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怪形
頭上長著攝像頭的女人,有些羞赧地別過頭,躲在了趙博文的身後。
毛導早已目瞪口呆,他高高舉起懷裡揣著的硬幣,將馮柯和江晴護至身後,說道:
「這他媽是什麼玩意兒?」
趙博文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隨後輕扯安娜的手,讓她靠在自己身後。
安娜順從地走了過去,推著趙博文的輪椅,往屋裡走去。
他們沿著一條不長不短的走廊,向著內部的大廳走去。
趙博文的聲音,從走廊中傳來:「你們無法理解嗎?我以為你們已經見過了。」
「你們的那個朋友,我記得叫做大鵬,對吧。他不是就已經被咒屋變成沙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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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導聞言,像是挨了道晴天霹靂。
他邁步跟了上去:「喂,你什麼意思?說清楚點。」
安娜停了下來,趙博文從輪椅上回過頭來,輕聲說道:「咒屋,咒屋......
「你們沒想過那間大屋,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嗎?」
不等眾人回應,他便自顧自地說道:「當然是因為它會詛咒人啊!」
「在咒屋裡死去的人,會變成鬼。
「從咒屋裡活著回來的人,也未必能保留人形。」
「試想:如果你們在第一次探險的時候,及時救助了那個被沙發吞噬的人,讓他保持著和沙發半融合的狀態。你覺得,他還能算是人嗎?」
毛導緊皺雙眉,神態中蘊著一絲惱火:「當然算了。」
一道閃電划過馮柯腦海。
馮柯已經明白了過來,當即說道:「安娜,也遭遇了和大鵬類似的事情?」
「聰明!」
趙博文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馮柯一眼,隨後說道:「安娜,就是運氣更好,意志更堅定的大鵬。」
「安娜從咒屋裡活著逃了出來,卻永遠失去了頰部以上的頭顱組織。」
「有人問我,這樣子的她,還算是人嗎?」
「我不在乎她是什麼,說真的。」
「我從不糾結定義。我只庇護。」
「遊樂園營地立志於庇護所有倖存者。而所謂的倖存者,指的不只是你們這些......正常人類。」
趙博文拍了拍手。
他前方的屋子突然亮了起來。
一盞底部長著人臉的吊燈,搖搖晃晃地睜開了發光的雙眼。
他吊在天花板下,扭曲的雙手雙腳中,也亮著明黃色的溫暖燈光。
吊燈開口說道:「園長!來新人了?」
吊燈亮起後,馮柯才驚愕地發現,這間看似普通的民居之內......
竟然擠滿了妖魔鬼怪!
「園長爺爺!」
一個金髮碧眼的小女孩,從另一個房間探出頭來。
她舞動著可愛頭顱下的八隻金屬長足,如蜘蛛般迅捷地爬到了趙博文身前,用頭親昵地蹭了蹭他:「好想你呀,園長爺爺。」
一串塑料製成的人偶頭顱,像是蜈蚣一樣相互連接著。它們從天花板爬到右側的牆壁上,行動間發出風鈴般的脆響。
所有的人偶對著趙博文齊齊張口,頌道:「園長園長園長園長園長......園長!」
瘦長的人形黑影,在房間角落微微點頭。
手裡捧著鑼鼓的積木玩具猴,興奮地拍起了手。
魚缸中撲騰出幾條魚,魚頭上長著相貌不一的人臉。
斑駁的毛絨玩具站起,對著趙博文揮了揮手......
剎那間,屋中百鬼夜行。
江晴忽地抓住了馮柯的手,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我們是不是不該進來,我要用八音盒嗎......」
馮柯象徵性地舉起手環,側頭安慰道:「先別急,我覺得這些東西沒有惡意。」
趙博文拍了拍身旁八腳女孩的頭,隨後對著眾鬼笑著說道:「你們啊,別一下子都跑出來,嚇著人了。」
「先回去吧。回去吧。」
大廳中漸漸安靜了下來,吊燈閉上了雙眼;人面魚迴轉過了身軀;更多的東西則鑽入了一個個房間中,隱匿不見。
「我勒個飛天大草啊。」毛導的背,一下子汗津津的。
他看向趙博文的眼神,瞬間變得尊敬了起來:「老頭,你一個人養了這麼多鬼?」
「你之前不是說,他們是人嗎?」趙博文回過頭,噙著笑意地看了毛導一眼,「在我眼裡,他們和你們,沒有差別。」
趙博文轉頭看向身旁,並沒有離開的八腳小女孩,說道:「珊迪,你知道舞子姐姐在哪兒嗎?我有事找她。」
名叫珊迪的女孩,立刻啪嗒啪嗒地揮舞著八隻長足,走到了大廳右側的第二個房間。
「就在這兒,她在這裡睡覺!」
她說著,伸出兩隻腿足,指了指房間裡面。隨後她就跑到了斜對角的房間裡。
她將金屬足盡數納入其中,只露出了頭,打量著馮柯幾人。
這個時候,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八九歲的正常兒童。
頭上長著攝像頭的安娜,試圖推著趙博文走向房間。
趙博文卻擺擺手:「你也走吧,安娜。等忙完了,我再來找你。」
安娜點了點攝像頭,隨後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優雅地走向了房間深處。
趙博文背對著幾人,說道:「如果你們好奇我準備怎麼幫方文杰,就跟過來。不想知道的話,原路返回就行。
「放心,你們身後的那扇門不會關閉,也沒有上鎖。打開之後,更不會通向另一個神秘莫測的屋子。」
「門外,還是那座營地。正常人所居住的營地。」他強調道。
馮柯輕聲念道:「我要跟上去看看。」
他轉過頭,看向兩人:「你們要去嗎?」
「一起吧。」江晴咬牙同意,「我不想分開走。」
毛導邁步便走了上去:「走啊,我是真想看看這老頭有多牛逼。」
三人向著趙博文走去。
馮柯對著前方坐在輪椅中的老人問道:「它們......那些人,都有清醒的意識嗎?他們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當然了。」趙博文點點頭,「和善,且沒有惡意。這是我答應庇護他們的前提。」
毛導嘖了一聲:「可你的老婆,連腦子都沒了。她為什麼還活著,還能動啊?」
「這是咒屋的力量。」趙博文的聲音冷了下來,「你不用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咒屋學會的人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如果你真的好奇,大可以待會去問方文杰。」
馮柯緊接著又問道:「那這些人,是不是只能居住在這屋子裡?
「如果在營地里,他們是否會像方文杰一樣,逐漸喪失活力?」
「你真的很敏銳。」趙博文嘆息一聲,隨後推著輪椅走進屋子內。
他走到屋子最裡面,伸手輕拍桌子上一台老式的電視機:「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遭逢咒屋詛咒之人,它們的存在本身,就已經和咒屋深深地綁定在一起了。」
趙博文說著,又拍了兩下屏幕。
在趙博文拍過之後,那台老式電視機突然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