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賈元春
面對女官那令人憐惜的模樣,陳淼視若無睹,既然是大明宮的人,就怪不得被別人針對,成年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對方無從選擇,但陳淼必須要把態度擺明。
至於說對女官的羞辱會落了大明宮的面子,開什麼頑笑,陳淼現在不過才十四歲,他還是個半大孩子啊,孩子貪玩,總不能因此苛責吧!
陳淼把毛筆放在几案上,抬眸看向事不關己的永康帝,問道:「皇兄,您遣人把臣弟喊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事肯定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永康帝會有什麼說辭。
永康帝凝眸看向陳淼,似是才想起「正事」來,面色一正,冷冷道:「你逃學荒廢學業,在大本堂不敬師長,夫子向朕訴苦管不了你,鬧著要辭官,你說說朕讓你過來作甚。」
陳淼:「……」
他逃課又非一日之功,以前怎麼不說,這會兒拿這個理由來興師問罪,還真是....讓陳淼無話可說。
不過夫子辭官,辭了好啊,那夫子迂腐的很,陳淼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皇兄,臣弟也不小,您看要不這學就不上了。」陳淼一臉的悻悻然岔開話題,希冀永康帝能大發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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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案之苦,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一年到頭都沒幾天休沐,那書有什麼好念的。
永康帝聞言挑了挑眉,凝眸看向陳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自幼機敏聰慧,朕對你寄以厚望,可就這備懶的性子,如何承擔重任。」
對於這個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弟弟,永康帝怎麼可能會不了解,從接到身邊起,他就知道陳淼有一種不同於年齡的早熟,這一點與他頗為相似,無非就是吃苦吃多了,不早熟的話根本在深宮中活不下去。
旁的不說,起碼在處置這女官的事情上,陳淼領會了自己的意圖,可見其並非是只知頑樂的主兒。
陳淼目光微微閃動,下榻跪伏在地上,感動道:「皇兄,臣弟讓您失望了,臣弟這就去向夫子賠罪。」
永康帝見狀,冷峻的眉眼舒緩幾許,輕嘆一口氣,道:「算了,你既然不願意上大本堂就不上了,明年等朕給你指門婚事,成家之後,希望你能收收這備懶的性子。」
「是,臣弟謹遵皇兄之命。」
陳淼應了一聲,轉而又上了羅漢床,旋即抬眸看向永康帝,笑臉盈盈道:「皇兄,指婚的時候您可得給臣弟把好關。」
皇帝指婚,這是極為正常的事情,其中更多的是涉及到政治聯姻,這一點讓身為皇室成員的陳淼早就有心裡準備。
既然享受了永康帝的厚待,那這也是陳淼應盡的責任,什麼自由婚姻之類的,純屬是扯淡,陳淼能頑劣,但不能無法無天,悖逆永康帝。
兄友弟恭,光靠做兄長的友善還不夠,也需做弟弟的恭順,雙向奔赴的情感才是最為和諧的,恃寵而驕,只會消磨情感。
只是話雖這麼說,但陳淼還是希望永康帝可別純粹的為了政治原因,讓他娶一個歪瓜裂棗來。
當然,能被天子指婚的,其容貌絕然不會差,但性格方面就不敢保證,身為王爺,陳淼可不會抱著一個媳婦,那後宅是多多益善,故而陳淼希望永康帝指婚的人要有容人之心,他可不想後宅永無寧日。
嗯,與皇嫂那般溫寧如水最好。
永康帝見陳淼故態萌發,心中是既好氣又好笑,沒好氣的瞪了陳淼一眼,說道:「朕心裡有數,下去吧。」
陳淼聞言,頓時心花怒放,應道:「那臣弟就不打擾皇兄處理國事。」
說罷,陳淼旋即從羅漢床上跳了下來,目光落在那垂著螓首的女官身上,開口道:「跟本王回去。」
解決完永康帝的事兒,接下來是該好好炮製一番這心裡藏奸的女官了,可別太脆弱了,掃了興致啊!
女官嬌軀一顫,垂著螓首默然不語,領著隨行的兩個宮女,乖乖跟著陳淼離去,畢竟她都被賞賜給了陳淼,以後便是端王殿下的人了。
永康帝抬眸看了一眼離去的陳淼,輕輕搖了搖頭,轉而便處理起政務來。
宮道上,女官低頭前行,沿途中,成對的宮女、內監,侍衛瞧見這一幕,神色帶著幾許異樣,甚至於有些大膽的人私底下輕聲細語,即便女官聽不見她們說什麼,可她也知道定然不是好話。
念及此處,女官玉頰慘白,只覺芳心絕望,也不知這位端王殿下會如何的炮製自己。
陳淼來到太極宮一側的百福殿,這兒是他住的宮殿。
踩著羊毛地毯走進殿內,只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範金為柱礎,八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端是奢華無比。
在物質上,永康帝從來就沒有吝嗇,甚至於是超規格,若不是禮制的原因,他都可以入住東宮去了。
陳淼徑直倚坐在床榻之上,目光落在那垂著螓首的女官身上,在這軒敞的寢殿內,那豐腴的嬌軀顯得渺小,有一種風中浮萍的脆弱感。
目光微微一動,陳淼挑眉道:「還不過來給本王揉腿,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
李安遞上茶盞的手兒頓了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些活兒一般都是由他來做的,怎麼來了個女官,就把他的活給搶了。
此時李安心下警鈴驟響,按規制,皇子年幼之時,身邊是不會有宮女近身伺候,這是為了防止一些心懷不軌的宮女為了上位,勾引心智不全的皇子,壞了皇子的根基。
他雖然沒根,但也知道什麼紅袖添香之類的,眼下自家殿下長大了,這女官只是個開頭,往後少不得這些,
如若不然,怎得殿下一眼就瞧中了她,甚至於還跟皇爺討要起來。
這會兒,李安既有為自家殿下成長開竅而感到高興,也有怕自個從此失去寵愛,地位不保的擔憂。
不行,我李安才是殿下身邊最為親近的奴婢。
女官嬌軀一顫,邁著蓮步近得前來,雙膝彎曲跪伏,素手提著少年的腿兒放在懷中,輕輕的揉按起來。
按理來說,她一個女官可以不用做這些,但理是這個理,王爺吩咐下來,你敢不照做?
皇權之下,那都是奴婢。
陳淼接過李安遞來的茶水,無視李安那委屈的眼神,凝眸看著那女官,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臣叫賈元春。」女官斂了斂明眸,一邊揉著腿兒,一邊低聲回道。
「噗...」陳淼吃著茶水,聽見「賈元春」的名字,心下一頓,忍不住的將口中含著的茶水噴了出來,漫天的茶水四散射向賈元春那塗鴉的臉蛋兒,瞬間便讓這豐潤的麗人來了個透心涼。
「哎呦,你怎麼服侍殿下的,殿下您沒事吧。」李安大聲呵斥賈元春,而後忙取出帕子給陳淼擦拭身上殘留的茶水。
哼,就這伺候人的本事,照他來差遠了,也就是給殿下解悶取樂的玩意。
「臣有罪,請殿下責罰。」
賈元春嬌軀顫動,忙將螓首匍匐在羊毛地毯上,點點水滴順著賈元春那豐潤的臉蛋兒滑落在地毯上,也不知其中有沒有摻雜淚水。
陳淼蹙著眉將李安揮退,垂眸看著匍匐在地毯上的賈元春,劍眉下的雙眸微微閃動。
在宮中做女官,且叫賈元春,不用詢問了,這就是陳淼所知的那個賈元春。
對於賈元春,陳淼自然知曉,這不就是榮國公府王夫人的大女兒,日後升為賢德妃,因為省親而修繕了大觀園的主角兒。
萬萬沒想到,只是討要一個女官而已,竟然把未來的小嫂子給要來了,關鍵這還是永康帝賞賜的,這種經歷,讓陳淼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早在知曉是大明宮那兒調來的女官,陳淼就應當有所察覺,只是一葉障目,讓他忽略了這些細節。
默然幾許,陳淼看著跪伏在地,豐腴的嬌軀戰戰兢兢的麗人,擺手道:「好了,下去收拾收拾,看著晦氣。」
「是。」賈元春應了一聲,便與隨行的宮女退了下去。
陳淼也不在搭理,因為他的到來起了蝴蝶效應,這很正常,眼下這賈元春既然落在他手上,該怎麼對待就怎麼對待。
其實算起來,起碼賈元春不用「無緣無故」的病逝在深宮之中,陳淼之舉可是改變了賈元春悲慘的下場,那也是功德一件啊!
賢德妃娘娘,有意思。
「本王有些乏了,先睡一會兒,待會記得喊我,晚膳本王要去千秋殿用膳,別誤了時辰。」陳淼吩咐道。
李安應了一聲,近前伺候著殿下脫了身上的勁服,而後半蹲著把靴子褪了下來,擺放整齊後,便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陳淼躺在床榻上,閉眸思慮,出了賈元春一事,他一時之間怎麼可能睡得著,將人打發出去,不過是要一個安靜的氛圍將事情捋清楚而已罷了。
卻說賈元春離開寢殿之後,提帕掩面,幾乎是逃一般的回到自個所居的廂房裡,便忙不迭的吩咐人去打水。
這會兒,賈元春貝齒緊咬著粉唇,素手捧著水「狠狠」的揉搓著那張豐潤的臉蛋兒,似是要將那股屈辱清洗乾淨。
挽著雙環髻的宮女移步近前,將手中的帕子遞了過去,瞧著賈元春臉蛋上的肌膚泛著紅潤,俏麗的臉蛋兒上滿是心疼之色,勸慰道:「姑娘,這痕跡一時半會消褪不了,過兩日就好了。」
墨跡沾在肌膚上,且還是晾乾之後,除非是將那一層表皮給搓下來,如若不然,始終是會留下淺淺印記。
唯一的法子,那便是等過兩日讓它自動消褪。
元春素手一頓,接過帕子擦乾淨臉兒,默然幾許,說道:「抱琴,去把我的官服拿來。」
抱琴抬眸看了一眼賈元春,見其眼尾泛紅,並未第一時間回應,反而是關切道:「姑娘,你沒事吧,那端王殿下真是太.....」
「呸,住嘴,快快住嘴。」話音還未落下,元春便猜想到抱琴接下來的話語,玉容微微一白,忙不迭的喝斥起來。
見抱琴收斂了話音,元春心下微微一緩,旋即面色一正,兩彎長長的眼睫立了起來,喝道:「抱琴,你隨我一同進宮有年頭了,規矩都忘了,這些話兒是你該說的。」
私下謾罵端王,傳了出去,杖斃都是理所應當的,便是她都脫不得干係。
抱琴聞言,垂下螓首應諾,纖纖素手攥著手中的繡帕,芳心委屈。
實在是端王殿下太過份了,哪有這般折辱人的,她也就是覺著屋裡沒有外人便忍不住的為姑娘抱怨幾句而已。
不過元春所言不錯,的確不是她一個奴婢能置喙的,別說殿下羞辱她們,便是取棍棒毆打她們,那也得受著。
元春凝眸看了一眼抱琴,輕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道:「抱琴,端王殿下何等的貴重,豈是咱們能議論的,日後咱們是在端王殿下身邊服侍,切記謹慎周到,如若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她也看出來了,這位端王殿下不是「善類」,往後的日子可不會輕鬆。
「是,奴婢這去給姑娘準備官服。」抱琴應了一聲,旋即便退了下去·。
元春凝視著抱琴離去的背影,柳葉細眉下,那雙粲然的星眸水霧氳氤,她也知道抱琴是在為她喊屈,只是...在這吃人的深宮之中,半點不由人,稍有不慎,不僅禍及自身,更會累及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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