜望向師父漸漸遠去背影,一時無語凝噎……
艷陽高照,灕水之上;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一艘小船輕緩劃游而過。隱約聽得兩旁山中虎嘯猿鳴
在山間小道上,兩位十多歲的孩童各自背著一簍草藥,一前一後相繼趕路。
女孩束髮貼鬢,裹著苗疆頭巾,雙瞳剪水。領著清瘦的弟弟快步而行。
「我走不動了,采了一天的草藥,腿都要走麻了……」男孩嘟啷著嘴,一屁股坐在地上。
「別耍貧,龍筋草過了這幾天,就不好摘了,回去我給你買包子吃,快!快起來跟我走。」
男孩聽到包子,頓時眼睛冒起了光:「真的嘛!阿姐!走走走!」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土,開心得跟上了姐姐。
然而暮色將至,林叢中風吹草動,一記刺耳的野獸嘶吼聲打破了山間的寧靜。
女孩迅速停下腳步,拉住弟弟。
「阿姐……是!」女孩捂住男孩嘴巴,男孩已經嚇得面色慘白,雙腿直打顫。
「快蹲下!」
兩人俯身注視著前方,一隻龐然大物從道旁叢林中走了出來,是一隻倉黃野虎,身長數丈,面目猙獰;它堵在了狹窄小路上,然而此刻已避無可避。
「怎麼辦啊,阿姐,老虎會吃人的,嗚……」男孩急得流出了眼淚。
「阿歷別怕別怕……不要動!」女孩按著弟弟的背,目不轉睛盯著前方野虎,心跳陡然加快。
「阿歷,你在這裡不動,大蟲追活物,我引開它後,你趕緊跑回村去!」
姐姐說完,不等弟弟反應,抓起一把泥土站起來,用力撒向野虎,然後開始往叢林中跑去,野虎嘶吼一聲,馬上跟住姐姐朝她飛奔。
一切都太快,男孩愣住了:「阿姐!」
「你快跑!」姐姐奮力奔跑中大喊著……
男孩哭泣著站起身來,慌忙的跺腳。
男孩並未逃離,而是帶著哭腔隨手在叢灌中扯下一枯枝,吼了一聲,也朝姐姐跟大蟲的方向追了上去。
繞過荊棘,女孩在前方拼命甩脫,可是野虎畢竟速度太快,不一會便把姐姐逼到了山崖下方,陡崖在前,避無可避,姐姐回過頭,滿眼驚慌。野虎猛地撲上前,女孩躲閃不及,跪倒在地,雙手擋住眼睛……
千鈞一刻,一股勁風呼嘯而來,飛沙走石間撲在空中的野虎被震開數米遠。
女孩似乎意識到似乎有人來,緩慢睜開眼睛:
只見眼前站著一位長發女俠,修長身影背光而立;也無披甲,也無武器。但女孩卻感覺安心了不少。
野虎被震開倒地後,快速掙扎了一番又立了起來,再次朝前咆哮;只是這一次吃疼,再望著那前方女人,直覺性的感受到了危險。
「趕緊走吧……小貓咪,日後不准再傷人了。」
女俠的聲音雖有些俏皮,但字字鏗鏘有力有種不容辯駁的威嚴之氣。
猛虎像是聽懂了她的話,謹慎地退了幾步,便轉身逃離叢林之中了……
女俠轉過頭,鬢髮飛舞划過臉龐,衣襟暗秀青風門紋飾。
此時四目相對,女孩睜大了眼睛,還是一動不敢動,在剛剛驚魂一刻中還未醒過來……
女俠慢慢走向女孩緩緩立掌,戰戰兢兢的小姑娘,就被一股強烈又溫暖的氣流包裹給扶了起來
女孩依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神人,終於此時弟弟的聲音在後面傳來:「阿姐!阿姐!」
只見阿歷滿臉淚痕,撲在了女孩腿邊,嗚嗚的哭了起來。
女孩這時才反應過來,拍打著弟弟的腦袋:「怎麼不聽話!不回去!」轉頭再次看向女俠,拉過弟弟便要跪謝:「這是救我的恩人,快磕頭!」
「謝謝恩人救命,謝謝恩人!」
姐弟相續跪謝,女俠怔怔看著兩人,自己乘舟上時,見二人遇險,姐姐為弟弟引開猛虎,弟弟也不願拋下姐姐獨自逃生……
沉思間想起了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三個師弟,已兩年未見……
忽然仰面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好一個姐弟情深!」
笑罷打量了一番二人:「小鬼頭們叫什麼,看你們的穿著打扮,應是淼族人士,天色將暗,為何還留在山中?」
女孩答道:「我叫祐曦,這是弟弟祐歷,我們正是淼族人,因父母早逝,相依為命流浪來到林蒲村。靠著上山采些草藥販賣為生,本不應逗留山中,只是這兩日村中禁嚴,白日裡都是差使驅逐外族,所以不敢回去……」
女俠聽罷,見兩人面黃肌瘦,不想小小年紀,竟如此可憐,又疑惑道:「禁嚴?可知是所為何事?」
祐曦搖了搖頭:「聽得村中傳言,好像是皎霞門頒布的法令……並不知具體為何。」
女俠更加疑惑,泛起了嘀咕:「四大門派從不對平民百姓發令?是劍宗嘛?老骨頭們又哪根筋搭錯了?」
女俠搖了搖頭,想到自己還要趕路,也不敢多慮,正欲離去,剛踏出第一步又憂心姐弟二人白日連村莊都不能進,便取下了自己小指上的玉戒,回頭丟給了小女孩:「拿好!趕緊回去,日後再有人趕你們,你便把這個給他們看!」
姐弟二人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見女俠身影閃爍,風馳電掣般消失在了自己眼前,祐曦一陣發呆後,拿起了玉戒端詳起來,玉戒細緻精巧,上面鐫刻著劍宗的圖案……
林韜下山後,跨過天河,風塵僕僕;三日時間來到了歲青平原,廣袤大地上一碧千里,歲月的溝壑中依稀還能看見它古戰場的影子,從這裡開始,余泰族的勢力慢慢變小。
越來越多的卜祥族人映入眼帘,他們大多膚色黝黑,身形消瘦,幼童,年長者衣不蔽體,務農勞運中;時而喘息,時而愁顏。
林韜騎馬路過,腰間的長劍,白衫棕束都表明他作為余泰族劍士的身份;路人都向他投來了些許害怕又些許憤怨的目光。林韜無心逗留徑直而去,在卜祥人的注視下,消失在小路盡頭的夕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