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拯救

  那是一輪巨大的白色月亮。

  路明非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白月，月光如水般潑灑在屋頂，他只要用力一跳，就可以直接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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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坐在他旁邊，一身黑色的小禮服，輕聲開口。

  「你知道撈金魚麼？」

  路明非順著回答。

  「日本夏日祭裡面，姑娘會穿著漂亮的和服，踏著木屐，蹲在一個大池子旁邊玩的小遊戲對吧？」

  他當然知道，他也夢想著和穿著和服的姑娘吃著蘋果糖逛夏日祭看煙花嘞。

  男孩說。

  「你知道日語裡面『撈起』和『拯救』都是すくい嗎？」

  男孩的讀法相當標準。

  路明非不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

  男孩說。

  「撈金魚的紙很容易破，往往要重複好多次才能撈出一條魚，就像要輪迴很多次才能拯救一個人，你又要用多少次才能拯救一個人呢？」

  路明非一頭霧水，那男孩慢慢轉過來，金色的瞳孔中火焰燃燒，那熊熊的烈火如此兇猛可怖！瞬間將路明非吞噬。

  路明非本能地顫抖一下，向旁邊倒去。

  他倒在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裡面，他躺在了姑娘的大腿上，對上了繪梨衣的紅色眼眸。

  完了完了死定了。

  帶姑娘到這種地方還吃她豆腐，這也太沒有底線了。

  路明非冷汗直冒，手在空中慌亂地揮像在拍蚊子。

  「繪梨衣小姐，你聽我解釋……」

  繪梨衣卻是寫。

  「做噩夢了麼？」

  路明非滾了滾喉嚨，應了一聲。

  「算是吧……」

  是噩夢嗎？他都不知道自己夢到了什麼。

  那輪白月，那個男孩，好像都在哪裡見過。

  繪梨衣將本和筆放在一旁，雙手捧著路明非的腦袋，像是把他抱在了懷裡，接著她慢慢低下了頭。

  路明非瞬間慌了。

  等等，這是做什麼。

  難道我也有被姑娘強吻的一天？

  路明非緊張得不知所措，像是個小受閉上了眼。

  下一刻，他感覺冰涼柔軟的東西貼在了自己的側臉，路明非反應過來了，是繪梨衣的臉蛋！

  她正用自己的臉貼著自己的臉，像是抱著可憐的小寵物！

  路明非第一次和漂亮姑娘臉貼臉，一顆心跳動得快要撲出來了，這下他理解了小鹿亂撞算是什麼意思。

  或許這位天然呆的上杉家主只是類似於養貓的女主人看見貓貓受傷了，於是將它抱在懷裡，輕輕蹭著它的腦門，說著一聲，「噢，你這小可憐」。

  但是對於路明非來說完全是另一種體驗。

  幸福和我一定要死了的感覺在他心中交匯。

  繪梨衣閉著眼睛，無盡的孤獨感從她身上傳來，好像兩人不只是坐在屋頂，而是坐在世界的盡頭，海水沖刷著岩石，冰冷的風如刀割面，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她和路明非兩人。

  她將他抱在懷中，分享著他如水般的悲傷和痛苦，還有這麼多年來無止境的孤獨，只有她能夠和他一起承擔。

  櫻輕聲問。

  「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烏鴉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像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他說這話，並不是想要一槍打爆路明非的腦袋，而是感覺，路明非和繪梨衣像是舞台劇上的演員，圓形的白色燈光如柱打在他們的身上，緊緊相擁的畫面卻顯得冰涼淒冷。

  一股悲傷的氛圍一直蔓延到台下，冷得像是秋天的冰雨。

  劇院一片漆黑，他除了坐在台下靜靜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舞台是他們的，世界也是他們的，就連那份悲傷也是他們的，他們就像是兩隻出生的小獸，互相舔舐著對方的傷口。

  桂花飄香，陽光和煦。

  路明非一溜煙地跑到仕蘭中學，往辦公室裡面走。

  他隨便選了幾所學校，最後調劑到了四川成都的一所本科學校，噢，謝天謝地，是個一本，路明非感謝了好幾次祖上保佑，老路家還是有功德的。

  今天正是來拿通知書的時候。

  路明非一進辦公室，就看見趙孟華和陳雯雯在老師的祝福下領通知書。

  得。

  也是，人家正兒八經的高材生，為學校爭光正面，老師笑得嘴都合不攏也是正常的。

  老師一眼就看見了縮在門口的路明非，喊了一聲。

  「路明非，來拿通知書了？你的在這裡。」

  路明非如同上課睡覺被點到名，心虛地走到那張桌子面前。

  老師卻意外得沒有板著個臉。

  「好好努力，去不了美國也沒關係。」

  他伸出厚實的手來，重重的拍在路明非上，將那頁紅漆鎏金的薄紙以傳遞教皇權杖般的嚴肅交到了路明非的手中。

  好像以前那些責罵的話都在這交接中和解了般。

  真好啊，只要在最後說一句好話，以前的那些責罵全部都可以煙消雲散。

  路明非心裡這麼想著，並沒有覺得有多開心，也談不上釋懷，只是覺得，也怪他自己不爭氣。

  路明非接了過去，照樣屁顛屁顛露出個笑容，點頭說謝謝老師，那我就先走了。

  看著往日喜歡的姑娘呆在辦公室，路明非多少還是會覺得有點尷尬，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他跑到門口，遇見趙孟華的小弟一哄而入裹挾著他阻攔了他的去路。

  徐岩岩徐淼淼兩兄弟仿佛掐著點來似的，進來就喊大哥好，大嫂好，老師好，引得辦公室內一陣輕笑，還有陳雯雯紅著臉又輕又羞的說。

  「你們別亂喊。」

  幸福的氣息充斥了整個辦公室，路明非拿著那頁鎏金的紙，一股不妙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再待下去搞不好會有麻煩惹上身。

  徐岩岩以前和路明非關係還不錯，看著路明非來拿錄取通知書，試探著問。

  「哪的學校？」

  路明非將通知書往屁股後面一藏，臉上帶著笑。

  「四川。」

  徐岩岩點頭。

  「四川好啊，四川火鍋好，正好今晚小聚餐吃火鍋，一起麼？」

  路明非對此事一無所知，他的餘光掃過趙孟華和陳雯雯的臉，也是，人家在一起和和氣氣，難道再喊自己找不痛快麼？

  他想逃跑的心更重了，尷尬一笑。

  「你們吃好喝好，我有約了，就先走了。」

  他沒去看陳雯雯，只是打哈哈。

  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那是個身材極好的姑娘，是櫻。

  矢吹櫻是訓練有素的忍者，是源稚生手下的漂亮姑娘，能夠在需要的時候偽裝成各種樣子。

  她穿著黑色的長裙，清麗華美，雙手抓在一起放在身前，極為禮貌的輕聲問。

  「路先生，晚宴的車已經備好了，繪梨衣小姐在等你，現在出發麼？」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