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六宗罪
正當鹿鳴深度思量時,異變再起。
只見人群中兩片刀芒在夜色閃爍,先前說話的榆林總兵馮波,以及固原總兵吳大剛,均被他們身後的副將一刀裊首。
「花澤雄!都人傑!」
固原和榆林兩鎮總兵親衛措手不及,剛來得及說出兩個人名,他們的身體被後面甲士手中利刃穿透,繼而很快變成一具冰冷屍首。
其餘的總兵親衛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護著自家將軍快速遠離固原和榆林兩鎮。
此外,這兩鎮兵馬迅速調轉兵器,和其餘五鎮兵馬拉開距離。
「榆林、固原兩鎮兵馬,擁護忠王清君側誅奸佞。」固原副將花澤雄淡然說著。
榆林副將都人傑冷漠道:「把那些反對清君側的人的兵器都下了。敢膽反抗,格殺勿論。」
「喏!」
隨著一聲令下,兩鎮忠於總兵的將校紛紛被繳了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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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變故,讓立在前面的數萬雙目光都瞪大了,顯然沒有想到忠王還藏了這麼一手。
其他五鎮總兵撤遠後,他們均是第一時間和身邊的副將拉開距離,都警惕地注視著身後的將校,而那些親衛們,也是第一時間將總鎮護在中間。
不等五名總兵下令,讓其餘軍鎮將榆林和固原鎮的兵馬圍起來。
變故再生。
宣府馬坤、薊州寧志華兩位總兵,從容地站到花澤雄和都人傑身旁。「我們宣府、薊州兩鎮,堅決擁護忠王剷除朝堂奸妄,還朝廷一個朗朗乾坤。」
聲落,薊州和宣府的兵馬,在無數的軍令聲下,瞬間齊齊調轉槍頭,將餘下的甘肅、大同、綏遠三鎮兵馬包圍起來。
「甘肅一萬兵馬,大同八千兵馬,惟你綏遠鎮余惟貞是個異數,將本鎮所有兵馬皆抽調回來。」寧志華漠視著余惟貞,「然而,你綏遠鎮最能打的前鋒營,悉數歿在北門火藥之下。」
「余惟貞、盧忠、肖傑,明面上,咱們和你們的兵力對比是六比四。」馬坤胸有成足,語氣逐漸變得嘲諷起來,「可你們不知道的是,咱們四鎮所有兵馬,皆在錦衣衛的掩護下,悉數藏在順義縣。」
「老夫勸你們仨,認清事實,端正態度,千萬不要太頭鐵。」
話落,其餘三個總鎮連連變色,但沒有人說話,只有餘惟貞神情恍惚,若有所思盯著挾持忠王年輕人的側面。
「鹿鳴,瞧見了沒有,孤的底氣,便是這四鎮兵馬。」忠王哈哈大笑,眼下的他有點趾高氣昂。
鹿鳴臉色不變,有方彬的前車之鑑,對於四鎮臨陣倒戈,他早有心裡準備。
「你信不信,這四鎮陣前倒戈,我在進入大明宮之前,就已經有過猜想。」
忠王聞言,眼睛半眯起來。
適時,馬達等人迅速揚刀,朝花澤雄和都人傑厲喝:「都別動,你們的忠王,在我們老大手上。」
花澤雄和都人傑無視馬達呼喝,他們二人旁若無人般走向皇甫暘,過後將他提小雞般提了過來。
最後在馬達面前五步駐足。
「放開我大兄。」慶郡王臉色一變,想要掙脫身邊的看守護衛,可惜他的身子被人用力摁著,紋絲不動。
「不要動暉兒。」站在鹿鳴身後的澹臺王妃失聲嬌呼。
皇甫暉嘴唇發苦臉色發白,只能任由兩個身形壯碩的男人提了過去。
花澤雄扭頭朝忠王背後喊道:「哎,那位壯士,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為何我能站在這裡,你那些藏在暗處的手下都沒能放冷箭?」
「你的底氣是綏遠衛的神射手,可惜,咱們榆林和固原,同樣有神射手。」
「把他們帶出來。」都人傑沉聲大喝。
聽見此話,鹿鳴貓著頭看過去,發現顧全和五個綏遠邊卒被人押了出來,其中有幾人手臂和肩膀上面還插著一枚箭羽。
都人傑曬然一笑,「王爺,若你答應我信呈人,允我們在各自軍鎮擁有財賦權。」
「那麼我們,勢必會遵王爺鈞令,擁護你指定的繼承人上位。」
「都副將的話,便是我的意思。」花澤雄拍了拍面前瑟瑟發抖的皇甫暉。
「亦是我們兩鎮的意思。」其餘兩鎮總兵紛紛表態。
「鹿鳴,你聽見了罷,你抓了孤,又如何。」忠王哈哈大笑,但他並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鹿鳴的刀還架在他的脖子上面。
不等鹿鳴插話,場上的形勢再變!
只見遠處的軍士之中傳來一片譁然。
緊接著,一隊隊士氣高昂,戰意熊熊的披甲軍士,正以軍陣穩步推進演武場。
在他們的後面,還有驢馬拖著十數門火炮,在演武場的西面一字排開。
宮牆上面,一直擔心不已的第五水清,在看見賈代化出現後,如釋重負。
柳芳、陳瑞文護著賈代化走在前頭,後面緊跟著的是牛繼宗等諸位京營將校。
馬尚等人,似乎對鹿鳴挾制忠王並不意外。
賈代化等人來到金水橋畔,此時場上三方人馬氣氛微妙。
「臣,拜見兩位王爺,臣甲冑在身,還請兩位王爺恕臣不能全禮。」賈代化朝忠王,還有宮城上的忠淳王依次抱拳。
忠王被鹿鳴拿刀挾持,也不忘朝賈代化抬手:「賈節度使免禮。」
忠淳王站在牆樓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賈代化,不發一言。
他旁邊的第五水清,適時高聲問道:「賈節度使,你帶兵過來,意欲何為?」
賈代化這位京營最高統帥,面色平靜,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本將忠於聖上,忠於大邕,當盡起大軍,勤王保駕。」
「還請賈節度使,馬上喝令京軍,拿下忤逆的忠王叛軍。」第五水清聲音拔高。
賈代化沒有去看第五水清,轉而悠悠道:「本將並不認為忠王忤逆,他不過是在行清君側罷了。」
此語穿透演武廣場,落在數萬將士的耳畔,引起一片譁然。
而那些忠王的兵馬,反而朝勤王的邊卒挺了挺胸膛,臉有得色。
賈代化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朝宮城上面拱手道:「大王,自嚴高進入內閣,把持朝政十七年,打壓異己,結黨營私,此為首惡。」
「太安三十九年,嚴高實施苛稅重賦,苦百姓久矣,此為罪二。」
「太安四十年山東白蓮匪亂,山東數府十室九空,白蓮匪首黃強竄逃淮安府海州縣,在官軍和叛匪對峙中,嚴高嚴令不許放走黃強,便是因為黃強禍害了他的妻族。此外,因此事導致牛頭村數千百姓被洪水淹死,此為罪三。」
「太安四十五年,湖廣鹽荒,導致湖廣發生暴亂,十萬軍民死於這場惡難。皆因湖廣鹽商得罪嚴高獨子嚴清所至,此為罪四。」
「太安五十二年,兩淮鹽引走私案,涉及案值六百萬兩白銀,主犯楊真,因其是嚴高門生,內閣板子高高掛起,然而最終只將他貶去嶺南為官,此為罪五。」
「太安五十三年春汛,黃河水患,淹埋千里。」
「無數百姓為了一口糧食,賣兒賣女,甚至將妻子賣到青樓,便是為了一碗稀粥。」
「時任戶部尚書黃易,竟然查不出拔往河南治水患的五百萬兩白銀,可偏偏黃易唯嚴高馬首是瞻,最終內閣票擬,貶為金陵布政使。此為罪六。」
「監國,除此六條外,政以賄成,官以賂授。嚴高,死不足惜。」
「臣,請求監國,降罪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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